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你娘，非要我去陪她用饭。我原本就要出门去给母亲瞧瞧，正巧你娘来了，我就顺便过来。谁想到，居然碰到了那个疯婆子。”赵素晴轻描淡写道，“她又闹腾。”
顾彦霆点点头。
赵素晴又道：“我听人说，这段时间，你们俩闹矛盾了？你娘不让你纳妾？”
“嗯。”
赵素晴就叹了口气。
“我也劝了她几句，可惜她固执得很，一心一意要把你拘在京里……唉！”赵素晴摇摇头，语气里全是惋惜。
顾彦霆不吭声了。
赵素晴也转移了话题，问他的伤口好些没有。
“还疼吗？”
“有点儿。”顾彦霆说。
赵素晴笑道：“我帮你揉一揉吧。”
顾彦霆的眸子顿时亮了。
赵素晴真的蹲下来，给他揉搓起伤口。
顾彦霆觉得很幸福。
他想，若他爹娘还活着，一定会非常欣慰。
赵素晴温柔又仔细的给他擦药，力度均匀舒展。
“好点了吗？”她抬眸问他，眼睛亮晶晶，格外明媚，如春风拂面。
“好多了。谢谢二姐。”顾彦霆道。
“咱们俩，还需要说什么谢？”
两人说完了话，又沉默。
片刻，赵素晴先笑了笑，打破了沉寂：“你的胳膊怎么受伤了？”
顾彦霆指了指自己右手臂：“不小心滑了下。”
赵素晴就拿了帕子给他。
顾彦霆没接。
“我自己可以的。”他道。
赵素晴失笑，把帕子塞到了他怀里。
他们俩在府门口聊了片刻。
“……大嫂，这种话你别乱说，免得惹人闲话。你若是不愿意伺候父亲，大不了搬去庄子上住，没必要跟母亲闹僵。”顾彦霆说道。
“你以为，母亲肯放过我吗？”
“她总归是你娘啊。”
“你不懂。”
顾彦霆抿唇不语。
赵素晴也不欲与他争辩。
她现在是二房唯一的姑娘了，父亲又偏爱大房，她能依仗的，只有这位大表弟了。
顾彦霆对她的关切，令她心暖。
“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回来看看你，待会儿还要去拜访我姨丈和姨妈。你若是想去，就跟着去吧。”赵素晴道。
“我就算了吧。”顾彦霆道，“二姐你去，我在家里看看书。”
赵素晴颔首，就告辞离开了。
她径直去了顾家老宅，去见姨丈和姨妈。
姨丈是顾家族长。
姨妈是顾氏宗妇，管理整个顾氏，颇受尊敬。
姨丈是个读书人，虽然不及祖父的学识渊博，却也是个才貌俱佳的文士，在朝廷里做了五品翰林，教授皇室子弟。
赵素晴的母亲姓周，和顾彦霆的母亲周氏是远房表姐妹。
她母亲嫁入了顾家。
周氏是秀女。
赵素晴是三年前才嫁给顾彦霆的大堂兄，他们婚期订在腊月。
周氏生了三胞胎，赵素晴的大哥顾彦庭是庶子。
而赵氏家里，也是望族世家。
赵氏祖辈曾为官宦，祖籍江州。赵家先祖曾经参加科举，高中状元，后入阁拜相。
后来，先帝登基，封赵家先祖为国公爷，爵位世袭罔替，享有特权。
这些年赵氏虽然低调，却并未断送传承。
赵氏一族，历代皆出仕途，从不懈怠。
顾彦霆是嫡长子，将来继承爵位。
他的两位叔伯，都是庶出的。
顾彦霆的母亲出身贫寒，是赵府最卑微的丫鬟，只能在外院做粗使丫鬟。
顾彦霆七岁的时候，他母亲死了。
顾彦霆的母亲是个烈性的，宁折不弯，不愿意委屈自己，就选择撞柱自杀。
赵家人不忍她死后无人祭奠，就将她葬入了赵府墓园。
顾彦霆六岁那年，他母亲病逝了。
他悲伤之余，又被赵家众人欺负。
赵府内宅的阴私，顾彦霆是看遍了的。
赵夫人和其他姨太太们联合起来，逼迫他娶妻生子。
他不喜欢那些姨娘们。
尤其是姨娘们养的女儿。
赵夫人不许他带进府里。
顾彦霆也不想娶妻。
他只有二姐赵素晴，除了她，谁也配不上他。
顾彦霆对她有救命之恩。
赵素晴当初在街头遇险，差点被流氓糟蹋了，是顾彦霆出手救她的。
当时，他浑身是血。
赵素晴吓坏了。
他拉住了赵素晴的袖子，喊她姐姐。
赵素晴不认他。
她想甩开他的手，顾彦霆却抱住了她，紧紧箍住了她纤弱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他满脸鲜血，嘴唇惨白，却仍是倔强的仰望着她。
他的瞳孔，清澈明净，似琉璃般闪烁光芒。
赵素晴突然就心软了。
她被顾彦霆拉扯着，进了巷子，躲避追兵。
等追兵走远了，他们找了条隐蔽的小路，绕行。
他们走出了巷子，来到了繁华热闹的街市。
顾彦霆的脸色越发苍白。
“彦霆，你没事吧？”赵素晴急忙扶稳了他。
“我没事，二姐。”顾彦霆道，“二姐，你要是不想去见母亲，我们就别去了。”
“那可不行。”赵素晴道，“母亲让我给她做衣裳，我岂能不去？我还答应了二婶的。”
顾彦霆的眼睛里，划过忧郁之色。
赵素晴看着心疼。
她不由摸了摸他的额头。
“彦霆，今日的事，别往心里去，我会解决的。”赵素晴柔声劝慰，轻抚他的眉目，“听话，嗯？”
她的手温柔细腻。
她的嗓音，宛如一泓清泉，缓缓流淌。
顾彦霆点点头。
他乖顺靠在她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赵素晴则转身，准备去给顾彦霆的姨丈和姨母拜寿。
刚走到半路上，迎面遇到了赵夫人和赵素画。
“四姐！”赵素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