第265章 丁香与醋栗与狂猎

虽然杰洛特很想早点知道老相好的下落,但夜闯军营可是大罪。

苦等了一夜的他,天刚蒙蒙亮便立刻提着狮鹫头出门了。

李昂则与维瑟米尔悠闲地在旅店吃早餐。

“吃完差不多该出发了。”

老猎魔人说:“待会要买点路上吃的干粮。”

李昂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看来大师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

维瑟米尔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我还有别的事。”

“尼弗迦德人已经跨过了东边的庞塔尔河,再走一个星期就能到达凯尔莫罕。我必须在他们到之前回去,隐藏足迹,遮蔽道路。”

“凯尔莫罕是什么地方,你的老师应该告诉过你吧?”

李昂点头:“当然,狼学派的大本营,处于文明世界边缘,被人遗忘的古海要塞。”

“去过吗?”老猎魔人好奇地问。

李昂摇头:“没有。”

维瑟米尔听后挑了挑眉毛。

所有狼学派猎魔人学徒都要在凯尔莫罕接受训练,几乎没有例外。

“有机会让杰洛特带你来看看,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说曹操曹操到,老猎魔人话音刚落,杰洛特就推门走进旅店。

只是他的脸色并没有预料中的喜悦,反而有些阴郁。

李昂明知故问:“伱看起来不怎么开心,是因为没吃到早餐吗?”

杰洛特坐下解释道:“那个驻军指挥官把我给耍了,他明知道叶奈法和我只差一天的路程,却非要等狮鹫死了以后才愿意告诉我,时间就这么白白被浪费了。”

“不过,他倒是把杀狮鹫的赏金付了。”

说着,猎魔人掏出一只钱袋:“我想这应该是属于你的。”

李昂没有推脱,钱到手后又分出一部分,交还给杰洛特:“这是你的那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维瑟米尔笑着揶揄道:“被狮鹫追了那么远,的确很辛苦。”

杰洛特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转移话题:“叶奈法在维吉玛,我在那边有几个朋友,所以.”

“怎么了?”

李昂侧头望向窗外:“有客人来了,数量还不少。闻到了吗?还有股.丁香和醋栗的味道。”

杰洛特和维瑟米尔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猎魔人的嗅觉也很好,但为何什么也没闻出来。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李昂站起身,出门前不忘回头提醒:“麻烦白狼先生把酒钱结一下。”

杰洛特一头雾水:“我刚才喝酒了吗?”

李昂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确实没喝,可昨天我和维瑟米尔大师喝了,你说过那顿酒你请,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杰洛特瞪大眼睛,原来搁这等他呢。

老猎魔人同情地拍拍弟子的肩膀:“说到就要做到。”

爱尔莎已经拿好托盘在旁边等着了。

杰洛特无奈,只好把那笔还没来得及焐热的赏金重新拿了出来。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李昂毫无诚意地说。

结完了账,三人在爱尔莎的欢送下走出旅馆。

外面院子里,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尼弗迦德士兵簇拥着一位容貌艳丽的女术士。

她穿着华丽而暴露的黑白色裙装,细滑白嫩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紫罗兰色的眼睛和乌黑卷曲的长发,以及脖子上的星状黑曜石护身符令人印象深刻。嘴角下方的美人痣与带有精灵血统的五官又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她便是女术士集会所成员之一:温格堡的叶奈法。

“两年未见,杰洛特,你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叶叶?怎么是你?”

老相好重逢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天雷勾地火,反而有种老夫老妻的平淡。杰洛特还能看出几分欣喜,叶奈法的态度却波澜不惊。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女术士的眼里只有白狼。

李昂和维瑟米尔,外加那群尼弗迦德士兵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我收到消息,说白果园这儿来了个猎魔人,到处打听我的下落,一听就知道是你。”

叶奈法款款来到杰洛特面前。

“我本来想等你来找我的,但你知道,我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没什么耐心。”

“真真的很高兴能见到你,杰洛特。”

“我很想抱抱你,但你应该有段时间没洗澡了,所以.”

