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41 二合一

厂子给员工的福利是那么的丰富, 他听了竟生出了期待。

黄益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个厂子给了员工希望,它会是一个有希望的厂子。

七零年,清乐路两侧的梧桐树长出了新叶, 绿的脆弱, 他陪爷爷散步, 经过日化工厂, 爷爷揉着他的脑袋说了这句话。

小小的他缩着脑袋笑,爷爷赏他一个脑瓜子。

两人一起在日化工厂站台乘坐公交车回到干部大院。

后来, 他整理爷爷的遗物发现了爷爷的日记本,知道了他不曾知道的旧事, 原来日化厂是爷爷一手创办的, 爷爷用日化厂做掩护生产药物,后来新中国成立, 爷爷被调到机械厂, 又被调到粮食局,最后,爷爷在国土局干到退休。

日记本扉页写了这句话,是爷爷在1926年7月写的, 日化厂也在这一年7月建成。

“北哥, 如果, 我是说如果聪聪长大了,他到机关单位工作,他介意你是个体户, 你会怎么做?”爷爷奉命创办了日化厂,一直到爷爷去世,爷爷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段往事,在黄邯迁和姑姑眼里, 爷爷是资本家,新中国成立,其他资本家还在观望,爷爷第一个站出来捐了厂房,上头嘉奖他,把他调到机械厂当工程师,他运气比较好,在机械厂立了特大功,先后被调到粮食局、国土局。

在他的记忆里,黄邯迁和爷爷总是在争吵,黄邯迁一直认为这些年他升的慢,全赖爷爷以前做过资本家。爷爷在医院里去世的,直到爷爷闭上眼那一刻,黄邯迁还在抱怨他这次不能往上升是爷爷的原因。

黄益民以前不懂,现在依旧不懂爷爷为什么不告诉黄邯迁他的身份。

他们不是正在谈论饭券吗?林北想不通黄益民为啥忽然提起这个,但他依旧认真回答:“我一没有危害国家,二没有危害人民,如果聪聪嫌弃我,那是我没有教好他,我会慢慢教他。”

“如果教不好呢?”黄益民眼神黯然。

“说明我们不适合做父子。”林北说。

“啥?”黄益民抬眼。

“来世不在做父子。”林北笑着说。

黄益民瞳孔猛地缩紧。

林北喊六个少年吃饭,转身看到黄益民待在原地发愣,林北喊:“吃饭了。”

“好。”黄益民搓了搓脸,笑着追他们出了门。

一行人进入饭店,正在替姚广亮润色演讲稿的薛理听到动静抬头,见林北一行人进店,他指着一桌子饭菜说:“王春来出门办事了,让我帮他看一下店,那桌饭菜是你们的,你们坐下吃吧。”

林北点头,让六人坐下吃饭,递给黄益民一个眼神,刚坐下的黄益民起身端两碟菜到薛理那张桌子,林北到杂货店买酒,在角落里发现了两瓶白酒,瓶身上落了灰,货架上倒是摆满了米酒,他买一坛米酒回店里。

黄益民捧三碗米饭过来,又到前台拿了三个土陶碗回来,把碗放到三人面前,林北揭开封口倒酒。

红烧咸鱼块够馋人了,黄益民又往他面前放了一碗白米饭,对于一天两餐吃红薯干、烤土豆或者煮土豆的薛理来说,白米饭对他的诱惑力相当大,他已经悄悄吞咽口水了,当林北倒米酒,薛理嘴角溢出了涎水。

北沟乡东城河以东,大家钟爱米酒,以西,大家好喝度数超过四十度的白酒。

北沟镇就在东城河东边,家家户户舍得用糯米酿酒,却舍不得吃糯米。

薛理刚来北沟镇那会儿,他喝不惯米酒,在这里结了婚,有了娃,他倒是习惯了喝米酒,每年自家都要酿两缸米酒。

他把信纸和笔放到身后的桌子上,端起碗喝了一口米酒,一口酒下肚,缓解了身体上的疲倦。

原来北沟乡的乡镇干部不是不嗜酒,人家是不嗜白酒,嗜米酒。林北诧异坐下,尝了一口米酒,寡淡无味,可以当汽水喝。

北沟乡穷,乡镇干部的工资比其他地方低,还不准时发工资,有一回拖了数月,他们才领到两三个月工资,那段日子真难熬。薛理舀了一勺菜汤,搅合搅合,狠狠地扒了一口米饭,吃的真爽,比前几天去盛景香丽大酒店吃的爽,大酒店上的菜是多,用的盘子也大,但是分量少,不禁吃,他都不敢大口吃饭。

“区里大概率安排人到你们厂考察。”王春来放了芹菜叶子烧鱼,薛理夹芹菜叶子裹着米饭吃,他吃的特别满足。

林北还没动筷子,他拿起筷子夹一块鱼放到薛理碗里:“我们在这里办一个厂,区里不至于这么重视吧。”

