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第九十章

刘金如没想到裴煦知道他们身份后,依然半分面子都不给,只好搬出裴朝敏:

“你,你们还当裴朝敏是姑奶奶吗?”

裴煦听她直呼自家姑妈之名,面色顿时沉下,刘金如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愈发无状,对躲在吴小姐身旁不出声的胆小少女高声唤道:

“刘真如,你是瞎的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外人欺负我们吗?”

被她点名两回的刘真如觉得周围好多双眼睛都在看她,连带被她躲在身后的吴小姐都很不自在,把胳膊从刘真如手中抽出,往旁边轻挪了两步,让刘真如自己面对。

失去了遮掩的庇护所,刘真如只好低着头上前,目光在裴煦和刘真如之间回转两下,一番权衡后,刘真如决定站到刘金如那边,对裴煦说:

“表,表哥,金如妹妹和珏哥儿到底是客人,你实不该对他们无礼的。”

裴煦觉得自己先前对刘金如只是愤怒,可现在听了刘真如的话,他简直要被气死了。

高岄和师岚对望一眼,觉得这位真如郡主的行为让她们大开眼界。

裴煦弹压刘金如姐弟,摆明了是想为她和她母亲撑腰,让淮南王府知道奉恩公府无惧他们,继而对身为裴家姑奶奶的裴朝敏尊重一些。

谁知刘真如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为她出头,她却怕惹事,反倒跟着那些欺负她的人说你无礼,说你多事。

既如此,他还管个什么?

裴煦冲刘真如点了点头,怒极反笑:“好,倒是我裴家的不是了。”

刘真如听出表哥语气中的怒意,她想解释两句,可刘金如目光如刀,剐得她胆颤心惊,怕她回去报复自己,哪里还敢多言,继续低着头装鹌鹑。

刘金如觉得自己又一次大获全胜,裴朝敏和刘真如两人有身份又如何,性子软得像面团,随便唬吓两句她们便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只要拿捏住了这对母女,奉恩公府又如何,她照样撒野!而那些让她吃亏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仗着裴家有所顾忌,刘金如忽的指向一旁的高岄和师岚,得寸进尺道:

“既然裴世子知道裴家有错,那便将那两个贱婢捆起来交给我们处置,否则的话……啊!”

刘金如话还没说完,就觉一股狂风铺面而来,抽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缓缓收起手势的高岄。

周围的人也被刘金如的样子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好站在那里说话,根本没人靠近她或打她,她却捂着脸自己飞了出去。

“姐——”

刘珏第一个冲过去,把刘金如扶了起来,刘真如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眼神默默向裴煦求助,却被裴煦彻底无视。

“你这贱婢……竟、竟敢打我!”刘金如捂着脸,色厉内荏的冲着高岄质问,却见高岄再度扬手,刘金如吓得飞快往后退缩

两步,谁知这回却没有那阵奇怪的狂风来袭击她。

可她紧张过度的样子惹得周围看客们纷纷嗤笑,她意识到自己被耍,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径直往高岄冲过去,但半道被裴煦给拦住。

刘金如质问:“裴世子当真要包庇那贱婢不成?”

裴煦懒得与她分辨,唤来一个裴家的婆子,跟她说了两句话后,那婆子立刻点头领命,去到刘真如身旁,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你们说什么呢?”刘金如要气炸了,这裴家欺人太甚,不仅纵着人当面打她,还当着她的面鬼鬼祟祟传递消息!

看向对她动手的贱婢,只见她身边那个已经抽出腰间长鞭,拦在那贱婢身前,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敢再进一步,她就要用手中长鞭结果了自己。

见识过她们厉害的刘金如还是有点怕的,正犹豫要不要再把裴朝敏搬出来,威胁裴煦交人的时候,胆小如鼠的刘真如凑了过来,轻轻拉了两下刘金如的衣袖,一副有话说的模样。

刘金如最厌烦她这副模样,拍开她的手,没好气的问:

“你干什么?”

刘真如这回没有像之前那样退缩,而是鼓起勇气上前,把刘金如拉到一旁:

“你跟我过来,我,我有话说。”

刘金如被刘真如拉着转过身,刘真如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刘金如就脸色大变,目露惊恐的看向那个打人的……女子,只见她眉眼俱冷,周身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风势围绕着,发丝微扬,蓄势待发。

情不自禁咽了下喉咙,刘金如胆寒,不仅是被她的身手吓坏了,更是因为她的身份!