杰洛特居然带着几分无所适从:“抱歉,我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这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叶奈法别有深意地问:“那你想得是什么呢?”

维瑟米尔接话道:“他没想到李昂说的都是真的,你居然真的和尼弗迦德有些嗯.合作。”

“别误会,叶奈法,看到你我也很高兴,但你应该好好解释一下。”

叶奈法此刻终于注意到,现场除了两个猎魔人,还有个外人。

“李昂?看来你又认识了新朋友,杰洛特。”

杰洛特解释道:“准确点说,他应该算希里的朋友。”

叶奈法顿时来了兴趣,用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将李昂上下打量了一番。

李昂直视着她,并回以微笑:“日安,女士。”

“日安。”叶奈法收回目光,接着对白狼说:“我让你来的原因也和希里有关,先上马吧,路上我会仔细向你解释。”

杰洛特忍不住抱怨:“去维吉玛?怎么这么急?为了找你,我整整骑了六个月的马,难道就不能停下喘口气?”

白狼幽怨的语气,像是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崽。

叶奈法没有丝毫心软,直接拒绝道:“不行,真的不行。”

“有人在等你,而且最好别人这个人等你太久。”

当女术士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昂已经把托雷特从马厩里牵出来了。

“我建议把问题放在路上在问,可以吗,各位?”

“我喜欢这个提议。”叶奈法赞同道:“我想尽快躲到城市的高墙后面,越快越好。”

由于第三次北境战争爆发,大陆局势动荡,部分统治者颁布了严厉的迫害施法者政策,甚至有不少术士已经被送上了火刑柱。连相对开放的尼弗迦德也对施法者阶层实施了严密的监视,并对其活动范围进行限制。

而民间对施法者的态度同样不容乐观,这帮认知水平低下的愚民连凶悍的猎魔人都敢随意挑衅,更别提看起来孱弱无力的施法者。

叶奈法多数情况下是个很惜命的人,和乡村相比,还是城市更有安全感。

女术士都发了话,杰洛特只好去备马。

准备就绪,维瑟米尔启程返回凯尔莫罕,李昂三人则在尼弗迦德士兵的护送下赶往前泰莫利亚首都——维吉玛。

维吉玛距离白果园不算特别远,但也不近,骑马需要差不多十几个小时。

李昂三人早上出发,直到夜晚才依稀看到城市的轮廓。

路上,叶奈法向杰洛特解释了很多。

要见杰洛特的人,是尼弗嘉德皇帝,希里的亲爹:恩希尔·恩瑞斯。

作为一个多次主动挑起战争的冷酷统治者,他可不习惯等人。所以导致杰洛特和叶奈法这对老相好连叙旧的时间都没有。

恩瑞斯皇帝要见杰洛特也是为寻找希里。

正因如此,叶奈法才选择与尼弗嘉德合作,否则以她的性格,别说一国之主,就是造物主来了也很难指使她。

搞清楚缘由的杰洛特松了口气,他原以为女术士是受到了某种胁迫。

心情一放松,他便忍不住述说起自己的思念:“话说,我最近梦到你了。”

叶奈法不愧是最了解白狼的人,直言道:“你啊…八成做的是春梦吧。”

杰洛特大大方方的承认:“开始确实是。”

默默跟在两人后面的李昂,本来不打算当个煞风景的电灯泡,奈何周围出了点小变故。

“互诉衷肠环节先暂停吧,我们有客人到了。”

邪异的怪风突然在周遭肆虐,中间夹杂的可怖的尖叫声。马匹开始焦躁不安,成片的雪花从晴朗的夜空中落下。气温骤降,带着寒意的浓雾以极快的速度朝众人奔涌而来。

雾气中,是一群如噩梦般的幽魂骑士。

他们骑着骷髅马,穿着腐朽的甲胄,披着腐朽不堪的披风。

死灰色面具下,是惨白的皮肤。

双眼冒着鬼火,如同死人。

数十只体表凝结着冰霜的黑色猎犬,相伴他们左右,并不断发出令人战栗的嘶吼。

他们便是不详的征兆,灾厄的象征。

狂猎。

许多个世纪以来,狂猎骑士掳走人类的事件屡见不鲜。

其中大部分人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小部分幸运儿,会在沧海桑田之后被丢会原来的世界,但回来的仅是一副空洞的躯壳。

