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京墨好像生气了。
阮青鸾牵着安安走在他后面半步，有些头疼。
自从昨天晚上贺京墨质问她究竟有几句话是真话以后，直到今天录制结束，贺京墨都一直冷着一张脸。
他平时也是面无表情居多，但也只是习惯了严肃，会讥笑，会嘲讽，会不悦等等，露出一些心底的情绪。
但是这一次，贺京墨就像冷冰冰的机器人一样，按照程序一板一眼的做事，对阮青鸾丝毫没有反应。
就算是安安又撒娇，或者是做错事，他也只是冷着脸，默默地把身子转过去。
若是平时，阮青鸾总觉得自己一千多岁了，懒得和他计较，哄上几句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贺京墨生气的原因是她失去的那段记忆。
她想哄人也无从下手。
“所以几张饼而已，究竟有哪里不同？”阮青鸾回到庄园就进了厨房。
她回忆着贺京墨的做法，处理食材，煎饼。
与此同时，一位特殊的客人也到了贺家庄园。
“贺老先生。”小蝶微微颔首，“贺总在书房等您。”
贺老爷子哼了一声，贺三爷贺承功不满地说道：“好大的架子。”
“来者是客，还请客随主便，贺总现在确实抽不开身。”小蝶说。
“客？他还当真要脱离贺家不成？”贺承功不屑道。
贺老爷子抬手：“算了，走吧，今天是来和他谈合作的，不要吵架。”
贺承功推着贺老爷子进电梯，小蝶将这件事告诉了阮青鸾。
阮青鸾面前摆着一盘炸糊的煎饼，小心翼翼地盯着煎锅里剩下的煎饼，一看到有哪块边缘泛起了金黄色，就快速的用筷子将它翻一个身。
“上点茶水果盘供着呗。”她勉强分出心思来说，“你家贺总的脾气又不会吃亏，哦，让医务室那边抽两个医生，准备一下，万一贺家那老爷子被贺京墨气晕还能抢救一下？”
小蝶觉得阮青鸾说得有道理，吩咐了人去送茶水点心，亲自去了趟医务室。
书房里，贺京墨戴着金丝眼镜，冷着脸合上文件：“我不接受，就算是贺家，想要用我们这套程序，也必须按照市价来。”
贺老爷子笑容慈祥：“京墨啊，我这可是为你好，听说各大世家之前和你们协定的初步合作意向，几乎都停止了是吧？
你再这么倔下去，贺氏的亏损恐怕会积累到一个惊人的程度，不如退一步怎么样？”
现在整个贺氏的股份，几乎都集中到了贺京墨手上。
贺家上次因为这件事情和贺京墨谈崩之后，就一直竭力于拖贺京墨的后腿。
贺氏最近研发出了一套非常优秀的防火墙程序，各家都有购买意向。
现在却因为贺老爷子的强行插手，顾及着所谓的世家约定，大部分谈到一半的合同都戛然而止。
然后贺老爷子现在以一个低廉到近乎羞辱的价格，要求给贺家的其余公司换上这套程序。
并且表示，只要贺京墨同意，他就出面帮忙和其余几家做协议。
他欺上门来，逼着贺京墨低头。
“不需要。”贺京墨凤眸微凉，“只要等第二套算法运行成功，直接向市面推广，你以为你们那些不具有法律效应的约定，能够约束他们多久？”
在这个信息社会，最顶尖的网络安全技术，不需要任何让步。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排外的潜规则只会死在阴暗之下。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你的邻居装上了自带监控的防盗门，而你家只是竹门栏杆的时候，谁更容易出事？
再比如，你的死对头连带监控的防盗门都用上了，那么他们也会拥有对应的，碾压竹门的破解方法。
他们就再无秘密可言，一切企业机密都像写在大门上似的。
什么设计与制造，什么计划与财报，都会完全在对手面前变成透明的。
所有的漏洞都会成为对方攻击你的把柄，所有有利的项目都会被截胡，甚至正在进行的项目，在危机时刻被人釜底抽薪，血本无归。
这时候，谁还能坚持不用他的防火墙？
“现在和过去不一样，拥有最顶尖技术的人，就能拥有话语权。”贺京墨沉声道，“抱着他们腐朽的那一套规则不放的人，只能将规则带进棺材。”
“贺京墨！你怎么说话呢？”贺承功愤怒道，“你这是在诅咒谁？”
“哎呀，好大的火气。”阮青鸾推开书房门进来，笑眯眯地说，“我老公说的抱着腐朽规矩不放的人，又没说与时俱进的你们。”
“这里在谈正事，你进来干什么？出去！”贺承功呵斥道。
阮青鸾微微扬眉：“周围这家的女主人听到有客人来了，当然应该来接待一下，但我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的客人会赶主人走，这样的恶客……”
阮青鸾笑眯眯地歪头看向贺京墨：“老公，要不要叫保安？”
贺京墨看着阮青鸾手里拎着的食盒，眸光微闪：“不必了，小蝶送客。”
“京墨，做生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贺老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可不要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把整个贺氏给拖下水了。”
“贺氏的发展还轮不到老人家您来操心吧。”阮青鸾浅笑着说，“我作为贺氏现在唯二的股东之一，很支持贺总的决定呢。”
小蝶上前一步，对着门口伸出手：“二位，请。”
“好好好，我看你还拖得起多久。”贺老爷子怒极反笑，“老三，走了。”
等两位不速之客离开，阮青鸾侧头问道：“公司出问题了？”
“没有。”贺京墨目光落到了她手上的食盒，鼻尖嗅到了熟悉的香味，“你来干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我家善良可爱的贺总被两个老不羞的欺负吧。”阮青鸾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顺便来给你送点吃的，我第一次……我记忆里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尝尝。”
一碟金黄焦脆的土豆肉沫煎饼放到了贺京墨面前。
阮青鸾兴致勃勃地取出一块煎饼：“来，你懒得去洗手了，我喂你。”
贺京墨盯着阮青鸾眼眸弯弯的桃花眼，张嘴，咬上了一口。
酥脆薄软，一口咬下去，饼内的肉汁和土豆泥浓烈的焦香味，霸道地席卷了味蕾。
“好吃吗？”阮青鸾问道。
贺京墨咽下口中的食物，眸色如同沉浸的许久的深潭被搅动，声音微微嘶哑：“好吃。”
阮青鸾微微抿唇：“和以前的味道……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