“至于。一只会下金蛋的鸡落在了北沟乡,这个消息传到了区里,区里专门打电话问田书记咋回事呢。他们电话里听的不过瘾,让田书记、姚主席明天到区里好好跟他们学学下金蛋的鸡是咋落在了北沟乡。”薛理转身拿演讲稿递给林北,“姚主席怕自己发挥不好,提前写了这份演讲稿,他让田书记给他修改了一遍,又让我给他润一下色。”

《论会下金蛋的鸡从桥头镇上飞过,在北沟乡安家》。

林北看到这个标题,太阳穴突突跳。

饭店老板确实向他推销罐头厂,一来,罐头厂七一年底建成,老板表弟却贱卖罐头厂,林北没来由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二来,老板夫妻的性格让他不喜,让他对罐头厂老板也没啥好感,尽管他没有见过罐头厂老板。

这么一想,他也不算说谎。林北把演讲稿还给了薛理。

薛理把演讲稿放回后桌,就听林北问:“厂里打算装电话,你知道要走哪些流程吗?”

“你拿营业执照到新台区康北路东平巷电话局申请安装电话,半个月内他们给你装好电话。”薛理想了一下说,“糖厂以前装过电话,一般他们让你沿用糖厂的电话号码,这样你不用交初装费,但是你要交更户费。”

跨区跨市打电话,必须由话务员转接,话务员按照单位、厂子的名称转接电话,这个号码后面坠了糖厂的名字,林北必须把糖厂的名字变更成自己工厂的名字。

这个过程相当麻烦。

“就不能直接换一个号码?”林北问。

“他们也想方便,直接给你换一个号码,换了过后,容易出现很多问题,你有可能打不出去电话,也有可能电话没有声音,你得三天两头找维修人员过来给你维修电话,出现这种问题,维修起来特麻烦。”薛理放下筷子说,“你别不信。这两年有人和你一样买了厂子办厂,他们就换了号码,打电话三天两头出现问题,一开始电话局那边派人到那里排查问题,总是找不到原因,后来不止一家厂子出现同样的问题,电话局推测可能线路混线了,造成了这种问题,但是也没有办法解决,后来电话局就不愿意给人换号码了。”

“安装一个电话真不容易。”林北感慨道。店里至今还没装电话呢,这边装电话还得变更工厂名字,没几天恐怕走不完程序。

“咱们市的电话号码五位数了,常用电话号码六千多个,话务员必须会背三千个电话号码,他才能上岗。”薛理笑着说,“如果安装一个电话容易,他们不得背上万个号码,这是要累死他们。”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黄益民好奇问:“你咋知道的这么详细?”

薛理卖了一个关子说:“我媳妇生孩子去了,面粉厂的厂长安排他侄女顶替了我媳妇的工作,我媳妇刚生完孩子,厂长媳妇进了产房塞一百块钱给我媳妇,说我是外来户,父母不在身边,没人给我俩带孩子,她让我媳妇以后在家专门照顾孩子,不用担心厂里的事。”

“我媳妇气的没奶水,月子里没少流泪,我想这不行,开始鼓励她上夜校,跟她说有了文凭兴许她能到市里上班。当时我为了支持她,啥也不让她干,让她专心学习,她上了一年夜校,直接参加了高考,竟然考上了大专,明年毕业,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被分到新台区的电信局当话务员,前几天我跟孩子和她通电话,她让我到电信局询问转档案的事,我多问了他们一些事情,才知道他们要上岗,得抱着和新华字典一样厚的本子背电话号码,什么时候会背三千个号码和号码后面的名称,什么时候才能上岗。”说起他媳妇,薛理十分骄傲。

“你媳妇真刻苦。”林北佩服道。

“当时我们脑子里全是不吃馒头争口气,没想到她那么争气。”薛理开心说。

他是外来户,在这里没有根基,才会被面粉厂厂长夫妻这么欺负,现在他们夫妻立起来了,不是被人任意揉搓的人了,薛理腰杆也挺起来了。

林北举起碗和他碰了一杯,薛理笑着一口干完米酒,黄益民也敬他酒,薛理来者不拒。

少年们先回厂里了,三人还在饭店喝酒,米酒度数非常低,他们怎么喝都不会醉。

大概下午一点半,王春来回来了。

王春来兜里装了一张饭票,是秦月观带他找李莉借的饭票,李莉父母在肉联厂上班,手里的饭票多的用不完,经常塞饭票给李莉,让李莉带两个孩子每周一三五到厂里食堂吃饭,因为这三天食堂烧红烧肉。

