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凌予殊过于瞳孔地震,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对方的犬齿。

真的,的确是真的,这完全就是真的犬齿啊!

“什么情况?盛哥,牙,你的牙!!!冒出来了!”凌予殊瞪大眼睛,震惊地说。

“还真忘了我是谁?”对方道,已经似笑非笑地捞住他的手,把指尖含了进去,不重不轻地咬了一下,“你可从来不管我叫盛哥。”

凌予殊被咬得一哆嗦。

“名字?”他问。

“盛夜。”对方看着他,深深地说道。

下一秒,对方的犬齿收了回去,揽着腰把他拉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的唇。

凌予殊脑海中嗡一声响。

盛衍的吻强势又激烈,像一团火,恨不得顷刻将人燃烧殆尽;盛凛吻起来像是含在嘴里的雪,飘飘忽忽,带着凉意。

而此刻的吻,却像是——一场掠夺和厮杀。

掠夺他的空气,血液,灵魂,乃至于意志,让凌予殊觉得,自己真的像是“祭品”,像是陈列在桌上的菜食,任由对方主宰食尽。

十几秒钟之后,凌予殊确定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扣着对方的手腕,很强势地吻了回去,本该缠绵的时刻就此变得仿如战场。

他们想要压制对方,征服对方,战胜对方,从对方脸上逼出表情的变动和细微的声音,从对方眼中看到臣服。

他们势均力敌。

吻结束的时候凌予殊觉得自己好像跑了2000米,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呼吸变得极重,脑子也变得一团乱。

盛修止——或者该称呼他为盛夜了——看起来差不多,情绪更激动一些,眸子的猩红色,重得像血。

他手腕上的手表已经震过几次了。

他捞起凌予殊的手腕落下一吻,就那么乱七八糟地对凌予殊说:“宝贝,可以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他听过太多次,但凌予殊就是觉得,盛夜的声音此刻分外地好听——像是划过皮肤的天鹅绒布料,能在皮肤上激起战栗。呼出的气体打到耳边的时候,他半边身体都是麻的;又像是藏了几十年的醇厚的酒,足够醉人,他的大脑中都染上了醉意。

凌予殊的心乱了一刹,他说:“这里?”

“这里。”盛夜道,“宝贝,我等不了。”他渴求地说。

凌予殊心中一荡。

凌予殊:“可以倒是可以,可是——”

可是这不是我们家啊。你真的确定要在这里吗?万一等下有人敲门怎么办??

后面的那些话都没说完,盛夜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凌予殊的手腕,扯开了之前盛修止缠好的纱布,以一种虔诚的姿势,亲了上去。

凌予殊:………………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要脱我衣服。

他刚刚为自己心中涌出的各种黄色废料而自我谴责,就突然觉得手腕一痛,又一次,盛夜的犬齿出现了。

不只出现,还直接咬上。犬齿刺入皮肤的瞬间,凌予殊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但诡异的是,他不觉得害怕。

明明应该害怕的场景,凌予殊心中却没有一点恐惧。

一点都没有。

他实则觉得安全,甚至还有一些熟悉。

对,熟悉。

那种熟悉感从记忆深处渗出,凌予殊的胸腔都在震颤着,他几乎肯定,这不是第一次。

只是过去五年和盛修止相识相恋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如果他真的经历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对方还在从凌予殊手腕中吸食着血液,那种迫切、渴求、珍视和热望,被毫不顾忌地彰示出来,凌予殊现在相信了,他可能真的渴了几百年。

但就是这样的时刻,那人看起来仍然是优雅的。

凌予殊在影视作品中看过一些吸血鬼进食的场景,总觉得再好看的人,在这种时刻都显得狰狞,像是被本能支配,变得更像是动物而不是人。

但盛夜不一样。

从一个画家的角度来说,凌予殊觉得这一刻的画面很美,让他想要拿起画笔,记录下来。

盛夜是迫切渴求的,但也是好整以暇的,两种极端就真的呈现在一个人身上。他皮肤很白,眸子和唇都是红色,优雅、从容、有条不紊,那种神秘和高贵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眼睛中却又同时透露出了极致的陷入和疯狂。

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www.youxs.org,被拉入人间。旧日的光华变成幽暗的月光,曾经的耀眼夺目,变成了蛊惑。

是黑暗中的堕神。

凌予殊恍惚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些片段,那是一个极致华丽奢靡的宫殿,灯光昏暗,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坐着一个人。

他试图看清那人的样子,脑海中的剧痛却突然传来,那个场景离他越来越远。凌予殊晃了晃头,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等等,自己该不会被吸干吧!

