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破土 都是热的

“你怎么回来了呀。”含璋的声音闷在福临的颈窝里。

福临在忙, 按说是要天亮后才会回来的。

这才半夜,他怎么就回来了呢?

含璋正想有个人在身边陪陪她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很难不说是一些巧合。又很难不说是一些心有灵犀。

福临收紧手臂, 坐在床榻边上,抱紧他的含含小皇后。

“朕挂记你。”

含含小皇后一再要求抱紧, 福临几乎是要将人融在身体里了, 又怕弄疼了她, 并不敢真的就把力道放出来,都已经哭了, 他哪舍得再叫她疼的哭呢?

将人抱起来, 几乎把人整个揽在怀里,“朕听见憨璞去找你了。知道你见了他。朕有些担心,回来瞧瞧你。”

这个时候, 谁都顾不上福临进来时带来的寒凉冷意了。

门被关上了, 隔绝了夜里的寒冷。

屋内温暖如春, 福临只待了片刻,身上就暖和了。

况且抱着这样温热的人,他怎么冷的下来呢?

连心尖子都是热的。滚烫的都是对小皇后的心疼。

一抱着他就哭了, 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就这么一日,都见她哭了好几回了。

福临心里翻腾着杀意, 却一丝一毫也没敢露出来, 怕吓着含璋,连声音都温柔的不得了:“憨璞和你说什么了?惹了朕的含含不高兴, 朕把他杀了, 给你解气,好不好?”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含璋轻轻摇了摇头,眼泪纷纷落了些, 好像心里头好受了许多。

在福临的怀里,被福临密密实实的抱着,梦里的一切伤害都离她而去。

有一个人在这样冬夜陪着她,真好。

好像是一种被填满了的温暖。

“皇上不要担心。我不会出家的。”

含璋居然悟到了他半夜回来的心思,她抱着福临的脖子,手掌心贴上了她方才在福临肩上落下的濡湿,拿出贴身的小帕子来给他抹了抹:“皇上还能陪我多久啊?”

福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捉了她的手亲了亲,还是心疼:“含含想要的话,一辈子好不好啊?”

却不知含璋的心事,恰好就应在这一辈子上头。

她又红了眼睛,抱着福临的脖子不肯放开了,恨不得钻到他衣服里面去,还偏要把手放到福临的袖口,贴着他的手腕,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安全感似的。

“我害怕。”娇小纤细的女孩子虽然长大长高了些。但在福临怀里,还是小小的一团。

福临爱怜的望着她,大掌轻轻在女孩儿清瘦的脊背上来回抚着:“含含怕什么呢?”

“有朕在,含含什么都不要怕。”

“我怕死。”含璋仰头,清亮的眼眸在床前挂着的风灯底下明澈见底,她望着福临,微红的眼眶里,似乎噙着朱润的泪光。

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千岁万岁的。

谁人几十年后,会不离开这个世界呢?没有人。

含璋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是怕死的呀。

憨璞还说了,说不定她再死一回,她就又回去了。

诚然她对现代还是有一些眷恋之情的。家人亲人朋友,总是有一些叫她放心不下的。

可人死灯灭。早在蒙昧不清的时候,她死过,就将这些都放下了。

在这里重新开始,她又重新拥有生活,这个时候再说回去的话,她怎么舍得呢?

含璋不会自己去寻死的,但是她怕意外呀。如果再有一次意外,她又要怎么办呢?

想一想,就会害怕。

“皇上,你不能比我先死。”含璋吸了吸鼻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能留我一个人活在这里。”

福临心疼极了,眼底也隐隐有那么一丝丝的光亮:“好。朕答应你。”

含璋把头靠在福临的肩膀上,轻声说:“我要好好活着。你也是。你也要好好活着。”

“好。”福临干脆褪掉靴子,将床帐放下来,把风灯取下来,放的远了些。

灯亮晃眼睛,一会儿便不好入睡了。

看小皇后这个状态,福临也不放心啊。叫了孔嬷嬷进来吩咐几句,叫她去跟吴良辅说了,福临就留下来了。

也不知道憨璞那个混账跟小皇后说了些什么,竟惹得她这样伤心。

不过,在答应了她的话之后,小皇后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得到了他的承诺与保证,她就安心了。

“离天亮还早。朕陪着含含再睡一会儿?”福临耐心的哄着人。

含璋抱紧了福临:“不要。我会做噩梦。”

“朕在这里。不会再有噩梦敢来烦扰你。”福临保证。

“真的吗?”含璋将信将疑,可在福临的怀抱中,又确实是很温暖很有安全感的,那些恐惧和不安如潮水般退去,她还是有点困的。

她轻声说:“那我试一下吧。”

