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jeans

其实他一开始没准备反悔的。组织和动物园必有一争,然而或许不是现在。他真要现在就惹了对面,多多少少会被BOSS闲置。干邑不是工作狂,这个组织里有琴酒一个就够了;但是就这么遗憾离场又不是他的风格。

上一次我已经匆匆了结了一次,谁知道我还有几次机会?

但是,但是。

干邑放眼望去,摩托车和它之上所承载的人精巧又准确地避开所有试图阻拦他们的人突入树林,带着无可挽留的势头;一瞬间偶然的灯光打在骑行者的脸上,把他的五官映照得如同明亮的火焰。带着风,势如破竹般的穿行从干邑的身边疾驰而过:宛如亿万年前的一颗彗星与地球相距最近一刻的电光火石。

干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不禁微笑起来;他望着对方乌黑盘旋的发尾,被风扬起;如同一道速度极快的闪电,短暂间便归于无形。即便是我的匆匆一瞥,即便彼此之间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即便骑手还带着头盔:

但那确确实实是松田阵平没错。

我最终还是遇到了他。

干邑不在乎周遭这帮人是不是还七手八脚地举着撬棍,小刀,或者别的什么;他不在乎。甚至于懒得分给动物园的成员们一个眼神,他追随着那道身影,也一并消失在树林中。小阵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猜和工藤家的儿子有关系;他们彼此认识。而在刚才的短暂擦肩而过中,他已经察觉到松田阵平与自己所具有的记忆里不同的一面。

但是这又如何?我不管这些。

即便豪爵铃木顶多算得上入门级赛车,在寂静的树林中整出的动静还是相当响亮,完全足够干邑循着声音追过去。摩托的车灯功率足够,一下把整个树林照的亮堂没有任何阴影。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一个半大的男孩,不算特别困难。

摩托车的引擎声停止了。

松田阵平潇洒地把头盔扣在摩托的把手上,晃了晃被压得凌乱的头发;干脆利落地一把捞起猫在草丛里的工藤新一,撂到后座上。浑身裹挟夏夜特有的热浪,以及这个年纪男孩特有的躁动、混乱、和灿烂的光芒。被这样强硬地拉起来,工藤新一满脸的无语,和松田阵平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点什么;而后松田阵平脸一板,作势要敲工藤新一的脑壳——

他们追着打闹起来。

这些都□□邑看在眼里。

他猜松田阵平今年才15岁。正是和青天木绘里香、工藤新一一般大的年纪。15岁,处在一个微妙的、孩童与大人之间的缓冲带;说话的声音偶尔会哑一下,像半夜抽筋的腿那样不听话。眼睛是青色的,泛着晶亮的光。手长腿长,然而骨骼窜得太快,肌肉还未来得及完全覆盖,因此看起来多了点转瞬即逝的纤细。很快就会消失的,独属于少年人的纤细。

干邑闭上眼。那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光怪陆离又无从捉摸的记忆像水一样淹没了整个世界;然而睁开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如蒸发的水那样留不下一点痕迹。我说不准这点异于常人的经历是会给我带来幸福还是灾厄——他想,我说不准的。这像是触网而起的网球,最终会坠落在哪一边,没有人知道;当它腾空的一瞬间就进入了神的领域,而我所能做的只有祷告。

而在一切真正发生以前,一些征兆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上。干邑听见一个声音简直是从他的心里飘出来,骨头缝里钻出来那样:我不满足,我很不满足。仅仅是这样站在一边看着,我根本不满足。

他上前一步,精准地从阴影处迈步站在摩托车灯所能照耀到的光晕之下。

总不能现在就把目的显露得太明显。他想。于是干邑先对工藤新一礼貌的随口问候了几句,确认对方无事后就状似自然地将目光挪向松田阵平。

“……那么,请问这位是?”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啦,是我在明知故问。干邑心想,是我在陪你排练初见的戏码,还是你在配合我制造一个饱含弦外之音的问候?不管了。

然而松田阵平的脾气还是那样,15岁的松田阵平尤是。他仰着头,眯着眼睛不肯开口,反倒是工藤新一代替他报出名字:“他是松田阵平。”

也许是担心对方的追问会激怒这个脾气不太好的朋友,工藤新一额外主动补充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是我提前打了电话……我们一早就认识的。我们是幼驯染。”

“好。”

成年人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从容表情没有丝毫的破裂。但是松田阵平越看越不顺眼,总觉得像是遭到了欺骗那样,属于动物一样的直觉叫嚣着一种违和感。

……但是这又如何呢?

