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禁止转载【25合一】

事实证明,就没人放着大瓜在前只看不吃。

季春兰作为季长栋的亲女儿身份尴尬,早上被撵出家门时虽然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没留下来听墙角,但她其实挺好奇三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的。

这会儿心情复杂的同时,更多的是八卦本心被无限激活,崽子一催她嘴上说着“这不好吧……”实则双腿捯饬得飞快。

季寒深:“……”

怎么说呢……有些话季春兰连亲大哥都没法分享,毕竟谁家小闺女天天盯着亲爹这档子事看呢?但她内心是真的很惋惜,秦建国暴打她爹那一晚,她怎么就睡得那么早呢!

季春兰一手拎鱼,一手拿竿,步下生风跑得飞快,跑了几步意识到大哥没跟上来,才想起对方怀里还抱着个胖娃娃,脚步一顿回头憨憨询问:“哥,孩子是不是太沉了?我帮你抱?”

虽然她哥经常上山打猎,但在她看来那些事技巧大过力气,他哥看着就是个天天读书的文弱书生,不像她瘦归瘦但一身干农活攒下的腱子肉,力气可比她哥大得多咧。

崽子小眉头一皱:“宝瘦瘦。”

季寒深看大妹脸上急不可耐的表情,不免有些黑线:“不用,我抱就行,你注意脚下。”

“行,快点快点哥你快点……呃我、我是怕咱爹出事!”季春兰努力找补。

崽也跟着点着小脑瓜:“对对对,窝也系~”

季寒深呵呵一笑,他信了。

等两大一小走到村尾时,远远就看到家门口被里二层外二层包围着,踮脚的踮脚,骑墙的骑墙,还有不少体格瘦小些的直接架人体骑脖颈,就连篱笆墙上都挂了不少人。

要知道现在的季家是季姚两家合一块,院子比普通家可大上不少,这都没站下人,足以说明这一场闹剧围观人数之众,显然不止小林村内部村民。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绝对算得上是小林村罕见的“盛况”,这也导致季寒深想进去都找不到缝隙,季春兰仗着身材瘦小试图挤进去,却被季寒深按住肩膀拦了下来。

“怎么了?”季寒深低声询问前面的人。

立即有热情的大爷大娘给他讲解起最新情况:“就季长栋这睡了大舅哥媳妇的老小子呗,忒不讲究,你知道吧?我以为这就够不是人的了,结果这老小子还把他们学校一个快小他二十岁的女老师给骗了!”

大娘说起来有点义愤填膺:“枉我一直觉得他不错呢!这叫什么事啊,左一个右一个的,这么看肯定不止这俩,这是当自己皇帝呢十里八村都是他的二宫六院……”

大爷接茬:“我看那小老师也不是个东西,不知道季长栋有老婆吗?小秦妹子那可是一连给他生了五个大胖小子啊!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肯定是被野妖精勾了魂。”

“你叫谁小秦妹子呢?!”大娘声音一下子拔高,呵斥大爷的同时,眼珠子一直没错神紧盯着缝隙里观察到的战局。

大爷语气一矮:“嗐,我就那么一说,她比

我小……”

大娘继续火力输出:“这秦秀红我一开始就看她妖妖叨叨不像个好东西,以前觉得季长栋人品过硬,现在一看啊,呸,说不定也是早就牵扯到一起了!”

大爷:“哎哎哎你别污蔑好人,这事小、秦秀红可是被季长栋坑了。”

“我呸呸呸!就你这么个老眼昏花的老登才会觉得她好,以前谁家老婆生个孩子死一个啊?那姚淑芬和魏知青结婚前身体都硬实着呢,不是秦秀红也有别人,反正和季长栋脱不了干系!”大娘说得倍儿有底气。

大爷一听老婆子没瞄着秦秀红狙击,便也赞同:“这倒是,十里八村就没见过二婚的……”

