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契布曼·图尔斯一直在悄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他故意在今天掳走了一个女人。如果警方没有怀疑他,那么那个女人会一直待在那个地下室里,等他之后去处理。如果警方已经发现了,找不到他的话会怀疑他畏罪潜逃,也能给他争取点时间。

毕竟,谁能想到他会躲在这里呢?

在昏暗的房间里,契布曼·图尔斯突然听见隔壁传来汽车轮胎的摩擦声。他悄悄站起身把窗帘拨开一点缝隙朝声音的来源看去,然后他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

是温妮·格林的车,她回来了?

看见温妮背着书包从车里下来图尔斯先是一阵激动,然后就有些怀疑,据他所知温妮·格林从来不早退旷课,在这边也只跟邻居有来往,父母亲戚都不在这边。那她突然回来干什么?难道是警察的陷阱吗?

不,不会的。就算警察知道他曾经跟踪过温妮·格林,但也不会知道他会选择躲在这里。但是,如果警察调取了这边的道路监控看见他在这边出现呢?

可哪怕心存怀疑,但每一次行动都顺利完成的自得让契布曼·图尔斯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他在温妮刚入学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她了,不得不说她跟别的女孩子真的很不一样。她非常的漂亮,走在人群里也是发光体,所有人的目光总是下意识落在她身上。

与学校里的其他漂亮女生不同的是,温妮·格林很低调,一点也不虚荣。她没有去参加那些团体活动乘机展示自己,跟追求她的男生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拒绝别人的追求也很有礼貌和干脆,虽然论坛上那些失败的家伙故意污蔑,但图尔斯觉得温妮不故意吊着他们是没有错的。

图尔斯开始关注她,在每一个提起温妮的帖子下出现。他也在温妮的身边出现过,在校园的路上,餐厅里,所有能跟她偶遇的地方。

可是,温妮·格林像是看不见他,他的存在感连那些告白失败的人都不如。

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图尔斯非常的难过与不甘心,于是在那天图尔斯开车悄悄跟在了温妮身后,跟着她在一家便利店口停下,他下车跟了上去。

说实话,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很紧张也很兴奋,他的目光热烈带着浓烈的爱意,装作挑选商品偷听她跟别人聊天。然后,温妮看见了他,第一次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图尔斯慌忙低下头,但他觉得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或许他当时表现的有点糟糕?但没关系,以后就好了,他会让她了解自己的。

那天之后,图尔斯经常尾随在温妮的车后面,担心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故意换地点停车。直到他被加斯克尔找上,他被喊去谈话,第一次跟温妮搭上话。

被讨厌了,被周围的同学用看变态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在背着他窃窃私语。

论坛上的帖子都在骂他,骂他是变态,说很同情温妮。这一切都让图尔斯感到愤怒,他的爱很让人恶心吗?为什么要因为自己喜欢温

妮就去同情她?

晚上,他开着车在路边游荡,然后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将脸凑到他的窗边。这张脸他认识,在他拍摄的那些照片的背景里。

图尔斯接受了暗示,把她带到奶奶的房子里,他有那边的钥匙。再后来……

当时看到那女人震惊,又茫然忍笑的表情,图尔斯又恼又恨。被愤怒冲昏头脑后,抽出皮带狠狠勒住她的脖子。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脸上的惊惧痛苦表情,兴奋又冷漠的看着她一点点断绝生息。那一刻,图尔斯爱上了这种感觉,爱上了看着同类挣扎,痛苦又无助的死去。

很快他就找上了第二个人,他在那些照片里挑选好了目标,很顺利的把对方带走。当皮绳狠狠勒紧那个女人的脖子时,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温妮·格林痛苦挣扎,无助求饶的脸。

在他被爆出跟踪温妮·格林后,华德·伯纳尔那帮人来找过他的麻烦。想到伯纳尔总是在温妮身边晃悠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样子,图尔斯起了杀心。

