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鲜福 我的心上人啊

含璋在现代的生活状态, 其实是比较卷的。

因为她所处的行业大环境,也因为生活上的一些压力,她的路既然走出来了, 就不想是因为自己不努力的原因而走废掉。

传媒行业和直播行业, 都是需要走在信息接收的最前沿的。

为了能更好的跟住市场与导向,含璋在不断的学习, 不断的吸取知识。

在那样一个短视频横行的年代里,快速的筛选出有用的知识并且吸收掉,这已经是含璋养成的习惯了。

当然了,对于她来说,获取知识的途径也并不仅仅只有这个的。

只是种痘之法,她用不到, 也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用到。就随意放到记忆深处去了。

还是这次遇到了大阿哥的事情,一时急中生智,才从记忆里面扒拉出来的。

这也和她在这里的生活态度有一定的关系。

在这里,生存的需要被逐一得到满足,她不再需要去奋斗和领导一家公司了,在躺平的心态下, 好多的事情就都被她当做前生已过, 就都放下了。

这样积极的要做一些事情, 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是为了福临。

历史上的福临,也是董鄂氏记忆中的福临, 在后来是生病了的, 身子骨不太好了,身体似乎出现了一些状况,但不是什么大病, 都是因为环境压力导致的,所以身体不是很好。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福临生性倔强,并不肯将这当做一回事。

董鄂氏去世后,福临受到打击,在这样免疫力极度低下的情况下,他就染上了天花,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把大清这个没收拾好的摊子,留给了后人。

含璋心中一直对这个事萦萦于怀。

大阿哥出花后,含璋心里对这件事的介意到达了顶点。

她很怕福临会染上天花,怕福临走不出这个结局。

憨璞说,她是一个变数。因为她的出现与存在,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他想让她出家,便是希望她这个变数领着佛门走向最高的辉煌。

含璋自然是不愿意的。

现在,她想利用自己的变数,想来改变大阿哥的既定命运。大阿哥若能好好的活下来呢,那是不是就说明,她的福临也能好好的活下来呢?

她说她全是为了福临。这不是假话,是肺腑之言。

当时憨璞虽未曾明言,但口口声声所说的帝星,不就是指的福临么。

福临一直望着她,试图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他太过于敏锐了,或者说是,心心相许的人,似乎总能触摸到喜欢的人的心灵深处。

只是一个眼神,似乎就能望见心中情思所在。

他深深凝视着含璋,问她:“是不是在海会寺,憨璞和你说过些什么?”

他不知道他们说过些什么。可是含璋之后的表现,证明他们所说的事情非同寻常。

一定是谈及过他的。而且,也一定是说到过小皇后自己的。

只可惜事后再逼问憨璞,什么也没能问出来。憨璞提一句皇后,福临就只得罢手了。他竟也怕损了她的尘缘道法。

含璋笑道:“他说过的话可太多了。你问的是哪一句呢?”

福临不得不盯着她的眼眸道:“含含,你与朕说,你怕死的。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照顾大阿哥,你就不怕了吗?”

含璋忽而贴近他,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脸颊,在他的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我当然怕。但我也怕失去你。比起怕我自己死,我更怕你死。”

福临问她:“你怕朕也会得天花?”

含璋沉默不语,一双眼眸含着脉脉的情意望着他。

那如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水光飘散:“我会怕。”

在这样的目光下,福临到底是败下阵来。

“依你吧。依你吧。”福临长叹,“朕总是要依着你的。”

但——“朕同你一起去。”

不去亲眼望着她,他怎么能安心呢?