福临还在轻柔的抚着她的肩背,哄着她入睡。

做了半晚上的噩梦,本来就没有睡好,这会儿在福临温柔的哄睡之下,含璋心神放松下来,很快便容颜平静的睡着了。

福临一直将含璋抱在怀里,舍不得将小皇后放下。

就怕失了他的怀抱,小皇后又会做噩梦。

他尚不困,这样氤氲安静的夜里,福临的目光全凝在他的小皇后身上了。

他自来喜欢她哭,可瞧见她这样哭,总是心疼的。

小皇后也是爱笑的。自从嫁进宫中,瞧见她每日都是高高兴兴的。

福临也巴望着她高兴,想着她年纪小,在宫里有他和太后宠着,别人轻易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便是做了什么,有他和太后在,也伤不到她。

却不想,小姑娘也是有苦恼的。

说到生死,是憨璞和她说的?

先帝爷去时,宫中嫔妃留下大半,都在宫里安养天年。这样的日子若说安稳也是安稳的。毕竟她们与先帝爷,都不曾有过情深恩爱的时候。

想那宸妃去后不久,先帝爷就操劳过甚跟着去了。

他思忖,含含是怕过那样寂寥的日子么?被宠惯了的人,将来若没了他,没了太后在身边,她怎么办呢?

也是怕这个吧。

福临多希望他的小皇后能依赖他啊。现在她依赖了,福临又高兴,又心疼。

他当然要长长久久的活着,照顾她一辈子。把她托付给谁,福临都是不能放心的。倘若以后或者能有孩子,福临也终是不能全然的放心。

她这样依赖自己,怎好自己先走,叫她伤心呢?

总是要周全顾好她一辈子的。

十八岁的年轻皇帝,没有驳斥他的小皇后的胡思乱想,他甚至开始深思熟虑的思考百年之后的筹谋周全。

含璋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这一觉真是安稳,不说一个噩梦都没有,连一个普通的梦都没有做过,睡得很舒服。

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被福临抱在怀里。

往日晨起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的。福临要上朝,或者要忙政务,通常大半夜的就走了。

早上还能瞧见他在身边,还这样抱着她睡觉,真是难得。

昨夜是几乎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的,夜里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却还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睡着。

她一醒一睁眼,就瞧见了福临幽深专注的眼眸,似是了无睡意。

含璋主动抱紧福临:“皇上没有走呀。”

福临轻轻笑起来:“朕一直陪着你呢。”

昨夜的波澜如潮水般退去,含璋似乎没有再体会到那样沉浓的不安了,她轻声说:“今天就回宫,好不好?”

“我想在宫里用早膳。”不想再吃海会寺的斋饭了。

福临笑道:“好。一会儿朕让人送含含回宫。朕也回去。”

把人哄好了,瞧着小皇后恢复如常了,还赶着他走了,福临便听她的,叫人将她送回宫去。

里头有墨兰墨心陪着,福临正好将孔嬷嬷叫出来,问了问昨夜的情形。

孔嬷嬷不敢瞒着,便将事情与福临说了。

只是她站的远,并不知道憨璞禅师具体和含璋说了些什么,但含璋与她回去时说的只言片语,她都告诉了福临。

福临说了声知道了。便让孔嬷嬷进去伺候含璋了。含璋并不晓得他们有短暂的说过话。

福临面沉似水,瞧着外头阴阴的天,看这个样子,今日还是要下雪的。

昨夜尚未议完的事情,还有人在议事厅彻夜等候,福临要在此将事情议完,然后再回宫去见旁的大臣。

只是这个海会寺,如含含所说的,日后是再也不会来了。

至于憨璞。居心不正。他的那个师弟,还有福临没见过,却读过起数本佛书的师父,福临都打算和憨璞一样,将人远远的遣走,不许他们再入京了。

海会寺的住持禅师,再换一个听话的便是了。

含璋回到宫中,回到了她熟悉的地方,那些在海会寺产生的不安就渐渐消失了,她也没有再梦到她出事时候的事情,慢慢的,连现代的事情都很少在梦到了。

心湖似乎慢慢的平静下来。不管湖心深处是有着怎样的风景,至少从湖面上来看,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倒有另外一件事,吸引了含璋全部的注意力。

还是福临和她说的。

襄郡王博穆博果尔把贵太妃给他挑的两轮宫女都送回来了。

把福临前些日子送去的,还有含璋抽空给他选的几个格格的画像也都送回来了。

说是不要人伺候,也不必再送了。

含璋拿捏不准了,问福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福临无奈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要人服侍。格格侍妾一概不要,已经和贵太妃明说了,不要再送人了。他长大了,不需要女子教导,他什么都会,就是不想要。”

含璋正写字呢,闻言直接将手里的笔都搁下了:“是都不够漂亮,所以襄郡王不喜欢吗?”