这一次,他带上了尖刀。当刀刃划破脖颈,鲜血喷涌出来的时候,图尔斯更加兴奋了,鲜血比窒息更令人着迷。

图尔斯看着温妮走进房子里,收回了手。他还有时间,只要等到天黑,他就能让温妮永远的注视着他了。

空气中骤降的温度让图尔斯打了个哆嗦,他暗骂了一声见鬼,转身离开这个连张床都没有的婴儿L房。

在他走出去时,却没看到门口正静静站着一名穿着红裙子,披头散发看不见脸的小女孩。

“滴答”

有一段时间没住人的房子里突然响起了滴水声,拧紧的水龙头不知何时突然松开了,水珠颤颤巍巍滴落下来,一滴一滴接连不断。

图尔斯走到主卧里躺下,感谢上一任房主搬走时还留下了一张床垫,这可比躺木板舒服多了。在闭上眼前他看了下时间,估算了一下天黑的时间放心的闭上眼。

“滴答”

进入梦境前,图尔斯好像听见了水声,但却没有在意,意识昏昏沉沉进入睡眠。

在他睡着的那一刻,一道细细瘦瘦的黑色身影从床下爬出来。它的四肢细长干枯发黑,脑袋光秃秃的,只能隐约看见鼻子部位的起伏,眼眶凹陷,瞳孔只剩一个小黑点。

它行动迅速,在图尔斯进入梦境的那一刻,将自己纤细如枯枝的五指,毫无阻碍的插进他的脑袋里。于是图尔斯的意识进入了黑洞,一层层地坠落下去。

窗外响起嘈杂的鸣笛声,图尔斯从睡梦中惊醒,他瞪着天花板的顶灯出了会儿L神,思维才运转起来。

这是一个悠闲的周末,他辛苦工作了一个星期,终于能摆脱难缠的上司和烦人的同事了。他今天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喝酒。

楼下的厨房里传来水龙头的哗哗声,图尔斯趿拉着拖鞋慢慢走下楼,就见他的妻子正在水池前清洗着餐具。她听见后面的动静转过身看过来,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早上

好亲爱的,可以吃早餐了。”

图尔斯点点头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随手拿起摆放在右手边的报纸抖开看了起来。今天的头条是一桩杀人案,受害者的尸体在垃圾站被人发现。

经调查,被害者名叫伊妮德·纳撒尼尔,生前在一家餐厅工作,但由于需要支付重病母亲的治疗费,不得不接一些不体面的工作。

报纸上印着一张伊妮德·纳撒尼尔生前的照片,这个金色短发的女人笑容灿烂的看着镜头。图尔斯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L,总觉得有点眼熟。

妻子这时候端着切好的三明治走了过来,把盘子放到图尔斯面前的桌上,走到他身边也看向了报纸。

“真是太惨了,她死了,那她重病的母亲该怎么办呢?”妻子惋惜地说。

“是啊。”图尔斯放下报纸开始吃早餐,很快就把觉得受害人眼熟的事抛之脑后。

吃过早饭,图尔斯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注意到柜子上摆放的相框,潜意识里他记得里面应该有三个人的身影,他转头问妻子:“对了,孩子呢?”

妻子站在厨房里一直注视着他,听到问话后牵起嘴角说:“噢,她还在睡懒觉呢,今天周末就随她去吧。”

是的,他还有一个女儿L。图尔斯点头,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电视节目里。

过了一会儿L妻子上楼,没多久就牵着一名小女孩走下来了。

女孩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很丑的洋娃娃。

小女孩站在他身后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L,绕到前面把手里看起来脏兮兮的洋娃娃摆到图尔斯旁边。

图尔斯扭头看旁边跟他并排坐的洋娃娃,沉默了一下说:“或许你应该换一个娃娃玩。”

“不要。”小女孩说,她的长发滑落到两旁,露出一张东方人的面孔。

图尔斯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只是嫌弃地看了眼那娃娃,真是够丑的。

周末过得很悠闲,女儿L安静懂事,妻子话虽然不多,但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妻子正静静的注视着他。或许是因为她生病的关系,她的脸要比一般人要苍白。

