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钓她呀

电梯缓缓上升,电梯内壁倒映出两人的身姿。

白矜比她略矮一些,身穿较薄的浅褐风衣,一袭蓬松的卷发披散在后,相较陆欢精炼的青衬衫西装裤更显稚嫩,乍眼看去确实如姐妹一般。

陆欢没说话,气氛异常安静。

电梯运作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直至停稳在十六层楼。

“走了。”

陆欢提着行李箱出去,白矜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

门锁打开,啪嗒一声灯光亮起,里面的简单陈设映入白矜眼中。

是简单干净的极简风,灯光明亮,柔软的灰色沙发前摆放玻璃茶几,瓷亮的地板不染一丝灰尘,空气中含着一种独有的淡香。

陆欢先把行李箱提进去,换好鞋,再弯腰从鞋柜中找出一双新的拖鞋给她。

她全程不说一句话,接而拿过她的行李往一个空房间走去。

白矜换完鞋,缓步走过去时,陆欢已经从柜中搬出来很多东西。

其中就有还未拆封的新被套与新被褥。

“被子我就不给你套了,新的洗漱用品我会添在洗漱台上。衣服家里有洗衣机,洗完记得晒,特殊的衣服小区门口也有干洗店,或者打电话让她们上门领。”

“冰箱里有饮料牛奶,橱柜也放了食材,有灶台天然气,要吃什么自己做,别指望我照顾你。除了这些,其余的东西别乱碰。”

冷声交代完,她走去洗漱间,又是一阵翻柜声。

她平时的生活用品都会多备几份,方便到时间换用,大部分生活用品,牙刷毛巾浴巾等,基本都能翻出同款不同色的来。

她不歇停地翻动了一通,把基本都安排完毕后,直线走回自己的房间。

啪地一声房门关闭,好像一秒都不想在外面停留。

白矜望眼向洗漱台上多出的一份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用品。

这些与她的隔开一段距离。

摆在一起,令人想入非非。

她走出去,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渐渐收回,回到新房间整理物品。

“......”

传来第二声关门声,外面也安静下来。

陆欢独自坐在房间的床上,指尖互相摩挲,随后略微有些头疼的闭起眸,捏起眉心。

她怎么就真把人给带回来了。

还真把人给带回来了...

一想到以后都要与她住在一起,她的脑子就要跟炸掉般的头疼。

“啧。”

甚至还要进公司......

一天天的究竟都是什么浑事儿。

还要待三个月实习期。

陆欢叹声气,撩了把头发,转身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手边扣响电话,对着那边交代一番。

没过几分钟,一份新员工的资料发来。

她操作鼠标点开文件,找到白矜那页简历。

眯起眼睛,水墨色的眸中映着资料上的文字。一番阅过后,她才知道白矜被送入了策划部门。

白矜自小就聪明,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考了个外省不错的一流大学,能力上没什么好挑剔的。

如果贸然找机会辞退她,不仅给了她把柄,母亲那边一定会施压。普通的赶走手段根本没办法。

陆欢闭眸舒气,保持平稳的心态,决定之后再想。

再睁开眼,右下角邮箱的图标在闪烁,应该是白天所说的新策划方案。

她点开邮箱中的文件翻阅起来,一会儿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处理工作。

时间不知觉中过去,外面也无声了好久,由于太过安静,陆欢总觉得家中还是自己一个人。

她处理完事情回过神来后,才发觉已经过了两小时。

外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她难道不打算洗漱么?

陆欢看看时间,合上电脑,走出房门。

客厅沙发上空无一人,房间门闭着,应该是在房间没出来。

她去卫生间看了看热水器,温度正好。再是走往她的房门前,停着犹豫片刻,后又想到这就是她自己家,有什么好顾虑的,便叩两下房门。

只是里面并没有传出动静。

“白矜。”

陆欢喊她,眸子微眯,又敲两下门。

“等一下。”里面传出很轻声音。

再等了一会,她还没有出来。

陆欢等得有些不稳。

与此同时心中莫名有个想法油然而起。

她会不会在里面背着她做出什么事,故意弄伤自己,栽赃给她,好让母亲心疼她,又或者要造出什么火灾来报复她。

毕竟她与她的纠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越想到此,陆欢面上的表情就越是难看。

贴近门,发觉里面几乎没有动静。

她在里面干什么?

陆欢没有敲第三下,下一刻直接扭开锁柄打开门。

却不想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脑海中的画面,而是一座洁白的身躯。

发丝被撩到身前,洁白无瑕如玉一般的后背与身体的曲线,一览无余。

坐在床边背对门口的人似乎察觉到门的打开,轻侧过头。

“......不好意思。”

砰——

陆欢在她彻底回过头来之前猛地关上房门。

白矜看见闭合的大门,莫名觉得有些落荒而逃狼狈的意味。

她轻弯起唇角。

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

门外。

陆欢两眼难得地含着些惊魂未定,清醒的脑袋此时有一瞬发懵。姣好的玉白仅是一眼就映入了脑海。

差点忘了,一起居住,多少都免不了隐私的接触。

母亲和里面这人都不知道。

——她是喜欢女人的。

关于性取向,从小母亲没管过她这方面,她也没将这事与她说过。

家里贸然出现一个同性,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天......

现在离开反倒显得心虚,陆欢便站在门边接而等候,没有挪动脚步离开,情绪也随之渐渐平复。

顷刻,房间传出脚步声。

门打开,里面的白光线透出来。

陆欢抬眼便看见了换完衣裳的白矜。

短款宽松短袖柔顺地附在身上,伸出的四肢白皙纤瘦,卷发披在身前。

她与她的眼睛正对上。

她承认,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狐狸眼上斜飞的眼睫较是浓密,在卧蚕间投下一小片鸦青色的阴影。

干净的眸面无论何时都如同清泉般不受一丝扰动,不染一滴杂污。

确实是副尤物。

如果除去她们之间的那层渊源,或许会有很多可能。

白矜看着她,“怎么了?”