不敢再造次,刘金如对着高岄的方向行了个礼,然后拉起刘珏,灰头土脸的跑开了。刘真如也不敢多留,也对着高岄的方向福了福身,跟着刘金如身后而去。

吴小姐全程观望着,看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刘金如居然逃跑了,心中诧异不已,赶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刘真如,低声询问:

“你们跑什么呀?那俩什么人?我之前听人说她们俩的师兄很厉害是不是,有多厉害?”

吴小姐还没忘记先前遇见蔡彩芝和她们时,听裴世子说她们的师兄绊住长信侯世子云庭,以为她俩师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刘真如犹豫片刻,见她们已经离开喜堂范围,这才在吴小姐耳边低语了几句,吴小姐闻言当场石化,久久不曾回神。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跟蔡彩芝混在一处的居然会是公主!还是今上和皇后所生的唯一的公主!

吴小姐疯狂的在脑中回忆,自己见到公主时,有没有说过什么太失礼的话,然后悲催的发现,似乎说的还不少!

完了,公主莫不会记恨上她吧!

带着浓浓的悔恨,吴小姐一整天都胆战心惊失魂落魄。

**

喜堂里的小插曲并未掀起风浪,喜宴照常进行。

高俭没有出席,但派了礼部和内府送来赏赐与贺礼。

高岄在喜宴上没看到云庭,把柳星白拉到一旁询问,柳星白却是摇头:

“跟你一起下棋的,你怎么不知道?”

“他、爹找。他、不见、了。”柳星白简短回道。

高岄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柳星白的意思:云庭他爹派人找他,他不想见,就不见了。

云庭跟长信侯的关系极差,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藏起来了。

“他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师岚和高岄到园子里去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师岚说。

高岄没有回答,依旧脚步不停的寻找云庭的身影,师岚见她心不在焉,不禁追上前勾住她的肩膀,饶有兴趣的问:

“师妹,我怎么觉得你对那姓云的不一般啊。”

高岄骤然停步,赶忙解释:“怎么不一般?你若不见了我也是要找的。”

师岚却是不信:“是吗?”

“当然!”高岄坚定点头。

师岚把下巴搁置在高岄的肩膀上,看着她略微发红的耳垂问:

“我是你师姐,你找我是应该的。他是你什么人?”

高岄被问得一噎,强自镇定:“朋友啊。”

这个答案没什么不对,可师岚就是笑得停不下来,高岄被她笑得心烦,作势要打她,师岚却仍不知死活的问:

“那你怎么不找奚水生?他不是你朋友吗?”

“我……”高岄哑口无言,愣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也是要找的,谁说我不找?算了,既如此,那咱们就先找奚水生去,正好看看他把小虞拐哪儿去了。”

解释了一通后,高岄连自己都信了,拉着师岚转身走回头路,一副马上就去找奚水生的样子。

师岚却站在原地不走,高岄没拉动她,回过身见她正无奈的看着自己,高岄心虚的看向别处:“怎么不走?”

“都说了我是你师姐。”师岚把自己的手从高岄手中抽出,双手抱胸说:“何须瞒我。”

高岄装傻:“瞒你什么了?”

师岚哼了一声:“扭扭捏捏!我喜欢裴煦可从来没瞒过你。”

“啊?你喜欢裴煦啊?什么时……”高岄做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可话没说完就被师岚啐了一口:

“呸!有意思吗?”

高岄见自家师姐似有怒容,无奈叹道:“哎呀!我跟他不可能的。”

“不可能,却不是不喜欢。”师岚抓住了重点。

高岄辩无可辩,干脆不辩了,师岚想了想,问她:“是因为你的心疾吗?”

小师妹少时被高手震断过心脉,后因学了无想山的绝学星辰诀下卷,才略修补了心脉,但星辰诀只有下卷,终究不算圆满,小师妹如今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只要情绪不稳就会晕倒,需有源源不断的内力续气方可醒来,但即便如此,小师妹晕倒的几率越来越大,次数越来越多。

两人午夜闺话时,小师妹总笑言,让师岚对她好点,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次晕倒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正因为小师妹的心疾,她比师父和师丈更希望他们能再生个孩子;也因为这心疾,小师妹几乎断绝了所有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怀春心思。

“心疾未必没得救。”师岚说:“师父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星辰诀上卷。”

高岄惨笑:“你怎么知道星辰诀上卷对我有用?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娘把江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任何线索。”

“这些……你跟云庭说过吗?”师岚问。

高岄不解:“跟他说了作甚?”

“他也许并不介意……”师岚的话没说完就被高岄打断:

“打住!他不介意有什么用?我介意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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