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凌予殊满脑子只剩了三个字:我年轻。

不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总之他的脸红了。那种红色一点一点从他莹润洁白的皮肤里透出来,好像染上了淡淡的一层微光。

世上所有的奇珍异宝,都不及此刻。

盛熵心中一荡。

“哥哥。”他轻声说,凑上去想要亲吻凌予殊的唇。

他渴求这一刻,已是渴求了太久。初时他对凌予殊敬若天神,后来情感慢慢变了味道,他辗转反侧,煎熬许久,才终于确定了自己到底要什么。

凌予殊的太子妃是他算计来的,这些年,他已经忍耐得足够久了。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承受了一些什么,也没人能感受到,他对凌予殊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凌予殊消失的九天,他说来只是一句带过,实则缙国已是变了天。再来不到这里,他绝对会挖地三尺去找人,把整个缙国的土地一寸一寸全部翻遍,都要把人找出来。

予殊若是知晓,会叹口气说“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但那又怎样。

所幸,他找到了。

这一切,凌予殊都不需要知道。

他惯常在对方的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他知道凌予殊喜欢那样的他。

只要予殊喜欢就好。

心跳快到就要疯掉。他想要亲吻凌予殊,或者说,他想要他从前未曾碰触、未曾感受、未曾品尝到的一切。

问题是,这样美好的时刻,手腕上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震震震的。

还震得越来越厉害了,嗡嗡嗡,嗡嗡嗡,一直嗡嗡嗡嗡嗡,根本没办法忽略啊,非常煞风景。

这什么玩意啊到底?

震什么呢?

该死的盛修止,这是你搞来阻碍我和予殊的吗???那家伙果然应该被灭九族的吧?果然吧?(冷知识:前妻不属于九族范围内。)

怎么还在嗡嗡嗡啊!

盛熵无语到爆。

他怒气增长的时候,心率就更快了。

凌予殊没忍住,笑得不行,伸手揉他头毛:“子忱,这是能测心率的手表,你控制一下心跳别那么快,人也别激动,它就不震了。”

盛熵闷闷地说:“哦。”

也不知道他怎么控制的,但十几秒钟过去,那手表真的恢复原状。

盛熵又望向了他,超认真地说:“哥哥,我想亲你。”

凌予殊:“……弟弟,你才只有18岁,哥哥做不到啊。还有什么替不替身的,你不要乱说,你之前18岁都没有,我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把你当成我盛哥替身的。乖,你现在呢,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大概是学习吧。反正苦口婆心了起来。

结果话一出口,就见盛熵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看着他伤痛欲绝,可怜兮兮地说:“哥哥,你又不要我了吗?是子忱哪里不好吗,是我不乖,不听话,还是我做得不够……哥哥,我会改的,你别不要子忱啊……”

他那神色看得凌予殊心中一软。

这还只是个孩子呢。

刚想再哄两句,结果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年纪偏长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挎着铂金包,颐指气使地大步走了进来。

旁边几个助理和保安试图阻拦,但没人敢真的碰她。

她扫了眼凌予殊,翻了个大白眼,目光落在盛熵身上,斩钉截铁道:“修止,妈妈见你,都需要预约了?我听说你要把小林开掉,我不同意。”

来人是盛修止的亲妈,凌予殊瞬间头痛。

盛修止身体里如今是“盛熵”,这件事太过于玄幻,凌予殊暂时还不想被其他人知道,当即打算先把这位女士弄出去再说。

他往盛熵跟前挡了下,开口礼貌却又不容置疑地说道:“您好,抱歉,盛哥现在有些急事,您先离开,稍后他会再联系您。”

盛夫人“哈”了一声,一脸无语的浮夸表情:“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不会真以为跟修止结婚了,就算嫁进豪门了吧?见到长辈叫一声都不会叫,真是没教养。”

转头又对盛修止道:“修止,你看到这个没教养的狐狸精怎么和妈妈说话的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从小我教给你的东西呢,都被狗给吃了?妈妈都是为你好,我是你的家人啊,我能害你吗?反而你,为了个狐狸精家都不回,父母也不要,彻底成为圈子里的笑柄。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得像个什么样子!你对得起我吗!”

语气越来越差,说到最后,面色已充满了嫌恶:“早知道这样,我当初还不如不让你出生。你们两个,真都让我恶心。”

凌予殊深呼吸了两次,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爆出了一句脏话。

……靠。

一口气已经堵到了喉咙口,压都压不下来。

不能忍。真的不能忍。忍下来了他今晚就会暴毙。

那是盛修止的妈妈,他不能打长辈也不能打女人,但不代表他就要忍着。

大不了发疯文学搞起啊!谁怕谁!