陆欢撇去刚才的记忆,道,“热水烧好了,明天八点要到工位,我看你还没洗就来喊你。”

白矜回道,“我等下就去。”

“行。”

白矜往里面走,陆欢给她关上门,补了一句。

“下次换衣服记得锁门。”

人离开,但方才那句话留在房间内飘转,迟迟不散。

翌日,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射入地。

陆欢在闹钟响声下睁开眼,昨夜异常地没有睡好。

大概是因为房子里第二个人的存在令她格外隔应,也或许是因为昨晚看见的那一幕,久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掀开被子起身,如同往常般走往卫生间。刚开卫生间的门便与某人撞了个正面,朦胧的睡意也消减大半。

白矜戴着一圈发带箍起额前的发丝,在对着镜子刷牙洗漱。

看见她时,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啧......

陆欢暗自不耐烦了一声,错开眼不去看她锁骨处袒露的大片雪白,重新带上门,坐回客厅待了一会儿,等她洗漱完出来后才进去洗脸。

昨夜她已经把房间内放重要物品的柜子都上了锁,客厅内重要些的私人物品也被她收进房间。临走时再把房间门给锁严实。

做到这种程度,烦躁才稍微减弱。

她真的很烦别人抢占她的东西。

到七点多,她们坐到车上,陆欢启动车,“这离公司不远,今天我带你去,之后你自己想办法,走路,打车,都行,随便你。”

“到了公司也不要想着我帮你,出什么事我不会帮你兜着。也不要说认得我。”

交代的话说得毫无感情。

“嗯,我知道。”

听见白矜什么也不问便把所有答应下来,陆欢一股子情绪也没法挑刺发泄出去,便一声不吭,沉着面开车。

本该是阴沉压抑的,可这番景象在某些人眼里,却有种小孩家子赌气的感觉。

白矜的视线正对着前方,面容淡然,余光却一直在身旁的人身上,唇角微不可见地漾开一抹笑。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

到公司后,陆欢没有跟她一起进去,在她进公司十分钟左右后才乘电梯往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是从昨天到现在,她能一个人待着的时间。

空调呼呼作响,放着冷气。

休息片刻,敲门声响起,助理手中拿了一叠文件敲门进来。

左悠身着正规西装半臀裙,脚踏高跟鞋走起路来稳稳当当。二十四五的年纪,工作能力极强。

她送来文件,汇报完工作后离开。

陆欢也陷入了忙碌中。

没过多久,玻璃门被直接推开。

女生穿着一件纯黑抹胸,下身搭配宽松牛仔裤和厚底黑头鞋,闪亮的银链子挂在腰间,那双大长腿格外显眼。

艳艳红唇一弯,挂着笑。

“哈——还是你这舒坦。”

钟若一来,就往着沙发上毫无形象地一躺。

陆欢只是掀起眼看了下,便习以为常地继续干自己事,“怎么有空从来我这了。”

钟若是她从小到大的好友,她父母与她父母两家一直有些交往,所以她们自小就认识,到现在与她和另外几个朋友平时联系得比较熟络,偶尔会一起出去放松。

“当然是又被我亲爱的爹地妈咪赶出来啦——”钟若躺在上面闭眼享受。

“真不是我说,你办公室的沙发也太舒服了,从哪买的?我也在我家屋子安置一个。”

陆欢翻动下一页,“你直接搬走得了。”

钟若:“哈,真的假的,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来搬。”

“真的,你搬。”陆欢说道。

钟若啊了声,丧了兴趣,“真没意思。”

她挪挪找到更舒服的姿势,又反应过来,说道,“陆欢,你今天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平时的你一般会说,要不我把公司一起送你得了,或者说钟八万你怎么不做梦去。”

陆欢被她逗笑了,“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说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钟若瞧了眼陆欢的表情,而后平躺翘着腿说道,“平时也不见你看文件看得眉头皱起来,今天跟打了结似的。”

被她说中了,陆欢确实在思考着事情。

不为什么,还是关于她的事。

白矜的存在一直令她有些慌,说不清是为什么。

母亲从小就喜爱白矜,她知道。

白矜刚来到她家的时候,她天天想着如何赶她走,母亲都会站在她那边,反过来责骂她。

如果白矜不愿意来公司,母亲不会强硬把她塞过来。昨晚在车上问她,她说的那句我没有,陆欢不信。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目的,越聪明的人,想要就会更多,更贪心。有头脑的人最乐于兜兜转转画一个大圈,再拉紧绳索,将贪物尽收囊中。

白矜来到这,肯定有她的目的。

进入陆家的企业。

家产权力么?

凭她养女的身份,倒是有可能。

陆欢的墨色眸子冷冽了一分,浑身散发着寒气。

钟若注意到,便问:“在想什么?”

陆欢收回思绪,意欲不明地回道,“在想,怎样能让一个人受我掌控。”

心甘情愿地,受她掌控。

若是能听她的话,解除养女关系,一切都简单了。

“哈,骗骗人嘛,这还不简单。”

钟若把玩着发丝,悠悠道,“以我们陆总的魅力,有什么人拿不下——”

陆欢指尖微顿,掀起眼皮来,“说清楚。”

钟若瞬时来了兴致,在沙发上翻过身,两只纤细的手撑在下颚,弯唇笑着,一双亮丽的眼睛显露精光。

“钓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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