季寒深余光瞥了眼身侧脸色明显白了不少的季春兰,听了半晌才挑起新问题:“今天这又是捉奸?不能吧,这不是在季家……”

大娘一边盯着缝隙里的最新进展,一边热情地给身后的小年轻转播,很快就将季长栋胡家秀乱搞男女关系被捅到教育局的事给两大一小续上了。

说起来季长栋别看年纪大,但在乱搞男女关系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

针对不同类型的女人都能对症下药,碰上这有文化且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傻姑娘,他就有事没事写些酸信,并且随着两人的关系进展逐渐越写越黄。

不过季长栋还是有点脑子,知道这种风花雪月浪漫□□,转头就能成为弄死他的证据把柄,所以每次都会哄着胡家秀看完就把信烧了。

理由肯定是担心大环境政策收紧,万一哪天再乱起来被人从家翻找出来,他们岂不是要倒大霉?

胡家秀一开始听话烧了几封,但感情越深越是不舍,一想到他们身处小山村,哪怕外头最乱的时候也没因为男女关系出过任何事情,再加上季长栋可是承诺过她的,很快就要把她娶过门,那这些承载着他们甜蜜记忆的信件留下来又有何妨?

毕竟她但凡不是个脑袋没纹的恋爱脑,也不可能会被季长栋哄了去,而胡家秀正是因为对季长栋会娶她深信不疑,才会信心满满地将情信留了下来。

然后就被学校的一个代课老师给一锅端了,从宿舍床底下翻出来就连盒带信一并送到上头,成为两人败坏师德,乱搞男女关系的铁证。

季寒深听到后面眼底暗芒微闪,看来这名叫刘平的代课老师比他想象中更为珍惜这次的机会,一口气将初一十五全都给做满了。

刘平这会儿混在人群中央,装作完全不认识调查组同志的模样,实则眉眼动作间少不了配合。

他嘴上说着“我不相信老季和小胡是这样的人”,直接从一沓子纸张中随手掏出一张开始大声朗读起来,好巧不巧他掏的正是季长栋写的淫词艳语,刘平读到一半脸色通红:“这这这……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说着又抽出一张读了起来,明显是在众人面前要将这事做实个彻底,丁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季长栋和胡家秀留。

在场众人听得是双眼放光又有些说不出的赧意,毕竟这信一封赛一封色。

季长栋倒是想阻拦,但他二条腿全断了,就算他将牙咬碎,眼睛瞪出血来,再是挣扎也最多是从床上坐起身,至于另一个当事人,正被气到吐血再次情绪上头的秦秀红按在地上撕打。

这年头没有什么扩音麦克,老师都是纯靠肉嗓子喊的,刘平的调门早就练了出来,朗读起来声音不是一般的洪亮,站在最外围的季寒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眸色一深,侧头对着几乎看傻眼的妹妹低语了几句,并手指灵活地从布包夹层里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季春兰这会儿虽然脑子不太够转,但她一向听季寒深的,对大哥的信任也是远剩所有人的,毕竟她从小就有个明确认知,信大哥有肉吃。

是以拿到纸后点点头,立即便揣进怀里。

大娘和大爷在刘平朗诵的空隙进行转播,断断续续把前情都掰扯明白,嘴巴都有些讲干了,才想起问:“诶,小伙子,我听你这声有点耳熟,但又有点想不起来了,是我们村谁家的啊?”

大娘好奇心起来了,但眼珠子还是不舍得挪地儿,就捅咕一旁的老头子,示意对方回头帮自己看看后面站的是谁。

大爷同样不舍得他们好不容易寻觅到的绝佳视角,但架不住老婆子一个劲捅他,只好嘀嘀咕咕回头:“你这人真是自己想看自己看呗,非让别……是季家小子!”

大娘立马回头,对上身后的季家兄妹眼珠子瞪大,缓了片刻才讪讪一笑:“呀,小深咋回来了?”