含璋却拒绝道:“你不能去。你不要去。我一个人去。”

福临懂了她的心中所想,他说:“朕不会有事的。”

含璋却轻轻摇了摇头:“不。你不可以去。你不能踏入宫中半步。你要离的远远的。不然,我的心万分难安。”

福临抱紧了她,却觉得似乎就要分离:“含含,你这样,叫朕的心都碎了。”

“不要伤心。”含璋摸摸他的脖子,把他抱在怀里,轻声说,“福临,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平安无事的。”

福临默然片刻:“叫巴氏和你一起去。”

含璋不许贴身照顾大阿哥。有什么都让巴氏去做。这是福临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含璋亲亲他:“好。我听你的。”

太后当然不许自己疼爱的小皇后以身犯险,可在福临与太后深谈过后,太后含泪同意了。

临走的时候,含璋过去紧紧抱了抱太后,她笑着说:“额娘,你是有大福气的人。我得到您的疼爱,我也是有福气的人。额娘放心,我会带着大阿哥和巴氏好好的回来。”

三阿哥出痘,是三阿哥的乳母及苏茉尔贴身照顾伺候的。

当时三阿哥就在宫中,太后也并没有离开宫中。

事后,三阿哥病愈,照顾三阿哥的乳母以及苏茉尔,还有太后都没有被传染,可见这样的事情,只要与病人的隔离做的周全妥当,也不一定会传染上的。

含璋既下定了决心,自然是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她还同巴氏说:“你要好好听我的话。大阿哥会痊愈,你也不会被染上。”

巴氏对含璋,那是一万分的感恩戴德。

她先前回去歇着,却也是睡不着的,只是一味的哭,儿子在那里受苦,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后来听说能和皇后进宫照顾儿子,皇后更是为了治好儿子去的,巴氏这心里头真是想要大哭一场的,但是她却没有哭。现在儿子生死难料,她还要随皇后去照顾他,怎么能自己先崩溃了呢?

如今巴氏心中感念含璋,早下定了决心,不管大阿哥究竟能不能好,为了皇后这份恩德,将来她都是要唯皇后马首是瞻的。

因此含璋说什么,她都应下了,绝没有二话。

大阿哥如今是昏迷不醒,身上的痘出到了最凶险的时候。

宫人们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五岁的小阿哥。

但紫禁城中的人都出宫避痘了,这座宫城前所未有的安静,含璋做好了隔离措施,就到了阿哥所中。

大阿哥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因皇子们都还年纪小,阿哥所便没有起用。

且如今福临就只得三位皇子,哪怕大阿哥如今已经开始跟着先生在书房读书了,太后也没打算让大阿哥一个人搬到阿哥所去住。

至少要等三位皇子都再大一些,大阿哥也有了照顾自己的能力,才会许他搬出来自己住。

含璋答应福临不会贴身照顾大阿哥,可这个孩子,从她进宫起就和她亲近的,是她望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小的一团到如今去了书房跟着先生认真的读书。

哪知道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成了这个模样呢?

含璋带着巴氏去屋里瞧了大阿哥一眼。

大阿哥的情形着实不好,最精于此道的太医在照料大阿哥。

找他们的说法,还需要十日。这十日的危险期,大阿哥若是挺过去了,那么就无事,若是没有,那就真的是不成了。

含璋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她回了隔壁暂住的屋子,凭着记忆写了几道方子,有些残缺不全,叫巴氏拿给太医瞧,看看能不能补上,或者能不能用上。

大阿哥那边,虽是昏迷不醒了。但是偶尔还能醒来一刻钟,这孩子还是很坚强的,知道自个儿病了,知道要配合太医乖乖吃药。

只是天花甚是凶险,这么小的孩子,这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折磨。

亲近的人都不在身边,大阿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很想念自己的额娘,也很想念皇额娘,想念汗阿玛,想念玛嬷。

小小的孩童,在努力的与病魔做斗争,却没有想到,在一次从漫长的高热中醒来后,他居然看见了自己的额娘。

大阿哥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

直到巴氏含着眼泪和他说话,又轻轻抚了抚他没有出痘的手背上的一小块地方,大阿哥才知道,原来不是在做梦呀。

“牛牛,额娘来照顾你。是皇后娘娘允准额娘来的。”

“皇后娘娘也来了。就在隔壁住着陪着你。”

“你一定要争气,要努力的好起来。不要辜负了皇后娘娘待你的一片心。若不是皇后娘娘慈爱,额娘是万不能来照顾你的。”

