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不要走神。”
瑟西尔对苍云沉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这一点表示十分不爽，怎么会有人约战后还站在原地发呆啊。
“抱歉，”苍云沉抬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间, 站立在对战场上的白色机甲将他的动作同时复刻出来：“刚刚在想军部的事情。”
“很棘手吗？”瑟西尔抬手将视野中的准备倒计时暂停，他在脑中迅速回想了一边剧情：“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苍云沉摇摇头, 虫族已经渗透进中央星的事情还是不要拿出来和人鱼说了，他抬手示意倒计时开始：“变强吧。”
随着计时归零, 瑟西尔率先发难, 他抬手从刁钻的角度射出一记光束, 这招数在他虐菜的路途上可是秒杀了不少对手。
不过还是意料之中地被苍云沉轻描淡写地躲过，“一, ”他伸出一根手指示意, 来自瑟西尔的身形随着话音而至, 人鱼几乎用上了半身的力气重重击打, 却依旧被苍云抬手沉格挡住。
“力度不错。”苍云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
瑟西尔冷哼一声, 瞬间变换身形向苍云沉故意露出的空子攻击，只是他的手臂还没有触碰到机甲的机械外壳就被人握住。
“速度太慢。”苍云沉点评道，同时气人地加了一根手指：“二。”
他游刃有余的态度真的很像站在讲台上教了几十年书的老师。
“招式很连贯, 但这在实战中的用处还没有偷闲蓄能的粒子炮大。”苍云沉再次制住瑟西尔的飞踢，他钳住人鱼本就站不太稳的一条腿，将机甲重重摔在地上。
“四十七。”
“看得出来，你几乎没有格斗经验。”
瑟西尔皱眉看着自己的手, 键盘操作的思维深入骨髓, 阳光下的好少年怎么会格斗呢？
“知道了教官——”
瑟西尔耍赖躺在地上不肯动，他有些泄气，面前的苍云沉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遮天蔽日的大山，横亘在自己与夏日宴中间。
“教我。”
他理直气壮地要人倾囊相授。
“好, ”这本来就是苍云沉的目的，他好脾气地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调整自己的姿势从背后抱住灰蓝色机甲：“教你。”
瑟西尔跟随他的动作出招，在删去几个没有必要的连招后，自己的攻击果然精简有力了许多。格斗教学中最免不了的便是身体接触，二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可此时明明隔着两部机甲，但手臂上反馈回来的触感让瑟西尔一阵酥麻。
他以坐在地上的角度看向面前伫立的纯白色机甲，瑟西尔把手挡在眼前，累极的粗重呼吸声中混杂着正大力敲击着耳蜗深处鼓膜的砰砰心跳。
“真帅啊。”瑟西尔小声说，他趁着距离只有五米不到的苍云沉俯身听自己讲话，左臂迅速轰出早已蓄好的粒子炮偷袭。
“四十八。”
他同时全力挥出在右手掌心藏了将近半小时的核力光鞭，瑟西尔看着在极短地亲密距离内躲闪不及只能被轰掉半边身子的可怜机甲，抬手将平衡翼下的子弹收回。
“四十九。”
他冲着苍云沉张扬一笑。
“我赢了。”
话音刚落，瑟西尔手上迅速扣出嵌在游戏舱内壁的光脑，机甲高大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对战场上。
这招秒速下线真的是屡试不爽。
苍云沉挥散烟雾后发觉刚刚还在嚣张偷袭的人鱼已经溜之大吉，他无奈地将机甲放入游戏报修库中，在支付了远大于着系统机甲的修复金额后才跟着下线。
来自mega的高强度训练和排名五千左右的虐菜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瑟西尔在下线后才惊觉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失去光脑的游戏舱启动自洁模式，而小人鱼累得不想动弹，只能恹恹地被罪魁祸首苍云沉抱去洗澡。
专门采购来的泡泡浴球遇到水后便挥发出绵密泡沫，苍云沉将手动脱光光的人鱼放到浴缸里，堆满浴缸的白花花泡沫顿时将少年曼妙的身躯遮掩地严严实实。
另一位严严实实的苍云沉正坐在浴缸旁的小脚踏上给人鱼洗头，瑟西尔顺着他按压头皮的力度哼哼唧唧地闹人，就好像是一只不怕水的乖乖小狗小猫在试图将主人的注意力从清洗自己的毛发上吸引回来。
