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一股电流穿过,眸中神色几番暗涌,他的大脑突然变得空白,他还想再说什么,又想到什么,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垂下眼笑了声,说:“祁总,您真幽默。”
祁宴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谢川没有注意祁宴的神色,说完就下了车,祁宴也要跟着下车,谢川却一把按住了车门,沉声说:“你在这里,等一下走散了就不好了,十分钟后我没有回来你再去找我们。”
祁宴想要拒绝,可是等他启唇的时候谢川已经往森林里面走开很远了。
这一片并不是完全的荒芜,远郊区是别墅和大宅最多的地方,祁家老宅就在这样的深林,而且因为有人居住,都有人定时巡逻,至少可以保证不会有什么野生动物出现。
这里信号不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信号,谢川直接给林晗打了电话,他才走进去没多远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手机铃的声音,然后电话被接通,手机那头传来林晗的声音:“谢川。”
“嗯,我离你不远了,你再往外走一些。”谢川说:“把手电筒的光亮看到最大。”
“好。”
电话挂断后没多久谢川就看到了黑暗丛中的一抹光亮,他顺着那抹光走过去,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林晗。
林晗的眼眶湿红着,看到谢川那一瞬眼泪终于扑簌簌掉了下来:“……谢谢你,谢川。”
在谢川印象里面的林晗,总是整洁干净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清透感,可是面前的林晗衣衫不整不说,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也不知道他赤脚走在这里走了多久。
谢川喉头一哽,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将他头上的树叶摘了下来,然后在他面前蹲下,哑声说:“我背你。”
“你的腿……”
“谢川。”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两个人都循着声音看去,一眼看到了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祁宴。
“你怎么来了?”谢川惊讶。
祁宴皱眉看了一眼林晗,又将目光放在谢川的腿上,说:“不放心你的腿。”
林晗也站了起来,擦干了眼泪,说:“我可以走。”
“那我把鞋子给你。”谢川将自己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
“那你……”
谢川朝祁宴抬了抬下巴,说:“他背我。”
说完又怕祁宴不同意似的,在月光下朝他眨了眨眼睛,笑说:“是不是?”
祁宴看了他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好,我给你们打灯。”林晗拿着手机的灯走在了前面。
祁宴顺势在谢川面前半蹲下来,偏过头看他,说:“上来。”
这一次谢川没有犹豫,很快趴到了他背上,在祁宴将他背起来的时候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
祁宴没搭话,沉默的稳步背着他,他的步伐迈得很慢,踩着月光投射下来的影子,感受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谢川清浅的呼吸。
祁宴将谢川直接放到了副驾驶座上,结果等祁宴转去驾驶座的时候谢川又爬到了后座去,祁宴神色一暗,但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发动引擎前问:“去哪?”
谢川转头问林晗:“要回家吗?”
林晗虚弱的摇摇头,小声说:“把我随便放到哪个小旅馆吧。”
“去酒店吧,酒店更安全。”
“酒店要身份证,能查到……”
谢川皱了下眉,大概猜到了什么,心里骂了一声,但是怕戳到林晗的伤疤还是没有多问。
把人发到旅馆当然行不通,旅馆都不太干净也不够安全,如果连家和酒店都去不了的话,那还能去哪呢?
祁家显然也是不行的,毕竟他自己都寄人篱下。
谢川想到一个人,对林晗说:“你介意借住吗?绝对安全。”
林晗摇摇头说:“我不想拖累到别人,谢川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好吧,但是我今天既然来了,就要保证你的安全对不对?如果你自己想不到一个安全的去处,不如听听我的。”谢川说:“我就是帮你问一下,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你再自己决定好吗?”
林晗愣了一下,垂下眼小声说:“好。”
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谢川拨通了陆以晨的电话。
这段时间陆以晨闲的很,未必睡着了。
果然,谢川才拨过去那边就很快接通了。
“干嘛?”
谢川斟酌了一下,说:“帮个忙。”
“说。”
谢川说:“我有个朋友没地方去了,想去你那暂住两天,你那方便吗?”
陆以晨说:“什么朋友。”
“你也认识的,林晗。”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就在谢川以为陆以晨是不愿意的时候,陆以晨突然问他:“现在过来?”
“嗯。”
“行吧。老地方。”
“谢了兄弟。”
“谢个屁。”
谢川笑了一声,挂了电话。转头对林晗说:“他答应了。”
林晗愣了下,小心翼翼的问:“是,是陆前辈吗?”
“对。”
林晗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堪。
“怎么了?”
林晗垂下眼说:“我快一个星期没去剧组了……”
这是怕陆以晨对他有意见呢。
谢川笑了一声,说:“不用担心那么多的,陆以晨不乐意的事情不管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说明他对你印象不错。其实你真不用怕他,和他熟了就会发现他人很好说话,就是有些装逼。”
林晗抿了抿唇,真心的说:“谢谢你谢川。”
“哎哟别说了,今晚不知道第几句了。”谢川说:“就当我为之前的事情给你赎罪了。其实你能给我打电话求助我还挺惊讶的,我还以为你不会信任我呢。”
林晗吸了吸鼻子,心内触动。
猜到林晗大概想要自己安静一下,于是谢川又从后座爬回了副驾驶。
他们说话这段时间祁宴就打开了主驾驶的窗子扭头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谢川爬了回来才关掉了窗子转头看了他一眼。
谢川没看出他有什么别的异样,心里松了口气,说:“去xxxx,要导航吗?”
“嗯。”祁宴把手机递给他,说:“你定位。”
谢川拿到祁宴手机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悄悄抬眼看他,看到祁宴冷峻的侧脸时又抿唇低下了头默默输入导航定位,规划好路线后放到了一边。
“好了。”
“系好安全带。”
“好。”
“箱子里有毯子,裹住脚。”祁宴说
谢川愣了下,打开面前的置物柜,居然真的掏出了一条毯子来,毯子还有股淡淡的沉香味,是祁宴身上的味道。
在车子缓缓开动的时候,祁宴听见谢川笑说:“你怎么给毯子也熏香啊。”
祁宴目不转睛的说:“给你准备的。”
“啊?”
“不是喜欢这个味道?”
谢川怔愣一瞬,反应过来这是他之前闻到祁宴身上的味道后总是说“好香”,没想到祁宴真的放在了心里,顿时心内像被棉花糖塞满了一样鼓鼓囊囊,又甜丝丝的。
车子行驶了有一个多小时,谢川都差点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祁宴还在开车。
祁宴的面色大半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下,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谢川半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祁宴紧绷着的侧脸,想到他明天还要上班,愧疚感突然上涌,他深吸口气,低声说:“对不起啊,让你陪我在这里。”
祁宴没看他,哑声说:“马上要到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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