她想,要不,再选些更漂亮的八旗女子画像送去?

福临道:“不是这个原因。博果尔又来求朕了。”

“他和朕说,心中始终还是放不下宝日乐。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如果碰了别人,就失去了与宝日乐在一起的机会,那他可以不碰的。”

看着含璋微微瞪大了的眼睛,福临也是没想到博果尔竟还有这个心思。

福临说:“贵太妃想要博果尔入议政王大臣会议。可他寸功未建,年纪又轻,这时节进去还是很难的。若是想要顺利进去,还得出去挣些军功才成。”

“博果尔就拿这件事堵了贵太妃的嘴。说他要出去建功立业,暂时不想在府里放人,叫人家空等。贵太妃自然是不高兴的,心里也有意见,可博果尔执拗得很,说不好便发脾气,贵太妃没办法了,只好由着他。”

“但见了面就是要唠叨的。如今除了请安,博果尔都不肯去寿康宫了。”

含璋问福临:“皇上心里是个什么打算呢?”

福临道:“他要出去见世面,朕乐见其成。叫济度或者岳乐陪着他看着他就是了。横竖还有几个年轻的贝勒在,出不了什么大事。同是先帝爷的皇子,他也该出去建功立业了。他有这份心,是好事。”

“朕也不管他们母子是怎么闹的。只是事关宝日乐,他这个心思,还得看含含你的意思。”

“博果尔和朕说,随军出征前,想和你见一见。”

含璋听福临说了这么多,也正好想和博果尔见一见的。婚姻大事,可不能这样赌气的。——含璋这里,始终认为博果尔是在赌气。

他大约还年轻,还不知道要等一个人五六年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回倒是没有在乾清宫的正殿里见,而是定在了乾清宫暖阁里头。

帝后一人也没叫博果尔跪着了,好好的叫人坐了,三个人一块儿好好说话。

此时再看博果尔,显然是比上一次见他,要沉稳许多了。

大约面临抉择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成长的。

从博果尔与含璋福临说明心迹后,他和宝日乐没有在私底下见过。也就是在宫宴上家宴上见过几回。

博果尔也克制得很好,他甚至没有多望宝日乐一眼,待宝日乐的态度和从前是一样的,甚至比之从前追着宝日乐道歉时还要收敛些。

含璋以为他把这心思放下了,却没想到这位郡王是把心事都搁在心里了。

宝日乐至今什么都不知道,整天还乐呵呵的过日子。

而这边这个,却已经把人都搁在心上了。

含璋先问了:“郡王如今,是个什么打算呢?”

也过了这么些时日了。博果尔非要自己跳进她的规则里头,含璋还是先了解了解的好。

博果尔不复之前的莽猛,他眸光沉暗许多,眼底却有些坚毅:“额娘那里,我什么都没有说。只说如今不想有人在身边,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早日到议政王大臣会议中去。额娘生气,但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过几日我就走了,她想唠叨想骂人,也找不着我了。”

不说旁的,博果尔有这个上进的心思,倒是很难得了。

他这样跑出去,往后几年,大约就一直要在南边打转了。福临与她说过的,不可能叫博果尔去几个月就回来的。没个结果,博果尔自己都没脸回来。

这五六年里,怕是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回来,就不用总是应对贵太妃的催婚了。

含璋心里明白,却没点破此事。

她关心另外一件事:“郡王那时候还说我苛刻,怎么后来就改变主意了呢?”

说起这个,博果尔的目光沉了沉,似乎还带着几分浅伤:“我听皇嫂的话,我是想过放弃的。听皇兄的,听额娘的,听太后的,从八旗贵女中,或者干脆就和达尔汗亲王家的小格格成婚。”

“可是,我一想到我放弃了,将来宝日乐就会嫁给别人,和别人恩爱美满共度一生。我心里就很难受。我没有办法继续成婚了。我只能顺从我的心,去追求那么一些些的可能。”

含璋从未正视过博果尔的感情,是此时此刻,听见他说的这番话,才终于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她眼中似乎还有些怜惜:“郡王可知,宝日乐至今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之后,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你也无法告诉她,更不能告诉她。至少是十六岁,在她完全可以对一个人负责的时候,或许你可以告诉她,追求她。”

“博果尔,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苛刻的。如果你有真感情,你可以追求她,我给你这个机会。我也希望宝日乐能找到她的幸福。如果能够在婚前谈一谈恋爱,让她高兴,让她喜欢,她的爱情会更圆满的。”

博果尔眸光发亮:“皇嫂,真的吗?那我出去了,可以给她写信吗?”