王春来先回了一趟饭店,等会到市里找地方照着这个模版打印饭券。

见王春来回来了,林北找王春来算了饭钱。

付了钱,林北离开,黄益民还拉着薛理说话。

林北从厕所出来,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闪到厕所后面,他走了几步,伸头看,看见王兵抱着一块石头砸粪坑。

林北:“……”

他离开。

回到厂里,林北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怪味,他骑走了黄益民的自行车,到淮大澡堂泡了一个澡。

林北抱着盆站在澡堂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是干净的。

他回到宿舍的水房洗衣服,洗了三遍,他才觉得衣服上没有怪味。

他回到宿舍,把衣服晾在窗外的竹竿上。

母子俩出现在楼下,林北趴在窗户上喊:“余好好,聪聪。”

林聪站在自行车边上,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抬头:“爸爸,喊好姐。”

林北:“?”

余好好停放好自行车,拿下挂在车把上的包,挎着包抬头看林北一眼,牵着林聪进入宿舍楼。

林北关上窗户,跑到客厅开门。

林聪跑进来,拿掉帽子,拽掉围巾,脱下书包,将东西通通整齐地放在椅子上,爬凳子上够窗台上的肥皂盒,拿着肥皂盒算溜下地,将肥皂盒放地上,端着盆蹲下来仰头看妈妈。余好好舀半瓢凉水倒盆里,兑了一些开水,林聪放下盆,认认真真卷袖子,就是袖子不听话,老是不按照他的想法卷。

孩子太笨了,林北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帮他卷袖子。

“谢谢爸爸。”林聪将手打湿,拿起肥皂捏了两把,放下滑不溜秋的肥皂,无比细致搓他的手。

见孩子穿的厚,蹲不太稳,林北放倒一个凳子,单手拎起他,把凳子往前放了放,放下他,孩子坐凳子上,还扭了扭身子。林北蹲下问:“为啥让爸爸喊妈妈好姐?”

“别人喊,你为啥不喊?”林聪没抬头,小声嘟囔。

林北:“?哪个别人?”

“你不认识。”林聪弯腰掬水。

林北站起来掐腰围着他转,一天不见,这娃说话咋这么噎人!

余好好站一旁偷笑,林北看她,余好好看向别处,她没教孩子这么说话,别看她。

林北咬了咬牙,拿毛巾给孩子擦手,端盆离开房间,他拿空盆回来,把盆放桌子上,搬一个椅子放中间,他坐下来一声不吭看母子俩。

林聪眨了眨眼看爸爸,拽了拽爸爸手指,爸爸抽回手指,林聪给爸爸一个大大的笑脸,手伸兜里掏出一块糖塞爸爸手里,扭头爬椅子上够桌子上的茶缸,抱着茶缸咕咚咕咚喝两口水,快速爬下椅子,待在原地打两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朝爸爸奔去,扑到爸爸腿上:“爸爸,我给你打电话,你……”

林北把他抱怀里,凑近听,打电话他还能听懂,他后面叽里咕噜说了啥,林北低头看,孩子已经睡着了。

“什么打电话?”林北一头雾水。

“我今天上午打电话给唐校长媳妇娟姐,跟娟姐说我明天上午在淮大门口等他们,带他们到三景制衣厂取校服。”余好好眉毛打结,“我挂了电话,这小孩拉着我说他上回给你打电话,你回来了,他昨天给你打电话,你咋不回来,说着说着就掉金豆子,他还说今早又给你打了电话,你没空理他,可把他伤心坏了。”

“店里和厂里还没装电话,他给我打哪门子电话。”林北觉得自己冤枉死了,自己明明没有接到电话,孩子还生他气。

“我说带他找爸爸,他不让我牵,自己到公交站台等车,他在家爬椅子爬惯了,等公交车来了,他自己爬上了公交车,掏钱给售票员,说他和妈妈到少年宫。我让报亭老板帮我看着自行车,跑上了公交车,人家自己抓住车后门铁杆,看到我上来了,伸手让我牵着他坐座位。”余好好抱着他,揍了他一顿,才放他到靠近车窗的座位上,小家伙一声不吭低头,她弯腰看,孩子掉眼泪呢,眼睛鼻子嘴巴红的不像话,她赶紧抱起他哄他,司机、售票员、周围的乘客跟她说小孩上了车非常有礼貌和司机打招呼,说‘司机叔叔,我妈妈在后面,可以等一下妈妈吗’。后来她才知道小孩给她买了车票,余好好后悔揍他。他俩回报亭取车,她想了又想跟孩子说对不起,孩子说没关系,她松了一口气跟孩子说他那样做很危险,孩子也跟她道歉了。