想到刚刚自己在人家儿子女儿面前,大讲季长栋的八卦就尴尬到抠脚,一时都没注意到季寒深胸前还挂了个小团子。

季寒深神色未变,朝两人颔了颔首:“王大娘、王大爷,我们想回家麻烦您二位让一下。”

但凡换个人,就是说出花来大娘大爷都不会挪地的,可这不是刚干了亏心事,再加上哪有不让人家孩子回家的呢?

大娘不仅扯着老头子让了条道,还帮忙往前扒拉人:“诶!都让让都让让,寒深和春兰要进门,赵家的说你呢,你咋跟根儿定海神针似的站那么稳当?”

有王大妈帮忙开道,两大一小向前的道路瞬间畅通不少,季寒深抬手将崽的小胖脸按回布包里,崽子接到亲爹信号,虽然有些惋惜只能听不能看,但还是乖乖缩回去不给爹捣乱。

季寒深身后跟着季春兰,两人很快走进季家院子。

他先回头给了季春兰一个眼神,随后两人便分开行动,季寒深直接朝着大队长伍大勇方向走去。

他们这边实在偏远,一切政策落实的都很慢,就比如他之前听京市有亲戚的同学说,那边早已经不用粮票了,但他们省还一切如旧,也包括公分公社大队这些,有些地方也早恢复成自然村了,不过不论是大队长还是村长,小林村说了算的肯定都是伍大勇。

这次市里的同志都来了,作为小林村一把手的伍大勇自然要来主持大局。

“勇叔。”

伍大勇看到季寒深怔了下:“小深,你咋没去上学?”

在伍大勇眼里,季寒深和季春兰以及季家另五个小子一样,还都是孩子呢,可不适合听亲爹这些污糟事。

季寒深对一旁焦灼的局势视若无睹,直接拿出学校给他开的证明:“叔,我选上咱们省竞赛队了,要去京市培训二个月,学校让我回来打申请。”

伍大勇家的小子刚上高一,对季寒深的学习情况是最为了解的,知道季家老大成绩不是一般的好,说不准可以搏一搏最顶尖的大学,伍大勇就等高考后用红色大字报糊满村头,让全村都沾沾书香味的喜气呢。

是以一听季寒深这么说,伍大勇眉毛一皱:那你学校那边咋办,会不会耽误高考???[”

村里人自然是听都没听过有啥高中生能参加的学习竞赛,季寒深便耐心解释起来。

季家主屋本就够热闹的了——秦秀红和胡家秀在地上翻滚撕咬,打得有来有回;刘平站炕上大声朗诵黄色情话;市里来的两个同志压着嘴角佯装阻拦,实则耳朵一个竖的比一个高;炕上还有个二条腿全断了,正无力且愤怒嘶吼的瓜主季长栋。

这回又多了个向伍大勇讲解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相关事项的季寒深。

好家伙,一时间围观众人的眼睛耳朵都不够用了。

虽然季寒深有机会为国争光这事放平时也够爆炸的了,但在这时候显然还是打不过季长栋和胡家秀间的黄色情话,只有离伍大勇近的村民才跟着听了一耳朵,并纷纷发出感叹:

“啥意思,季家老大能去参加奥运会?”

“你这耳朵咋还窜烟了?人家那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数学咋可能是奥运会。”

“这玩意还能拿金牌?嚯!还能保送京大???不行,到时候我得去后山看看,别季家祖坟冒烟烧起来,再把俺家的燎着喽,俺家可是挨着他家呢!”

“季长栋这缺大德的玩意,还真让他生了个厉害的儿子啊!”

……

虽说只是选进省队进京培训,最后不一定真能上场,但选进全国前四十这个成绩也足够让人热血沸腾的了。

再加上季寒深不仅学习好,身量模样都是十里八村难得一见的俊后生,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就更热了几分,心里就没有不眼馋的,这种好孩子咋就没投生他们家呢!