这是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

晚上洗过澡,图尔斯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手上按动着电视遥控器,耳朵注意着浴室里的动静。不久后水声停歇,妻子穿着浴袍用毛巾擦拭着滴水的金色短发。

图尔斯的目光在妻子身上打量,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抹着护肤品,手指沾着乳液在脖颈上涂抹,然后她抬起眼从镜子里跟他对视。

清了下嗓子,图尔斯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梳妆台边,拿起搁在一边的毛巾给妻子揉搓头发。妻子看着他,露出有些僵硬的微笑。

像是得到了暗示,图尔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俯下身在她耳边落下一串细密的吻。妻子没动,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镜面,脸上僵硬的笑容好像扩大了一些,显得有些怪异。

当图尔斯吻到妻子脖子上的时候

,才发现那里有一道瘀痕?,他眯起眼仔细打量,才发现瘀痕绕了脖子一圈。

“怎么弄的?”图尔斯问,却下意识回想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

“不是你弄的吗?”妻子说。

“是吗?”图尔斯有些记不清了,但好像确实是自己弄的。

他现在没心情多计较,一把抱起妻子往床上走去,把她丢在床上后就压了上去。

浴袍被解开,空气中的温度却降了下来,手指在光/裸的皮肤上划过留下一片斑痕。空气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腐败的味道,一开始很淡,但当图尔斯埋在妻子脖颈间深呼吸的时候,那股浓烈的恶臭猛地灌入鼻腔,他反应极大的呕了一声,猛地退开。

没等他把这种恶心的感觉驱散,就看见了妻子那张僵硬惨白的脸,她的眼睛灰蒙蒙的泛着死气,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她的身体冰冷,死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喝!”图尔斯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猛地弹射起来快速退开,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惊恐万状地瞪着这张脸。

好像有一层朦胧的纱被风吹开了,他终于意识到那张报纸上的脸为什么熟悉了,那正是他妻子的脸!

他的妻子变成了鬼?图尔斯连滚带爬跑出了房间,走道上黑漆漆的,隐约还能听见小女孩尖细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空气中的腐臭味更重了,图尔斯奔跑中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妻子走出了那间房门,僵硬的转身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快跑!

图尔斯在脑海中尖叫,往日熟悉的长廊突然长到看不见尽头,他拔足狂奔却依旧距离楼梯口很远。旁边的儿L童房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图尔斯希冀地看过去,却见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摇椅,那个很丑的洋娃娃正坐在摇椅上。

“咯吱”“咯吱”,摇椅晃动着,那个丑娃娃笑容诡异的看着门外的图尔斯。

图尔斯突然察觉到一股凉意,他立即意识到这娃娃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也不敢往房间里躲。就在他分神期间,妻子的鬼魂已经离他很近了。

空气中的恶臭愈发浓烈,图尔斯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妻子的鬼魂已经近在咫尺,猛地扑过来。

“不!”

一声大喊图尔斯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瞪着前面的墙壁大口的呼吸。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嘘出一口气。

原来是噩梦。

这个噩梦过于恐怖了,图尔斯出了一身冷汗。但不过只是噩梦而已,早晨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鸟叫和汽车声把他拉回现实。

等图尔斯洗过澡下楼的时候,妻子已经做好了早餐,切好的三明治摆放在白瓷盘里,旁边正放着一张今天的报纸。

“早上好。”他的妻子站在厨房里朝他笑。

“早上好。”

图尔斯在餐椅上坐下,随手拿起报纸抖开今天的头条,是一起发生在小镇里的凶杀案。一名女性尸体在小树林被发现,尸体的头上套着袋子,脖子上勒着一根塑料绳,被埋在枯枝烂叶

里。

经警方调查,死者名叫特蕾西·斯特朗,她受害那天没有去学校接自己的孩子放学,丈夫报警。目前警方正在调查,希望尽快找到杀人凶手。

报纸上,清晰的印着受害人生前的照片,长发的女人朝镜头微笑。

“真可怜,她的孩子一定在哭吧?”妻子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图尔斯捏着报纸的手有点僵硬,他死死的盯着报纸上的那张脸,额头冒出冷汗。他转动眼珠,朝旁边看去,他的妻子拿着刀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哐当”一声椅子被带着倒下,图尔斯躲过旁边刺来的刀但手臂上被划伤了。他转头看去,不久前才温柔给他做饭的妻子,此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她的脖子上缠绕着塑料绳,张大着嘴巴用全是眼白的眼睛凶狠的瞪着他。