大阿哥很高兴啊。只是他病重,说不出话来。

但是那双眼睛却迸发了极亮的光彩,好似添入了强盛的生机似的。

他轻轻做了个好的口型。

皇额娘待他真好啊。他绝对不会让皇额娘失望的。皇额娘那样好的人,他好喜欢,他也舍不得离开皇额娘,也舍不得离开汗阿玛,舍不得离开额娘的。

好似含璋的不离不弃,让这个五岁的小小的孩童心上得到了巨大的能量,竟比往日多清醒了一刻。

如今宫中,就因为从前福临的一句戏言,倒是都叫大阿哥为牛牛了。这会儿巴氏这样叫儿子,也是为了让儿子心里挂记皇后娘娘。

要说往常,瞧见儿子与皇后娘娘那般亲密,她虽不敢表露出来,可心里头就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儿子养在太后处,她身份低微,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可儿子只管与皇后娘娘亲近,她这心里高兴,却也难受。

如今这一遭,那心里头的矛盾的情绪,尽数是都丢掉了的。甚至心里头还觉得羞愧难当。她从前怎么能那样想皇后娘娘呢?

往后,是绝不敢再如此了。

她和大阿哥,都要万分诚心的孝顺皇后娘娘才是。

含璋知道大阿哥熬过了最凶险的阶段,在慢慢好转的消息,心里头也是万分高兴的。

看了数日寂静压抑的宫城,含璋心里头的不确定也在慢慢的增加。

她一个人在这里,孔嬷嬷与墨兰墨心都是不许进来的。

只带了几个福临一定要放在她身边的护卫,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这偌大的宫城里,什么时候这样乱过呢?但是这都是没法子的事。

宫中还在肃清。似乎是在严查什么。是太后的旨意。

阿哥所这一片还算安宁,别的地方可就难说了。

大阿哥这一遭,这宫中怕是要除毒过整个夏天,到了秋日才能重新住进来的。

京郊那边的行宫猎场也是不错的。至少得等到紫禁城中再无危险了,主子们才能重新住进来的。

含璋本以为会等到大阿哥完全好转,再同痊愈的大阿哥与巴氏一同出宫的。

结果没能等到那一日。

大阿哥身上的痘痂还没有完全退掉的时候,福临派了御前侍卫索尼进宫,来接含璋出去。

太医与含璋说过,大阿哥已然大好了,再休养一些时日,确定无碍了,便可以出宫,住到行宫去继续安养的。

来接含璋的索尼带来了福临的话,一定要接含璋出宫去。

再多问些,索尼就跪着不敢多说了。含璋就想,这个样子,怕是外头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便去同大阿哥说了几句话,交代了巴氏几句,便同索尼出去了。

大阿哥还很是不舍的,但知道自己痊愈了出去之后就能见到皇额娘了,倒是也不怎么难过了,心里只想着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等出去了之后,再跟额娘到皇后娘娘跟前去磕头。

出了宫门,就瞧见了福临的龙辇仪仗。

索尼早跪下了。

含璋再一瞧,福临一袭明黄龙袍,正站在那儿望着她呢。

身边的人跪了一地。

晨起的轻雾笼罩着紫禁城,也轻轻拢着两个隔步相望的人。雾中缭绕弥漫,似乎瞧福临的眉眼,也不是那么的清晰了。

可是这个人的眉眼,分明早就刻在含璋的心上了。此时,她心中的画笔,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情愫,一点一点的填满了她目光中那被轻雾遮挡了英俊眉目。

含璋站在原地,只望着福临轻轻的笑:“我回来了。”

福临似乎等了许久。

他沉静的眉眼,仿若是千万年形成的雕塑般不动如山。直至看见了他心上的人,那沉肃的眉眼才一点点的鲜活起来。

周身的冷意随着他起步而散掉,等到他走到含璋面前,将阔别了数日的小皇后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的一颗心,他的身,才慢慢的温热起来。

不敢再冷啊。怕冷到了他心尖子上的人。

“朕再也不能,再也不能与你分开。”福临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分离。似乎这样的数日于他来说,也像是阔别了生死一般。

可分明,就是与生死擦肩而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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