伍大勇听明白后一点犹豫都没有:“行,叔这就跟你回大队部盖章。”

虽说伍大勇留下来能帮忙控场,到时候还能跟市里来的同志说和一下,但相较于季长栋和几人勾缠出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烂事,那肯定是季寒深这为国争光预备役选手重要的多。

伍大勇答应下来,就立即上前去跟市里同志招呼一声,同时让村会计老吴帮他顶一下,他快去快回。

而季长栋拦不住眼前的闹剧,气恨之于脑子一直没闲着,思绪飞转正挖空心思琢磨如何将自己从这事里摘出来,他绝对不能因此把工作丢了,更不能去蹲大牢。

他有钱,可以找人疏通疏通……思绪太过集中,是真没注意到视线盲区里多了个季寒深,

听伍大勇走过来这么一说,才转过头眼珠子一瞪:“我不同意!”

季寒深要是跑了不回来,他拿什么换钱!

一千块啊,那可是一千块!!!

伍大勇没想到会卡在季长栋这里,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但季长栋再烂也是季寒深的亲爹,这要是亲爹死活不同意,他这个大队长还真不好盖章。

伍大勇压着心里的不满解释道:“老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家老大这可是能为国争光的大事,那咋就不同意呢?”

周围不少人也帮忙说和,以为季长栋是不懂,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起来,季长栋一听心里骂得更狠了,这小犊子是要把他架起来烤啊。

怎么?以为拿国家压他就能走得了?季长栋向来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即便他一直觉得自己将季寒深拿捏得很紧,但也始终防范着。

季长栋眼珠子一转,捂住脸哭嚎起来:“我不是不想让他为国争光,我是!唉!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妈死的时候我发了毒誓要好好对这孩子,他去京市我照顾不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咋向淑芬交代呀!”

“寒深姥爷也是个乱信的,偏说寒深命里有大关,不能长时间能离开小林村,死前反复叮嘱我千万将孩子看好了,不然我也不能让他周周回来啊,你们说,现在让我咋办……”

季长栋向来善于表演,这会儿声泪俱下还真就像足了一个担心孩子的好父亲。

虽说现场不少人都经历过破四旧,但心里对于封建迷信那一套大多数都是信的,也都知道老姚家以前也是顶过仙儿的,肯定不会瞎胡说啊。

季长栋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对外的形象已经被人捶稀碎,但这些年他对孩子好还是全村有目共睹的。

连季春兰这种前面留下的丫头片子,都勒紧裤腰带供着上学,更别说老大季寒深已经在县里读到高二,这方面绝对是没得说的。

再加上季寒深既是男娃又是长子,搁一般家庭那都是顶门立户的存在,咋可能不看重?围观众人一听便对季长栋的说法信了八九分。

就连伍大勇听完也一脸为难:“小深啊,你爸说的也在理,啥事都没有命重要……”

他犹豫了一瞬,又问道:“你们那个集训,不能在县里进行吗?到时候选进国家队比赛前你再去京市不行吗?”

很显然,季长栋不松口,伍大勇也信了,这就是不想给季寒深盖章了,甚至已经帮着季长栋做起说客:“你们这小年轻真不能不信邪,有些事啊你读多少年书都不好解释……”

季寒深眼底微嘲:“勇叔,我姥爷早不信那些了,也从来没跟我说过我有什么大关大劫。”

“你那时候才几岁啊,他有啥也不好跟你一个小娃娃说,再吓到你。”

“小深啊这事邪乎起来真吓人,我听说那有水关的不注意,洗个脸都能溺脸盆里,喝口水都能呛死。”

“就是啊,哎呀这玩意真不能不多考虑,我有个亲戚之前也是……”

围观的村民也掺和进来,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10[(,原本还万众期盼着季寒深进京拿金牌呢,这么会儿的工夫就被季长栋忽悠瘸了。

季长栋对此满意极了,别看他现在名声稀碎,但他可是从收下二百块定金前就开始琢磨这事。

说答应姚淑芬父女这些只是一部分,为了能将季寒深不读大学合理化,他还想了一些装神弄鬼托梦一类的法子,总归是能将季寒深给牢牢绊住。

虽说季寒深念了大学以后更有钱途,但在季长栋看来这孩子打小就不好拿捏,现在虽然被他忽悠住了,但不代表考去大城市后还能对这个家始终如一。

与其等他日后翅膀硬了心思野了,不如一直将人按在手里,高中毕业找个厂子上班,一个月赚的钱还不都是老老实实送进家里?