已经变成鬼的妻子咆哮一声举着刀朝他冲来,图尔斯转身朝楼上跑,但这个女鬼的速度很快,图尔斯的后背上很快被刺了几刀。

图尔斯被逼到了墙角,女鬼扑了上来嘴巴越张越大,他在她的喉咙深处看见了伊妮德·纳撒尼尔的脸!

图尔斯恐惧的挥动着手臂,当看见满手的血后猛然意识到,他中了几刀居然没感到疼痛。

是梦!他还在梦里!

于是图尔斯转身冲向窗户,撞碎了玻璃跳了下去。

在猛烈的失重感过后,图尔斯猛地睁开眼。

他站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手上拿着刀,地上倒着一个男人。图尔斯眨了眨眼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那个躺在血泊里的男人扭曲着肢体慢慢站了起来。

刚刚才经历过两个恐怖的噩梦,图尔斯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中梦了,所以看见尸体爬起来也没有多害怕。可当他看见这个男人的脸时,像是有一道霹雳劈中了他。

“华德·伯纳尔!”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两个梦里的女人,报纸上的新闻,他所做的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后图尔斯张狂地大笑起来,笑完握着刀猛地冲了上去,把刀尖狠狠捅进华德·伯纳尔的身体再拔出来,像是泄愤他不停地朝华德·伯纳尔捅刀。

可梦里的鬼魂是杀不死的,哪怕图尔斯已经不再害怕,却怎么也无法醒过来。图尔斯坐在地上,望着被剁成碎块还要坚持不懈朝他爬过来的华德·伯纳尔吐了口痰,举起旁边扔在地板上的刀横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果断地狠狠一拉。

血液喷涌中,眼前的世界陷入黑暗,而下一刻图尔斯再次睁开了眼。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可是他已经记起来了,他现在应该在温妮·格林隔壁的空房子里,而不是家里。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手里正握着上一个梦境里带过来的匕首。

图尔斯阴沉着脸起身,一步一步朝楼下走去,厨房里果然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早上好,吃早餐了。”那个女人转过身,手里端着盛放着三明治的白瓷盘。

脸上露出一个冷笑,这个女人是图尔斯杀的最后一个人,他想看看,下一个梦境里是不是所有的“鬼魂”都会朝他扑过来。

大概是看出来他恢复了记忆,这个开水果店的女人收敛起脸上虚伪的假笑,露出属于鬼魂的阴鸷表情:“要看今天的报纸吗?警察查到凶手了,说不定他们就在外面。”

图尔斯朝餐桌瞥了一眼,果然看见报纸上印着他的脸。但这不过也只是梦而已,图尔斯不屑的转开目光问:“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了吗?下一个梦境是什么?”

女鬼见他无动于衷,脸色冷了下来:“你只会坠入梦境的深渊。”

突然大门处传来一身巨响,一群穿着FBI防弹背心的人举着枪冲了进来,见到拿着刀的图尔斯大喝:“放下武器!”

图尔斯朝门外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一片。想来,这个梦境只还原了他的家而已。

黑皮肤的FBI再次大喝:“立刻!放下武器!”

图尔斯面无表情地把刀横在脖子上,狠狠一抹!

血液瞬间喷涌而出,眼前的梦境不仅没有结束,伴随而来的却是猛烈的剧痛!

图尔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刀掉落在地,他捂着脖子慢慢到了下去,视野里的“家”慢慢褪色,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嗬——”血液从口中漫出,图尔斯目眦欲裂死死瞪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女鬼。

被骗了!这不是梦境!

女鬼静静站在那里,讥讽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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