母子俩高高兴兴到书店买了唐诗三百首。

说到唐诗三百首,余好好很无奈跟林北说:“聪聪普通话和方言掺着说,他不是刚哭了一场嘛,鼻音有点重,说话糯叽叽的,普通话和方言说的十分软和。他到少年宫练习打乒乓球,董明明霸道,一个人占了两个训练场地,咱们聪聪走过去提醒他,说大哥哥占了他的训练场地,董明明笑得倒地,捂着肚子站起来说咱们淮市来了一个小蛮子,聪聪让他别说了,他说的更加起劲,后来他说聪聪一声小蛮子,聪聪背一首唐诗,周围小朋友哇——哇——喊,董明明吼聪聪,让聪聪闭嘴,聪聪本来不想背了,见董明明生气了,他朝董明明笑了笑继续背,隔壁班的老师学生听说三岁多的小娃娃一口气背了三十多首唐诗,跑过来围观,聪聪没啥反应,董明明被这么多人吓哭了。”

“董明明奶奶拉着他离开,我陪聪聪在训练室待了一会儿,准备离开的时候,少年宫的负责人拦住了我,问我有没有兴趣让聪聪参加青少年古诗词大赛,他让我考虑一下。”余好好坐椅子上瞥聪聪。聪聪在训练室背的内容全是她每天早晨反复背诵的内容,她即欣喜又难过。

林北的心情随着余好好的话忽而拔高,忽而坠入谷底。

余好好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到林北眼前:“聪聪想参加比赛。”

“他知道什么是比赛吗?”林北盯着“三百”二字。

余好好摇头,马上提起精神:“但是他偷偷跟我说他明天回家看哥哥比赛,他也要哥哥看他比赛。”

哥哥参加广播操比赛,跟他参加青少年诗词大赛能一样吗?林北想了想,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二者有什么不一样。

“他想参加就让他参加呗,反正他妈起早贪黑背书,他在我旁边玩着玩着就会了。”她生的娃,为什么比她厉害!余好好想找个地方哭一会儿。

“……你背,他在边上玩?”林北。

余好好:“……”

好问题。

她还真没正儿八经教过孩子,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咋教孩子背诗。

“他恐怕已经养成了你认真背,他玩着学,你冷不丁教他背,我担心他不适应。”林北有理有据分析道。

合着孩子参加比赛,她背古诗词。余好好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哆嗦,庆幸道:“幸好聪聪不是参加英语比赛。”

她看英语脑壳疼,让她像被古诗词一样背英语,不是她逼疯英语,就是英语逼疯她,反正他俩有一个得疯。

聪聪上学会经常参加英语竞赛。林北沉默了。

有了英语做对比,余好好干劲十足抱着书回卧室,把书摊开,拿出字典查她不认识的字。

林北给孩子脱了外套,将孩子放床上,跟余好好说他到对面找钱吉祥,一会儿回来。

林北徒步到淮大对面,走进舞厅,舞厅几乎装修好了,钱吉祥正在跟师傅沟通舞池细节,瞥见林北靠在吧台上环顾舞厅,他朝林北招了招手,又跟师傅沟通几个点,确定两人都理解了彼此的意思,钱吉祥让师傅忙,他到后厨拿了两瓶啤酒朝林北走去,递给林北一瓶啤酒。

“我听好姐说你在北沟乡办了一个厂?”钱吉祥趴在吧台上问。

“好姐?”林北。

“哦,聪聪让我喊好姐,我问他为啥,他说好姐好听。”钱吉祥笑着拿开瓶器打开瓶盖,把开瓶器推到林北手边。

林北拿起开瓶器打开了瓶盖,仰头喝一口酒:“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

以前聪聪很乖巧,没有这么活泼。林北忽然沉默喝起了酒,严肃不爱笑的聪聪他爱,会哭会笑的聪聪他也爱,都是聪聪,可是这一刻他希望聪聪会哭会笑。

总觉得林北在炫耀他的娃,钱吉祥对自己说自己不羡慕,嘴巴却说:“想找对象。”

“没人给你介绍对象?”林北瞥他。

“找不到我看一眼,就想跟她过一辈子的人。”钱吉祥郁闷喝酒。

“等,总会等到的。”林北。

“我爸妈也这样说,他们说如果等不到就自己过,总之不能将就,否则对自己对女孩都不负责任。”钱吉祥念念叨叨,“他俩是青梅竹马,竟不知道给我弄一个青梅,我怀疑他俩故意让我单着。”

“这么想结婚?”林北大脑放空问。

“也不是。就是跟我一般大的都成家了,就我和晓东单着,觉得别扭。”钱吉祥叹气。

林北:“益民、超英也单着。”

钱吉祥乐了:“他俩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我改天做东,把咱哥四个聚在一起,搞一个单身汉party。”

“超英去金台县了,他回来我让他和益民找你。”林北放下空酒瓶,跟钱吉祥挥了挥手,步行回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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