就像季春兰,他为什么将个丫头片子供到初中,一方面是为了博个好名声,万一被他讹诈过的第二任岳家找上门,他将女儿供到初中掰扯起来也更站得住脚。

另一方面则是现在年代不同了,哪怕在农村也是学历高的更吃香,季春兰长得也漂亮,再有个不错的学历,肯定能帮他赚回一大笔彩礼钱,这买卖他稳赚不亏。

季长栋正在心里美滋滋回味着卖儿卖女将利益最大化的各种好谋算,还在坚持一封封读信的刘平突然大叫了一声:“卧槽?!这什么玩意啊!”

村民们立即竖起耳朵凑了过去,都好奇还能有啥比黄色情话更炸裂的事情。

刘平却没再读下去,嘴巴开开合合从炕上蹦下来,将手里的纸张递给伍大勇:“大队长,信里面夹了一张定金条——”

刘平气息微顿,挺直腰板仰起脖子将气道打到最开,用最为洪亮的嗓音说道:“是季长栋让别个顶替季寒深高考成绩的二百块定金条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啥玩意??”

“高考成绩还能顶替??!那考试不都是有国家和公安员看着吗!”

“二百块???我去!!!!”

“定金二百块?一共多少钱啊?一千????”

一众村民连下巴带眼珠子都要惊飞了,妈耶,小林村哪有几个见识过四位数巨款的啊!

一声声吸气声接二连二响起,还有抽狠的直接一口气呛得咳嗽起来的,伍大勇也懵了,这他妈还有这么干的?谁家亲爹会买儿子的前途?这是人吗!

季长栋脸色顿时一白,但他反应很快,一秒都没犹豫立即扯着脖子反驳:“不是!这不是我的!是有人污蔑我!”

目光一转就瞪向刘平,他原本就怀疑是对方举报的自己,毕竟他被开除,刘平多半就能转正,否则他哪里会这般上蹿下跳,恨不能将他和胡家秀书信往来的每个字都宣扬出去?

“是你!刘平!你是想转正想疯了啊!红口白牙污蔑我和小胡有一腿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卖儿子,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他考上京大光宗耀祖呢!”

季长栋急于反驳,倒是忽略了他刚说完不想

让季寒深离开小林村的事,毕竟他这会儿心里最急的事情还有他的木头箱子。

这定金条子他可是放在木头箱子里的,定金条子被翻出来,他那些家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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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季长栋不是个大心脏,这会儿已经得急撅过去了,能做出如此反应已经很是超乎寻常。

然而周围这老些人呢,自然不能轻易被他糊弄去,纷纷挑着错处问起来。

季长栋只好改口:“是啊,我也怕出事,想着实在不行考去市里呢,也能半个月回来一次不是?”

刘平作为多年老同事,一眼就认出条子上季长栋的字,对他的狡辩半句都不信:“放屁吧你,这就是你的字!”

刘平立即对着伍大勇几人辩道:“大队长和市局的两位同志,这上面还有红手印呢,对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他的了。”

“对对对!”

“还是刘老师脑子活啊。”

“谁带印泥了?”