他故意把拘起一把水泼在苍云沉衣服上，又作乱地伸手扯开苍云沉的白衬衫领口。苍云沉也纵容地由着他闹，自动蓄水放水的外置池台中挤满了洗发香波，他轻轻揉搓着人鱼手感极好的长发，一遍又一遍。
洗干净后再用洁白的大浴巾擦拭，平日里不觉得，长发被完全浸湿后变得很重，瑟西尔不自在地顺着苍云沉轻柔的动作晃头，三两下便把自己晃得晕晕乎乎。
“要捏捏。”人鱼噘嘴撒娇，他从温热的水中伸出因剧烈运动而堆满乳酸的右腿搭在加热浴缸的瓷白色边沿，苍云沉在百忙之中腾出一只手覆在瑟西尔的腿上，顺着纤长的小腿捏了两下。
专业的穴位刺激顿时让昏昏欲睡的瑟西尔恢复了精神，他将已经不再酸痛的右腿收回，要人换一只捏捏。
人鱼的左腿搭在浴缸的内侧，苍云沉探身伸手去摸，却直接被准备好的人鱼抬手拽入浴缸。
只听浴室内哗啦一声巨响，原本周身干爽的机甲教官浑身浸满了水。苍云沉的双臂撑在人鱼肩膀两侧的浴缸边缘，灰蓝色的眼睛与黑沉瞳孔对视，也不知是谁的嘴角率先勾起了一抹笑意。
瑟西尔抬手攀上苍云沉有力的胳膊，带着芳香沐浴泡沫的手臂顺着恰到好处的肌肉滑上去揽住苍云沉的脖子，跟着双臂的动作而带出的水珠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
两个人同时靠近对方，苍云沉将手托在瑟西尔的后颈处，瑟西尔收紧挂在苍云沉脖子上的双臂。
双唇相贴，呼吸交融。
他的鼻尖突然闻到了浓烈的玫瑰香气。
发觉到不对劲的苍云沉立刻拂开瑟西尔的手，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跑出浴室，水痕顺着已经被完全浸湿的半透明白色衬衫摇曳了一地。
只留瑟西尔一人仰头躺在浴缸中。
mega本就极不规律的热潮期汹涌而至。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苍云沉狠狠咬破自己的下唇，以期维持住mega在热潮期的最后一丝尊严。他不要只为了一丝alpha的信息素而痛哭流涕，不要只为了一个alpha的临时或者标记而摇尾乞怜。
他不要让瑟西尔看见这样可悲的自己。
苍云沉的口中满是血腥气，他在浑身力气被抽光前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
瑟西尔粗略地擦干身上水渍，循着mega信息素的味道驱使着轮椅找到了房门紧闭的书房，他抬手握上门把，丝毫不意外地发现房门被躲在里面的苍云沉反锁。
得益于人鱼的种族天赋，隔着厚重的大门，他甚至能听见苍云沉刻意压低的痛苦闷哼。
“宿主想要查看书房内实时监控转播吗？”019飘出来贴心询问道，系统提供各式各样的服务，只有宿主想不到，没有系统做不到的事情：“或者直接将这扇门打开。”
“不用。”瑟西尔拒绝了019的提议，他知道既然苍云沉选择将房门反锁，自然不想让自己见到他狼狈的一面
瑟西尔尊重苍云沉需要喘息空间的选择，他点了点019毛绒绒的小肚子：
“帮我把书房内的温度调高一点吧。”
中央星的夏日是全区域供凉，而此时的苍云沉只穿了一件被水打湿的衬衫，瑟西尔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并不逾矩的地方照顾热潮期的mega。
他坐在轮椅上，垂眸看着门上精致的雕花。
苍云沉靠在门的另一面，凹凸不平的坚硬雕花将他的肩胛骨硌地生疼，但这相比身体内的空虚与后颈腺体上的肿烫疼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嘶哑地发出小声呜咽，新生出的冷汗再次将混着冷水的衬衫浸湿，mega的脸上却没有一滴泪水。
因为泪早在十年前就流干了。
此时此刻，昏迷已经成了不可触碰的奢侈品，深陷热潮中的mega意识无比清醒，整个人被理智与情感撕扯成两半。
他空荡荡的灵魂飘到书房有着水晶吊灯的天花板上，却又被一根束缚在右脚上的透明鱼线重重扯回沉疴滚烫的身体中。
循环往复。
好痛啊，这次热潮比以往十几年的加起来都要痛苦，他浑身像是被人用锤子将骨头一寸寸敲碎，他每一滴的血肉正被熊熊业火燃烧，像是要以此来赎去mega伪装了十几年真实性别的重罪。
苍云沉在书房内苦苦煎熬了多久，瑟西尔便在书房外面枯坐等待了多久。
他透过黑漆漆的狭窄门缝，轻嗅着带着一丝血气的苹果木与玫瑰香。
沉沦在热潮中的mega需要alpha的信息素，可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