叶奈法就因某些原因被掳走过,是杰洛特以自己加入狂猎为代价,将她换了回来。

后来狂猎抛弃了杰洛特,他因此失去全部记忆。

虽然记忆最终找了回来,叶奈法也安然无恙,可狂猎的恐怖依然深深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因此两人见到幽魂骑士的第一反应不是停下抵抗,而是跑,跑的越快越好。

“快走,千万别停,到城里我们就安全了!”

叶奈法大声提醒李昂和尼弗嘉德士兵。

她最怕的就是李昂初生牛犊不畏虎,选择停下攻击狂猎,这样容易把她和杰洛特也搭进去。

只能说,女术士的预感很准确。

“记住,你们欠我个人情。”

说罢,骑在灵马背上的李昂突然张开漆黑的羽翼,飞快腾起,在皎洁满月的见证下化身为一头数十米长的巨大魔龙。

在空中盘旋几圈,他收拢双翼,极速下坠。

当快要接触大地的那一刹那,再度扩张的翅膀卷起猛烈的罡风,顷刻间吹散了肆虐的寒雾。

同时,他张开血盆大口,汹涌的黑红色火焰形成一道漩涡,将幽魂骑士们以及他们的猎犬笼罩。

大地在燃烧,肢体在融化,灵魂在哀嚎。

浓密的黑烟涌向天空,一股腐朽与焦糊的恶臭钻进所有人的鼻子里。

尼弗嘉德士兵努力憋回了咳嗽,胃里却翻江倒海。

叶奈法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昂身披月光的黑色龙躯。

不过这和爱情没关系。

众所周知,巨龙可谓一身是宝,龙泪、龙血和龙牙是无比珍贵的炼金原料,可制成灵药、延年丹和化妆品。

所以女术士只是单纯馋李昂的身子。

杰洛特同样很了解叶奈法,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于是忙说道:

“保持理智,叶,我们打不过他。”

“好吧。”叶奈法心情瞬间低落。

当火焰熄灭,烟尘散去,狼藉中只剩下几摊烧红的诡异铁水,至于狂猎和他们的猎犬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昂若无其事的恢复人型,飘然落回马上。

“继续出发吧,各位,天色不早了。”

犹如惊弓之鸟的尼弗嘉德士兵,见他靠近,下意识抽出了武器。

结果只是被李昂扫了一眼,士兵胯下的马便发了狂,疯狂扭动身躯,将他们尽数甩下马背。

“看来你们接下来的路程得靠自己了。”

李昂幸灾乐祸道。

杰洛特见状,默默给李昂贴了个标签。

这个人…这条龙多少有点小心眼。

叶奈法倒是很赞同李昂的做法:“下次拔剑前记得考虑清楚。”

尼弗嘉德士兵不敢造次,乖乖收起帝国的傲气,跟在三人的马后面奔跑。

好在维吉玛近在咫尺,不然非累死不可。

快进城时,杰洛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次遭遇狂猎不像是偶然,更像是早有预谋。

可当他询问叶奈法,叶奈法却又当起了谜语人。非得觐见完皇帝才愿意告诉他。

实在想知道内情的杰洛特,想起了“无所不知”的李昂。

没想到李昂的答案是:“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路,反正她迟早会跟你解释。”

“就像我没告诉你,即便什么都不做,叶奈法依然会来白果园找你。”

“哦,对了,记得把这个还给她。”

李昂说着,拿出了那件水晶乌鸦头骨。

“嗯?”杰洛特一脸懵逼。

他现在觉得李昂不止小心眼,脑子也可能和正常人不一样。

希里遇人不淑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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