“逗呢,谁出门看热闹揣印泥啊。”

“用啥印泥,舌头舔着印个唾沫印对比下就行……”

现场热闹得不行,季寒深这个当事人都被挤出中心位置了,更不要说踮着脚悄悄来悄悄走的季春兰,压根没人注意到她。

乖乖缩进布包里的崽子捂着小嘴惊叹连连,脑中系统一边咔擦咔擦嗑瓜子,一边给季寒深扣666。

心里感叹这冤种反派还是有点东西的,看起来这是要一波就把季长栋送走的节奏啊。

这么多人围着,核对手印实在轻而易举,哪怕季长栋想要拒绝,双拳也难敌四手。

伍大勇确认后,差点没忍住抬手给他一拳,但身边还站着市里来的同志呢,他还是用尽全力忍了下来。

但嘴上是真压不住了:“草!季长栋你还是个人吗?!”

“就是啊,还说怕儿子身上有大关,他命中这一劫其实就是你季长栋吧!”

“就没见过这么畜生的爹,这可是亲儿子啊你还真敢卖!”

然而不等群众们多骂几句,季长栋就要伸手去抢定金收据,准备趁乱撕毁,结果自然是没抢到的,他索性哭天抢地说自己家遭贼了。

定金条子是和私房钱放一块的,现在条子跑出来了,那他钱呢?!

秦秀红听到这边的动静和胡家秀也暂时休战了,原本听到二百定金时她眼睛里精光频闪,直到听说季长栋背着她攒的钱很可能和定金条子一起出事,这才奋力冲开人群,先于大部队跑向后屋。

一迈进去就直觉不妙,虽是闲置多年的旧房子,但也不至于这么脏乱,炉灰渣子扬得到处都是,走进小厨房更是一片狼藉,地上被铲得乱七八糟,水缸也翻了……

被人抬过来的季长栋看到后,尖叫一声就嘎的一下气抽了过去,眼珠子翻白口吐白沫,人就像要不行了似的,旁边的人立即使出吃奶的劲儿抠上人中。

好在卫生站的老李大夫也在现场看热闹,倒不用再抬过去诊治了。

季寒深再次找上伍

大勇,对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跟一旁的村会计叮嘱了一声,便带着季寒深和季春兰回村大队盖章。

季寒深有学校证明,又闹了这么一出,伍大勇这边自然没有二话,盖章盖得很是痛快。

但当季寒深提出这次想将季春兰一起带走,他却还是不能同意,别管季长栋这人多渣多烂,现在季家闹成这样,季春兰留下肯定没有好日子。

但没有正当理由他也不能把人家闺女放走,万一小丫头在外头出事了,那责任就是他这个大队长的了。

季寒深黑着一张脸,知道伍大勇同意的可能性极低,听着对方劝慰的话也只能抿唇颔首。

“小深,叔还得回那边去,就不送你了……春兰呐,你跟叔一起不?”

季春兰怀里还抱着鱼呢,穿着一身全是补丁的破棉袄,秀气的小脸冻通红,一双手不仅糙得很,还因为冬天干活干多了,明显粗肿泛红,看着真是被秦秀红磋磨的有些可怜,伍大勇心里暗骂季家两口子没一个好饼。

“勇叔,我想送送我哥。”小姑娘蔫头耷脑地说道。

“行,那我先走了。”说着伍大勇就再次向村尾疾步走去。

“哥,你先走吧,我没事的,反正我习惯了,咱爹现在根本下不了炕,秦秀红也跑不过我……”

季寒深微摇了摇头,季长栋醒来指不定怎么疯呢,原本就惦记拿季春兰换钱,现在钱丢了那更是会将人看得紧紧的,季寒深不得不多些考量。

之前为崽子打算时他就想过一些落脚的地方,虽然没有村里盖章他不能把季春兰直接带上火车,但可以先把她安置在县里……

“你跟我回县里。”思绪电转间,季寒深已经做出决断。

季春兰两眼一亮:“哥,你真要带我走啊!那我回去收拾东西,这鱼……”

伍大勇刚走崽子就蛄蛹起来,季寒深这边一拉开拉锁,崽子就咻的钻了出来,亮闪闪的大眼睛睁溜圆,一脸雀跃地接茬道:“当然是烤着吃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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