“可以写信。”含璋道,“不过,你不可以单独给她一个人写信。那样太突兀了。你要给你额娘,给你皇兄,还有太后,还有识字的公主皇子们都写信,再有宝日乐的信。做得到么?”

博果尔高兴了:“没问题。”

含璋说:“信中,你不可以早早就拐带她动心。如果你真心爱护她,就要和我一样,好好的呵护她的成长。你的心,不该是占有之心。在好感萌生的最初的时候,你应该让她先快乐自在的活着。”

就像,就像福临那个样子。

说到这里,含璋看了福临一眼。

福临对她温柔一笑,看的含璋的心也渐渐柔软下来。

她看着博果尔飞扬的眉眼,缓缓说:“这只是一个希望。不是承诺。不代表你将来能娶到宝日乐。她如果爱上你,愿意和你共度一生,那才算数。如果她不爱你,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这六年光阴,就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你等了她六年,很有可能什么结果都没有。为她守着不娶妻生子,不与女子接触,有可能你什么都得不到。感情一日日增多,六年后,你情深似海,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给你任何回应。”

“博果尔,你真的想好了吗?”

博果尔垂眸,浅浅笑了笑,再抬眸时,目光中有一点温柔的光亮:“皇嫂,我想好了。”

“你想好了就成。”含璋浅浅笑道,“这也有些好处的。如果你觉得坚持不下去了。你可以告诉我和你皇兄,没有关系的。我们谁都不会责怪你。宝日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可以自由选择你的人生。”

听见这话,福临却不高兴了:“男子汉大丈夫,大清的襄郡王,要做战场中顶天立地的巴图鲁。既然说好了要等,怎能中途反悔?”

“博果尔,你要是敢中途反悔不愿意了,朕打断你的腿!”

博果尔立刻跪地:“奴才遵旨!奴才绝不反悔!”

看着男儿们的行径,含璋眨眨眼,没有阻止什么。

只是博果尔起身后,看着含璋望过来的眼神,还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行迹反差太大。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也不怪皇嫂不信任自己。

博果尔决定用行动来让皇嫂放心,让皇嫂相信自己。

他现在想起那日自己瞧见皇兄皇嫂恩爱时的想法,只觉得脸疼。他怎么会觉得守着一个人过是魔怔是傻了呢?

明明他自己才是傻了呀。还好皇兄皇嫂不计较,不然的话,他就更难了。

看着皇兄皇嫂相视而笑的样子,博果尔心里还有一点羡慕。

什么时候他和宝日乐能这样呢?

出征的队伍出发的很快。博果尔没有等到见上宝日乐一眼,就南下了。

宝日乐至今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博果尔的离京,还让她挺高兴的呢。虽然说博果尔不再找她诚恳道歉了,但这位襄郡王似乎想和她和平共处似的,总会给她带些小玩意儿进宫。

宝日乐还是不太喜欢和博果尔接触。现在博果尔走了。小丫头的这个小小的烦恼也没有了,她又可以快乐的和公主们一起上课与玩耍了。

春来的时候,是三阿哥的生日。宫里给三阿哥办了一场生日宴。

慈宁宫里热闹的不得了,三阿哥一岁了,他生的挺好看的,有点像佟妃,也有点像福临。

周岁宴也是一起办的。三阿哥走路都走的满稳当的了,他抓周,什么都想要,结果最后什么也没抓着,倒是逗笑了身边所有的人。

佟妃如今很乖巧了,她的禁足解了,太后允准她参加三阿哥的周岁宴。

三阿哥并没有养在太后这里,和含璋的接触比较少,自然是更亲他自己的额娘的。

三阿哥对于自己什么都没有抓到这件事看的很开,也并不是很在意。

他笑呵呵的牵着佟妃的手,带着佟妃往福临那里去。

含璋就和福临坐在一起。

再往上一点,便是太后坐在那儿。旁边陪着太妃们。

含璋看见,笑呵呵的三阿哥露着长出来的小米牙,用另一只手去牵福临的手。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三个人的手是牵在一起的。通过中间小小的三阿哥,福临和佟妃都被牵住了。

虽然福临很快就借故放开了,但是那个画面,却定格在了含璋的脑海中。

不只是含璋,只怕殿中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含璋不知道旁人是什么心思什么想法,她只知道,看见他们三个牵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冬天好似又回来了。

似乎有个人,也踹了一颗结满了冰晶的梅树。冰晶一瞬落满了她的心上。

那些冰晶融化后,在她的心田上,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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