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跃是在病床上醒来的。
张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全是人。蓝白色的病号服，对他来说很陌生。转了个身，一张虚弱的脸和他四目相对。
“普通病房？”大学毕业被徐晶推荐进入研究所后，祁跃立刻把自己开除出了普通人行列。他并不追求富裕的生活质量和浮夸的穿着，但是不再‘守规则’。用研究所精英的要求鞭策自己，也用‘研究所精英’的身份区别他人。
住院没进特需，就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事。
“医生！”“医生，过来！”连喊了两大声，没有得到回复。
旁边的病人觉的他很烦，“没看到电铃吗？摁那个，叫什么叫。”
祁跃没有看他一眼，手指用力按下电铃，过了3分钟，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什么事？”
“我是不明事件研究所总部的祁跃，我现在要求你们把我转进特需病房。”祁跃声音很响，他希望大家不必尊重他，但至少要畏惧他。
“叫你们上级发报告来，医院是公共资源。”护士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耳蜗，然后留下一句话走了。
祁跃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翻找自己的设备。高性能调查组机动科防护衣，没了；多功能腰带，没了；床头，只留下了他的通讯手表。
他不顾一切的环上手表，开机正常。显示器翻开，一条绿色的进度条读完后，让祁跃做首次登录注册。他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2000年1月1日，00点00分，登录完毕后开始同步时间。
“还原了？！”病房里只剩下他的怒吼，和其他人随之到来的谩骂声。
……
总部的办公室里，徐天正接到了祁跃用医院固话打来的长途。
任务失败了。
这是最近第几次了？徐天正甚至没有生气，让祁跃康复了再回来报道。他看了下日程，今天总部所有的分支机构，都要参与月度会议。作为调查组的老大，他不得不和自己不想碰面的人相遇。
时间差不多了，徐天正整理了一下衣装，下了电梯。
“一张，两张，三张，这港区怎么开销那么夸张？”会议室里，蒋枫，所长，看着财务提交的对账单出神。
会议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各个分支的一把手，大家也习惯了每月一次的例会，自己找到座位，就坐了下来。
“嗯，大家上午好。”蒋枫让助理把汇总好的报告交给大家，“今天我们主要讨论两个问题。”
徐天正理了理衣角，翻开资料，假装不在意所长的问题。
“贵城的事，大家怎么看？”
怎么看都不重要了。听说港区的队伍不但解决了两只外星凶手，还用保密的机器清理了环境污染，总部只回收了两具尸体和毁掉的货仓，并且，只是保管而已。
大家议论纷纷，分支里有支持徐天正的势力，也有完全中立的派系，但是蒋所长自己，是不同意徐天正的诉求的。
但是这个女人很厉害，虽然反对他的诉求，但没有过多的指责徐天正那个极端的计划。调查组相对独立，任何损失从概念上来说都是整个调查组自己承担。
“第二件事，每天，我们门口总有一群抗议的年轻人，大家应该都见过，”蒋所长看向徐天正，“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坚持那么多年？”
“问我做什么，我做的都是为了保护好蓝星免遭外星势力侵害，我看这些人就是闲。”
蒋枫摇了摇头，把金边的眼睛摘下，她非常清楚这些年来总部的变化。未知事件合作的请求越来越少，信任度越来越低，曾经的外勤都是普通人或者他们自己的工作人员提供线索，然后交给调查组参与跟进，最后大家一起讨论处理的方法。而如今，只剩内线举报。
调查组衍生出了战斗为主的机动科，新招募的年轻人都向往战斗，研究所的内涵已经开始悄悄转变了。
“我有个提议，让港区的同事来总部交流经验。”
“不行！”
“他们算什么东西？”
“轮不到他们。”
蒋枫微微一笑，把会前收到的三张对账单投影在可视面板上。
‘贵城救援任务报销清单，涵盖探索、救援、善后……’
‘港区所内在建宿舍楼坍塌，向引来灾害的总部调查组机动科索赔，并要求报销废墟清理、拆旧、重建……’
‘投诉总部机动科成员祁跃，在未被授权的情况下私自在港区学校内实施暴力绑架以及可能存在的勒索和逼迫行为，港区研究所不计前嫌送他去医院，现在要求罚款以及医药费用的报销……’
“一派胡言！”徐天正青筋暴起，每一条居然全是朝着他来的，“我控诉他们，无中生有，诽谤好人！我在研究所兢兢业业，鞠躬精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年……”