盛修止办公室旁边就有一个酒柜,摆着一些红酒,凌予殊这时候侧头看了看,毫不犹豫就拿了瓶红酒往下狠狠一砸。

红酒瓶发出了碎裂的声响,碎片到处都是,红酒流了满地。凌予殊长相乖巧,态度向来礼貌温和,这一手出来,旁边几位助理都是吓了一跳。

盛夫人尖叫一声,后退一步,指着凌予殊,声音尖锐道:“你,你在做些什么?”

凌予殊:“求求了求求了不要那么说盛哥啊,你说盛哥我难受得不行都忍不住想发疯了。医生明明让我不要受刺激可是我忍不住呜呜呜。求求了求求你了你别骂盛哥了,要骂就骂我吧求求了……”

嘴里一边念着发疯文学,一边又紧追着她,继续往地上一瓶一瓶地砸着红酒。

红色的酒液流得满地都是,盛夫人的高跟鞋真皮底完蛋了,酒瓶碎片都溅在了她裙子上。看这情形,很可能下一秒,酒瓶子就会往她身上砸。

盛夫人从没遇到过这种场面,大声尖叫着:“凌予殊,你疯了吗?你们都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子拖走?”

旁边的保安和几位助理,却是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凌予殊:“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我在看到盛哥的第一眼就疯了!为爱发疯!你为什么要骂我盛哥为什么要说我盛哥不好,你还指我,你怎么这样啊呜呜呜呜!”

一瓶红酒干脆扬了过去,盛夫人更是尖叫着护住头脸。

盛修止那个酒柜很快空了,凌予殊终于气顺了些。眼看着盛夫人裙子下半截全是红酒,人更是大喊大叫,一副已经要气晕过去的样子,他直接给盛修止一个叫Kelly的助理打了个眼色。

那是在场除盛夫人外唯一的一位女士,也是秒懂,马上很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挽住盛夫人的手臂,道:“盛夫人,盛总不喜欢别人插手他工作上的事,您也知道的。您二位都在气头上,您先去楼下休息室坐一会儿吧。”一边说着,一边不容置疑地挽着她的手,把她拖出去了。

一帮人跟了出去,刘特助最后关上门,办公室重新变得安静,凌予殊也舒出了一口气。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望向了盛熵:“子忱,你别介意,那是……那是盛哥妈妈。真是气死我了,我又不能打她,是吧。”

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神经病啊。”

却看见盛熵痴痴地望着他,眼神里已经涌上了眼泪。他说:“我知道的。哥哥,过去在皇后面前,你也是这么保护我的。”

“是哥哥让我知道,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还有人在意我,还有人不顾一切挡在我前面,想保护我。”

之前他的“泫然若泣”表情或多或少有演技成分,这刻却是不然,他的声音都变得酸涩哽咽。

凌予殊瞬间有些心疼。

他认识盛修止的时候,对方已经是盛家的话事人,性格也已经变得坚硬如铁。但听起来,盛熵不同,他生在帝王家,过的或许是比盛修止更难上千百倍的日子。

更何况,就盛妈妈那个样子……

他和盛修止两人,同她的关系一直很差。

允许同性结婚的法规已面世多年,但她始终不同意盛修止和凌予殊在一起。

凌予殊当年还经历过被她当面甩支票,“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这种迷幻事件。凌予殊当时不声不响、乖乖巧巧地收下支票,转手交给盛修止了,分手自然是没分的。

只是后来盛修止把他保护得很好,婚礼都怕自己妈妈搞事,没让她来参加,婚后更是离盛家老宅远远的,与父母等同于决裂。

这几年凌予殊几乎没见过她,今天的一切实是始料未及。

被亲妈当着面骂“我当初不如没生过你”,盛哥听到了,要有多伤心的。

办公室里都是砸碎的红酒,一团糟。眼看着氛围趋于伤感,盛熵幽幽地说:“不过皇后再凶,也不敢和哥哥这么说话啊。皇后当初想对你动手,都被我关去冷宫啦。哥哥,你的‘盛哥’好差劲哦,居然让她欺负你。唉,哥哥,你和他在一起,一定很辛苦吧。”

刚刚的情绪瞬间被驱散,凌予殊乐了:“子忱,你是不是茶艺很好?”

盛熵:“……哥哥你这是在骂我茶,我懂的。我才没有茶,我只是心疼哥哥。”

凌予殊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眼时间。

这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他问:“你在这个世界能待多久?”