我从未见过这个——这个人叫什么?看着穿的很贵的样子,像是那种有着为非作歹特权的混蛋,但却要在太阳升起时披上人皮装的一副无害样子。我不认识他,我甘愿一辈子别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松田阵平转过头,想带着工藤新一抓紧离开这里;然而此时自己这醉心于侦探推理的幼驯染却偏不遂他愿,固执地要和干邑说话。

“三木先生,请听我说一句话。我想庆功宴上一定发生了盗窃,甚至是连环盗窃案,对不对?”

工藤新一无视了小伙伴在背后拼命拉他的手——这已经是相当罕见难得的现象了。平日里他们分工明确,一个动脑一个上手干架。不是说其中一个就完全柔弱到丧失自理能力而另一个就大脑平滑没有一丝皱褶——不是的。只能说他们彼此都有更擅长的技能。对于工藤新一来说,能在小伙伴从小跟着拳击手父亲操练下练就的大猩猩体力下存活甚至面色如常地说话,简直是短暂突破了自身极限的奇迹。

干邑愣了一下,随后说是的。

“那么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犯人——只不过很遗憾,他已经死去了。我没来得及救下他……”说到一半,工藤新一的神色明显的低落下来。他正为此而感到遗憾。干邑刚想宽慰几句,看见松田阵平先一步出手,相当大力地揉了揉工藤新一的头,又不知道说了什么;于是干邑又不动声色地等他们的小动作做完才继续说:“可以带我去看一下现场情况吗?”

听完他的请求,工藤新一先是下意识地点点头,然而又很快摇头:“现场的情况……不是很好看,我担心您受不了。”

想也是,那是复仇现场啊。动物园更不可能遵守什么人道主义精神,自然不会给那个小偷一个痛快的结局。工藤新一现在才15岁,刚刚在侦探界崭露头角,然而已经见过分尸之类的场面了。他自己对此接受良好,但是或许三木先生不是。

工藤新一对三木健一没什么特别的了解,只是从各路媒体口中听到一些“混吃等死”,“美丽但笨蛋”的评价。虽说已经被眼下的情况推翻了吧,能独自突围找到自己本身就足够说明一些事实了——但也不习惯于预设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心理素质良好。

他其实还很担心三木先生会人菜瘾大,一听说有什么自己见不得的东西就嚷嚷着非要看,然后再扶着树哇哇吐一地。但是好在三木先生并没有勉强,听到工藤新一有阻拦的意思就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不会再好奇心爆发去看,会请警察来处理。

这样就还好。一个稍微脆皮了点但是不会主动惹事的宴会主人,已经比工藤新一碰见过的绝大多数事件当事人要优秀太多了。他松了口气,而后便听见成年人继续说:“……真是惊险的一夜啊。需要我送你们二位回家吗?我记得16岁以上才能考取摩托车驾驶证,或许这个座驾对于你们来说危险了一点?”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贴心的建议,考虑到工藤夫妇大概率还在宴会厅维持秩序,宴会的主人再送他们的孩子回去,是理所应当的行为;但是松田阵平似乎耐心耗尽,把头盔往头上一扣,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遮罩底传来:“你是?不用你费心。”说完后抓着工藤新一一踩油门,摩托车一骑绝尘飞了出去。

干邑没有试图挽留。

谁会蠢到人腿追摩托啊。

完美的像是梦境一样的重逢趁他不注意来到了面前,却没让他碰到就急匆匆地开远了。或许是幻觉,是蒸发的水蒸气;在过去的人生里未能来到的同伴,只是撕开了世界的一角,朝着他远远地投来一个注视,就消失不见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迟来的警笛声轰鸣,声波在林木之间反射衍生;干邑站在其中似乎想了一些什么,然后抬脚就走了。他走得很确定,目标十分明确。

又过了一个小时,干邑以三木健一的名字坐在交番老老实实做笔录,口干舌燥的一番话说完,对面的女警才堪堪合上笔盖。然而忽然听见外面有些特别动静,他心有所感,朝着外面望去,看见松田阵平被警察像提溜小猫一样被带进来,摩托显而易见的被暂扣下来,工藤新一还小跑着跟在他们身边不停解释着什么。挣扎之中,松田阵平不经意间抬头,视线刚好撞在干邑脸上——这个人特别得意特别从容的捧着一杯茶,甚至跟自己打着招呼呢——这也太气人了吧!

这又不怪我。盯着松田阵平能吃人的眼神,干邑神在在地一摊手:这当然不能怪我。为了找工藤新一,那个树林的边缘可是围满了警察;会查到你年龄不够就驾驶摩托车并做出处理,基本上是必然事件。要么你上我的车,要么我在交番蹲你——你选哪个都一样。

所以你喂我吃汽车尾气的时候我可一点都不失落……反正迟早是要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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