“先等等，”蒋枫强硬的打断了激动的徐天正，“我有证据证实他们说的是真的，你有吗？”
证据？是祁跃暴露了吗？和自己的女儿分手，对我也怀恨在心？他不是找到了更好的跳板吗？为什么要出卖我？
蒋枫又发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客人’和港区研究所张啸元坐在大堂里聊天的照片。
徐天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客人’面对他时，可从来没表现出哪怕一丝丝的尊重。
“这是你女儿发来的，说‘客人’什么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蒋枫关闭照片，在会场开始嘈杂的时候，宣布了散会。
……
为了筹备去总部展示成果的要求，张啸元在吴雨晴的警告下，必须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发明一些‘有趣’但没用的东西。
研究所目前掌握的技术，一个都不准备展示。
“老规矩，大家一人一个，说出你认为生活中，最没用的发明！”
遇事不决，头脑风暴。
董哥看见大家看着自己，深刻回想了一下，其实最近买的很多产品都没啥用，嗯？
“电动鼻毛修剪器。”
大家大吃一惊的看着董哥，这是什么东西？
“反正大家只要记住，只要鼻毛长得不想毛笔那样整齐，这个就没用。”
“好吧，下一个。小韵，你来。”
“go语言，我不知道它存在的意义。”
“好的，下一个，小佩奇，来蓝星那么久了，说一个。”张啸元的语言越热情，内心就越绝望。
“哈哈，我觉得最离谱的是榴莲味螺蛳粉，哎哟那个口味……”
“下一个……大佩奇，你别让我失望。”
“0卡健康纯净水。”
张啸元一愣，“纯净水哪来的卡路里？”结果只收到大佩奇嘲讽的微笑。
徐晶一边笑，一边双手拍着桌子，“到我了到我了。”
“……请说吧。”
“研究所食堂的无限满足机制！”这又是什么？
像期待所有人问她，徐晶故意停了一会，“你们知道吗，我们的员工食堂有个无限满足机制，只要你每顿菜都吃得干净，就能得到一碗额外的免费米饭。”
“哪个饭桶想出来的？菜吃完了还要饭做什么？”
“是吧！哈哈，下一个，艺凛轮到你了。”徐晶玩的很开心，和对付祁跃时像两个人。
艺凛用宣布重大消息的口吻，“女生买衣服的尺码表！每件s都不统一！”
“同意，嗯？我的意思是确实没用。”吴雨晴定了定神，知道局势无法掌控了，“我也说一个好了。”
“可变色高跟鞋，每天可以换颜色，这是我认为最没用的发明。”
“同意。”张啸元和董磊，一个是世界毁灭般的绝望，一个是深思熟虑后的认可。
讨论无疾而终，只能自己动手。总部人才济济，糊弄他们代价很大。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张啸元和吴雨晴、徐晶、董磊四人组成了港区代表队，坐上了飞往总部的飞机。
“吴姐，你家就在这里吧？”下了飞机，就有总部安排的车来接他们，坐上了车后，张啸元询问道。他知道吴雨晴受伤的秘密。
“嗯，晚上你们住我家，我负责讲故事。”吴雨晴白了张啸元一眼。
车开得很慢，虽然是总部派出的车辆，但路况意外得糟糕。离基地还有2公里的时候，轿车再也无法移动了。
“怎么了？”坐在前排的董磊询问司机。
“这帮人有病。”司机一路没说话，但是有了董磊开头，他似乎突破了境界，开始疯狂的输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就在门口堵门，每天也就这个时候来吼几句，然后就下班，更闹着玩似的！”
“喊得是什么啊，都是针对不明事件研究所的？”徐晶坐在后排靠左的位置，司机感到同样是本地人的口音从后面传来。
“虚伪阴险，两面三刀。我都会背了，他们就是冲着徐天正的……”司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后面的话徐晶听不进去，若有所思的看着像给偶像应援的年轻男女。
快要错过约定的时间了，司机不耐烦的按着喇叭。
“啪”，吴雨晴被吓了一跳，她的右侧玻璃，上面多了一个碎鸡蛋，蛋液正在慢慢的滑下来。
司机无奈的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出来一群穿着制服的调查组成员，他们和带着红白头带的‘上层人员’交流了一下，终于让出了一条路。
四个人坐在车里，和车窗外的一张张面孔对视，习惯了在港区研究所相对较高的社会地位，第一次来到总部，反而有点战战兢兢。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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