结果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盛夜就停住了。他明显很有分寸,进食的牙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

而后他看了凌予殊一眼,唇弯了弯,舔上那伤口。

有些专属于吸血鬼的东西,顺着伤口,流入凌予殊的血液。那一瞬间,有千种万种的感觉,轰一声,猛然在凌予殊大脑中炸开。

难以形容这刻的美好,宁静,安全,温暖,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液体,被融化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包裹着他,暖意在他身上流淌,带着让人入醉的热气融融的放松感,从他的颈间,扩散到他身体的每一个位置。

这感觉精确地直抵灵狐,让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满足的轰鸣。

他深陷其中,如同深陷一个催眠般的最美丽的梦境。

这种极致的愉悦中,凌予殊昏昏睡去,嘴角还带着笑。

盛夜将凌予殊抱在怀里,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他对凌予殊血液的渴求,几乎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差不多等同于沙漠中走了很远的路,最终渴到昏厥的人,终于见到了水。

但是他就是可以在喝到特定血量的时候,从容地从对方的皮肤上,移开嘴唇。

吸血鬼听力远超人类,他此刻就能听到凌予殊血管中血液奔流的声音,那对他诱惑极大,但在这种诱惑中保持冷静,盛夜早已习惯。

他吻了吻凌予殊的唇,抱着对方,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伸手习惯性地触碰着对方的脖子。

蹭了两下,才发现凌予殊脖子上,有一个极深极深的痕迹,好像有人曾经舔舐过、啃咬过多次,一层一层地叠上去,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盛夜的手僵硬了一瞬间。

予殊那个白月光留下的?

那又如何,无所谓。

凌予殊本就是他的祭品,百分之百、完完全全地属于他,现在也依然如此。

这个人类,只会是他的。

盛夜收回了触碰的手,四下环绕一圈,又对着旁边的镜子看了看自己如今的脸。

是一张和他自己非常相似的面孔。

——他一直想不通凌予殊那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去当祭品,这一刻倒是知晓了真相。

因为自己的脸,和他的白月光极其相似。

盛夜忍不住咬牙切齿。

果然还是刻意来到自己身边的啊。

但再看看周围这狭小破烂的房间,看看两人身上的衣饰,这就是予殊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就这?

混得未免也太矬了吧。

予殊跟着他,就过这种苦日子?

呵,无语。

但他现在没办法将予殊从这个世界中带离,甚至他自己也必须一定程度上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力量也得到了很苛刻的限制。

麻烦。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盛夜懒懒地说道:“进来吧。”

就看到一个血族下人,推开门,悄悄朝里面探了探头。

大概是血族的下人?有犬齿,只是那肤色苍白得未免过分了些,红唇更像是妆容效果。

而且感受了一下就发现,这人身上血族的血源传承已经等同于无了。

这个世界的血族很弱啊。盛夜想。

那个血族进来了,探头探脑地问道:“没什么事吧?”

盛夜高高在上地倨傲道:“如今血族管辖此处的亲王是谁?叫他来见我。”

对方眨了眨眼,一脸懵逼:“你说啥子?”

这个“血族下人”,自然就是扮演成吸血鬼,正在这里拍电视剧的魏礼了。他放心不下凌予殊,正好拍摄到了午休时间,就过来看看。

结果一看,便忍不住觉得,这位盛替身怎么感觉和昨天不太一样的,感觉气势好强,好恐怖啊,自己都不敢抬头了。

这时候听盛修止问什么“亲王”,他还是懵了一下:“什么亲王?我不认识啊。”

盛夜皱了皱眉。心想,果然是低贱卑微的血族,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地位尊崇的亲王。

又道:“你认识的地位最高的血族是谁?都叫来见我。”

魏礼:……

心想这位盛替身恐怖归恐怖,但是不是替身当久了,脑子也出现了一定问题。

他直言道:“不是,中午了,我们剧组都休息了。我就想来问问你俩要不要在这儿吃盒饭,需要的话就帮你们多准备两份。这边餐食很好的,午饭有蒜蓉开边虾,蒜蓉烤生蚝,蒜泥白肉,蒜香排骨什么的,都挺好吃的哦。”

说着还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因为真的很好吃嘛。

结果就见那盛替身突然脸色一变,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身上的煞气铺天盖地般袭来。

他薄唇轻启,面上显出嘲讽,道:“就凭你,也想杀我?”

下一秒,那人一伸手,魏礼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朝他飞了过去。

只是一个瞬间,对方的手都掐在自己脖子上了。

而两根犬齿,就在魏礼的注视之下,从那人嘴里冒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道:“说,谁派你来的,还想用大蒜杀我?愚蠢,这种低级的东西,能伤得了我吗?”

魏礼:……

魏礼:………………

魏礼(瞳孔炸裂,撕心裂肺):“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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