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斐想了解齐国皇室，首先就要从齐仁帝开始说起，”燕然见于斐好奇，一边用午膳一边给她细细道来，“齐仁帝雄韬伟略，在他的带领下齐国兵强马壮，征战四方鲜少有败绩。”
“十五年前，大燕与齐国苦战了大半年，最终输了五座城池，且签订了和平协议才将战事告终。”
提起这段往事，燕然黑眸微微一眯。
于斐心头微揪，她轻声问道:“殿下便是在那次战役之后被送去齐国是吗？”
“正是。”
燕然抿唇。
那并不是愉快的记忆，但不知为何，今日对阿斐说起，却不会让他有避而不答的念头，反而能够平静地将过往道出。
“爷在齐国住了十年，见识了齐国最光辉鼎盛的十年。”
他缓声道，“然而在五年前，也就是距离爷回燕国两年左右，齐仁帝大病一场，从此卧床不起。国事均由平国公代理，太子协助。”
“自打那以后，齐国几名皇子之间斗争愈发激烈，朝堂政局几乎成为平国公的一言堂。”
“腐败昏庸之辈擢升，有能之士备受打压，”燕然勾了勾唇，“齐国已不复当年的齐国。”
于斐停了筷子:“所以三年前燕齐之战咱们才胜出了？”
“对。”燕然给于斐夹了一块樱桃肉，“边吃边说。”
于斐接过樱桃肉细嚼慢咽，一双眼没有离开过燕然。
“齐仁帝卧病在床后便一直无法再理政事，平国公是太子一党，扶持太子与势均力敌的五皇子一派争斗，两派之间你死我活，逐渐白日化。”
“那刚才说到的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势力转而扶持裴坤，又是怎么回事？”于斐没有忘记顾夜阑说过的话。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势力不如太子和五皇子两派，”燕然解释，“据爷所知，约莫半年前三皇子和四皇子便接连身故。”
“两派的势力与太子和五皇子形如水火，绝无融入其中一派的可能。”
“齐仁帝情况不妙，众人自是想要博上一博。”
“在他们看来，裴坤不过是提线木偶，”燕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只要他身上有齐仁帝的血统，他们就有了和太子及五皇子斗争的由头。”
于斐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她咬了咬筷子，又问道:“殿下，您觉得裴坤会去参与争夺皇位吗？”
“顾先生说阿裘不乐意，”燕然分析道，“然而外头已有扶持传闻，可见裴坤已经和对方接触过。”
“至于裴坤是否会参与，”燕然摇了摇头，“爷并不确定。”
在他看来，如果裴坤真能在这场夺位之战中胜出的话，他便有了坦然站在阿裘身边的底气。
也可以一洗阿裘在赵国的各种流言蜚语。
只是，裴坤向来听阿裘的话，若是阿裘执意不肯，裴坤亦有可能放弃。
于斐点点头，表示非常同意燕然的看法。
“殿下，您为什么称呼顾神医为顾先生？”她好奇道。
燕然睃她一眼:“那是她自己要求的。”
“爷当年在齐国时常受伤，有一回正好被顾先生撞见，她替爷疗伤。”燕然道，“完了后让爷称呼她为夜阑姐，爷不乐意，她便让爷叫她顾先生。”
于斐神情略有些古怪。
燕然该不会认为顾夜阑是真心让他叫她顾先生的吧？
在她听来，这分明是当年顾夜阑故意逗他的。
结果，他还当了真？
还一直让这个称呼延续到现在？
真是直男本男。
鉴定完毕。
接下来几日，燕然每天下午都抽出时间来陪于斐练习射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秋狩的这一日。
太子府参加秋狩的女眷只
有太子妃，张氏和于斐三人。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三人便已经到了前院会合。
于斐到达前院时，便听闻燕然早已出了府。
余下三辆马车供她们三人乘坐前往宣直门。
就在三人准备上马车启程时，顾夜阑背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过来。
太子妃诧然:“顾神医这是要去……？”
“娘娘，夜阑一同去参加秋狩。”顾夜阑笑着上前解释，“柔妃娘娘让夜阑同去。”
太子妃颔首:“原来如此。”
张氏正想邀请顾夜阑与她一同乘坐马车，就见顾夜阑笑盈盈看向于斐:“于侧妃，不知夜阑是否可以和你同乘一辆马车？”
张氏讪讪地闭上了嘴，轻嗤了一声扭腰上了马车。
于斐自然没有拒绝，领着顾夜阑上车。
“于侧妃不会嫌弃夜阑叨扰吧？”
“怎会？”于斐含笑摇头。
顾夜阑松了口气:“虽然和于侧妃尚不算熟识，但却倍觉亲切，就好像当年初见燕小六一样。”
她丝毫不见拘谨笑道，“于侧妃会不会很奇怪为什么太子殿下唤夜阑为顾先生？”
于斐微怔，礼貌笑道:“不知是为何？”
其实她早前刚从燕大魔头那里八卦过。
不过为了不让聊天冷场，于斐自然不会让顾夜阑尴尬。
就见顾夜阑不紧不慢笑道:“说来还是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夜阑十八岁那年随师父进齐国皇宫看诊，有一天正好看见几位皇子欺负一个十岁少年。那少年明明备受欺凌，然而却倔强又隐忍，让夜阑看了为之心疼。”
“那十岁少年就是燕小六。”
“夜阑见皇子们离开后，想去给燕小六包扎伤口，哪知他就像惊弓之鸟般防备夜阑，拔腿就跑。”
“夜阑仍记得那一路滴下的血迹。”顾夜阑叹了一声。
“幸好夜阑虚长他八岁，又会些拳脚功夫，便硬是将他抓去了夜阑住的地方，押着他给包扎了伤口。”
“别看燕小六伤口触目惊心，但是基本没有伤到要害。他非常懂得保护自己。”
“包扎好伤口后，夜阑便让燕小六叫声姐姐。结果你猜怎么着？”
顾夜阑说的故事比燕然讲得详细多了，于斐听得颇为入神:“殿下不肯唤您姐姐？”
“不错！”顾夜阑掩嘴直笑，“燕小六那时候就冷冰冰地丢出一句‘我只有哥哥，没有姐姐。’然后就又想跑。”
“夜阑再度去把他拎了回来，跟他说，若是不肯叫姐姐，那就叫顾先生吧！”
“自那以后，燕小六就一直叫夜阑顾先生，到今天都没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