盛熵:“我也不确定,可能随时就会离开的——哥哥,要做一些争分夺秒的事吗?”说着,眼睛还亮了起来。

凌予殊:“想什么呢你!走,哥哥带你去吃饭。”

凌予殊开车,带盛熵去吃了一家从前盛哥很喜欢的餐厅。

盛熵一路上都是乖乖坐在副驾,看着旁边的车水马龙,看着城市的路灯、楼宇、霓虹灯,看着路上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行人们,甚至对车上的电台都很好奇,整个就像一个好奇宝宝,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不灵不灵地闪着光。

他还指着这个那个叽叽喳喳地问凌予殊,凌予殊就给他解释,那个是公交车,不是车越大越厉害;那个是送外卖的,骑的是摩托车,带了头盔要保护头部;那是地铁站,地铁就是在地下通行的快速列车;那是商场,里面都是卖东西的。

接着慢慢就说远了:这座城市有多大,多少人口;整个国家有多大,多少人口;GDP怎样,在世界中的什么位置,还有地球是圆的……

等到餐厅的时候,盛熵已经了解了很多事,他就又问了一个问题:“哥哥,这座城市就是那个盛修止的吗?他算是这里的藩王?”

凌予殊:“……不是。这座城市是我们大家的。”

盛熵奇道:“那他都有些什么呢?”

凌予殊:“你之前在的那幢楼?”

盛熵:“好小!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吗!哥哥,你跟着他,真的受委屈了。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在这种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就和哥哥在一起的,我一定——”

凌予殊笑道:“行了吧你,别茶了。走了下车,楼上就是餐厅。”

晚饭吃得还挺开心的。

盛熵很喜欢那家的菜式,最喜欢的几样菜和盛修止也完全一样,凌予殊不禁啧啧称奇,开始发散脑洞:会不会有平行世界?这些人,都是平行世界的盛哥呢?

那自己呢,曾经误入平行世界的普通人?

盛熵也说起过了一些两人过去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凌予殊极擅长丹青;凌予殊喜欢吃甜;凌予殊爱酒,还曾自己酿造果酒;凌予殊怕晒,太阳下面眼睛都总是眯着……诸如此类。

虽然没有那部分记忆,但是凌予殊挺确定的,那说的的确就是自己。

他的确和盛熵在一起生活过很久。

后来就回家了。

车开回了两人住的别墅里,盛熵又是瘪了瘪嘴,嫌弃地说:“哥哥,你就住这里啊。我们从前的一个偏殿,都要比这大好多倍。这里真的太小了,他根本没有把哥哥当成宝贝吧,如果当成宝贝,怎么能任由哥哥住这么小的地方。”

凌予殊直接伸手,把他的头发胡噜一通,最后笑道:“去洗澡。”

盛熵的眼睛瞬间亮了:“哥哥一起?”

凌予殊:“——你自己洗。过来,我教你怎么用。”

也该让古代人见识一下按摩浴缸的魔力了。

楼上洗手间盛熵在用,凌予殊就用楼下的洗手间,冲了个澡,换了件家居服,坐沙发上拿手机开始搜“解离性人格分裂”。

正搜着呢,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子忱,你洗好澡了?”他说,一边说一边回头。

结果被钳住手,按在了沙发上,一个人已经直接压了上来。

“子忱。”他一字一字地说,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在唇舌中细细碾碎,咀嚼个千倍百倍再咽下去一般。

他披着件酒红色的睡袍,头发还是湿的,黑发衬得皮肤更白,气息极为危险。

——眸子是血一样的红色。

这是,盛夜。

凌予殊的心重重跳动几下,几乎是反射性的,就忆起了吸血鬼舔舐他伤口时,那种强加给他的、强制性的、惊心动魄的、直抵灵魂的愉悦。

他忍不住就舔了舔唇,身体也颤抖了一下。

落在盛夜眼里,他极为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细腻柔滑的脸颊上透出一点红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两下,喉结幅度极小地轻轻一滚,舌尖快速划过花瓣一样的唇瓣,留下了一点湿润的痕迹。

心好像被不轻不重挠了一下,盛夜眸子中的血色更深了。

他伸出手指,直接按进那唇瓣之中,重重碾过,懒散地说道:“宝贝,‘子忱’是谁?你那个白月光不是叫什么‘盛修止’吗?”

“该不会除了我,你还养了别的替身吧?”

“怎么,我还不够满足你吗?”

头发上的水珠落下,正落在凌予殊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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