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圆头圆脑:可以换情头吗?H先生。】

【圆头圆脑:www.youxs.org】

贺旬礼回消息的速度实在慢,明明同在一个时区,两人却仿佛成了时差党,但梁园宁乐此不疲,不觉得等待是一件多让人难以度过的事情。

午饭时间,梁园宁收到了回复。

【H:好的。】

【圆头圆脑:[图片]】

【圆头圆脑:[图片]】

【圆头圆脑:你用这只冷酷的虎斑猫。】

【H:好的。】

效率很高,三秒后再刷新,对面的头像已经变了,一只表情严肃冷酷的猫咪占据了大半画面。

【圆头圆脑:[大拇指]】

“盯着只奶牛猫笑什么呢,”李禧年用手肘撞了下梁园宁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人家谈恋爱了。”

梁园宁点开大图,伸手机给他看,道:“不觉得我的头像很可爱吗?”

李禧年:“嗯,可爱捏。”

梁园宁追着李禧年:“捏捏捏捏捏,李禧年你给我站住!”

李禧年头也不回:“谁不动谁傻子!”

太阳下山,公园里没什么人了,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轻响。

跑累了,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梁园宁这时候没那么拘谨了,随手抓了个秋千坐上去,敛起笑,表情变得有点愁,“禧年,你们结婚定好日子了吗?”

李禧年在另一个秋千上坐下,脸靠在秋千绳上,说:“还在商量,齐昭最近工作忙,一直没时间。”

梁园宁晃着小腿,“你们俩大学刚毕业就认识了吧。”

“嗯,”李禧年说,“就那么回事吧。”

“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

“我真的在谈恋爱,你信吗?”

李禧年猛地往前一站,差点摔一跤,瞪着眼睛怼上梁园宁的脸,死亡四连问:“快说,到底哪家小子拐走你的?我认识吗?人怎么样?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

梁园宁为难道:“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不知道说哪个了。”

“那你自己说,别逼我严刑拷打。”

“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但他人挺好的,我们还在网恋,”梁园宁又嘟囔一句,更气人的,“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李禧年已经快气晕过去,“等到时候你被人骗了,就知道好歹了!你怎么敢的啊,梁园宁!”

“我觉得我们性格挺合得来的,反正是网恋,我又不会和他见面,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禧年用力地把梁园宁的帽檐拍下去,“气死我了你!”

“我们聊得挺好的。”梁园宁不死心地又加了一句,“真的。”

“那你连对方名字都不问问?”李禧年简直气急败坏,“这谈的哪门子恋爱?”

梁园宁扶正自己的帽子,一本正经:“那我问问。”

“不管怎么样,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的底都交代光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知道吗。”

地平线最后一丝光芒被吞噬殆尽,黑夜悄然降临,灯光照着一排排静默的树,热风已经变得温凉了。

梁园宁一个人踩着路灯慢慢往回走。

他以前没谈过恋爱,对他来说,什么都算是第一次,就连喊亲密昵称,换情头,也是在网上帖子里搜来的经验。

梁园宁其实能够感觉得到,比起谈恋爱,他们更像是在对方身上寻找情感慰藉和情绪的宣泄口。

要是让他和现实中的H面对面交流,梁园宁觉得自己恐怕会被对方身上的气场吓得说不出话。

也就是仗着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他肆无忌惮地胡闹,掩盖现实的自我。

他坦诚了,也遮掩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可是,反正他们也不会见面,不是吗。

指腹微动,他还是点了发送键。

【圆头圆脑:在吗,我们……要不要交换一下名字。】

【H:嗯。】

【H:你好,我叫贺旬礼。】

看到这三个字时,奇怪的熟悉感一闪而过,但梁园宁没有细想,咽咽口水,轻轻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办公室的窗帘拉开了,外面是一片灰色的天空,城市的灯火像是萤火虫,隔着玻璃,散发着微弱的光。

贺旬礼点了家常吃的外卖,坐在办公椅上看梁圆发过来的消息。

【圆头圆脑:我叫梁圆。】

【H:猜到了,你名字里可能会有一个“圆”字,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梁园宁还在给小丸添猫粮,手顿住,情绪完全被牵引,低落又高兴的,忍不住嘟囔:“怎么好像你什么都知道。”

打出来的文字却口是心非。

【圆头圆脑:我没事啊,我在给小丸捣鼓夜宵,就是忽然想起,所以想问一下你的名字。】

【H:好的。】

【H:那你忙吧。】

梁园宁愣了一下,心里延伸出一丝莫名的小别扭,像吃了颗涩嘴的梅子。

【圆头圆脑:[枯萎]】

【圆头圆脑:看来哥哥晚上有佳人相伴,是不需要让我再陪聊了。】

梁园宁打完字再看,脸皮薄透了,他退出灰熊,羞愤离场。

明明是自己不说实话,现在又怪别人冷淡,梁园宁觉得自己快不像自己了,简直有点毛病。

噔噔咚——

新消息来得很快。

【H:怎么这么说。】

梁园宁没出息地又点回软件。

【圆头圆脑:你你你!】

【H:刚刚一直在看案例,没有别人在。】

【圆头圆脑:哦。】

梁园宁头皮发麻,按下语音,嘴唇贴近话筒,轻声道:“贺旬礼,你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H:以前有过心动的人算吗?】

输入框打了又删,梁园宁松开语音键,打字:算。

【圆头圆脑:但是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H:当时没觉得那是喜欢。】

【圆头圆脑:现在觉得是喜欢了?】

【H:很久没见了。】

【圆头圆脑:那意思是见了面就会重燃火花了?】

【H:不会。】

【圆头圆脑:贺律师!你讲的话已经被我截图了!以后就是证据!】

梁园宁不想再说话了,扔开手机,走到窗边看夜景,自顾自地生闷气半天,回来发现贺旬礼发了新消息,顶着那个可恶的情侣头像。

梁园宁简直能想到对方不咸不淡的语气和表情。

【H:要一起看动画片吗?】

【圆头圆脑:不看!】

十秒后。

【圆头圆脑:你真的好幼稚。】

【圆头圆脑:嗯……到底是什么动画片啊。】

【H:大耳朵图图,看吗?】

梁园宁在房间里蹿了一阵,抓耳挠腮的,好久才敲字回复:看。

夜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几声车鸣,和听筒里浅浅的呼吸声。

“我共享屏幕?”贺旬礼问。

【圆头圆脑:嗯】

动画片在屏幕上静静播放着,梁园宁刚开始还拘束地坐得很直,到后面也被轻松的剧情带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旬礼忽然开口:“梁圆。”

“你有时候很不一样。”

这个稍显别扭的称呼,一下使得梁园宁清醒过来,缓了两秒,声音发涩地问:“怎么说?”

“你不喜欢接电话,为什么?”

梁园宁喝了口水,才说:“那要试试视频吗?”他顿了一下,“我……比较喜欢视频。”

贺旬礼:“你想的话,我可以。”

屏幕上彩色的画面渐渐灰暗,嘟的一声,晃动的视频通话画面重新出现。

在接通的前一秒,梁园宁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原本即将入镜的正脸一下从画面里滑了出去。

但松散的睡衣也因此散开来,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的胸膛和锁骨。

梁园宁不敢直视摄像头,拼命地深呼吸。

“梁圆?”

梁园宁“嗯”了一声,“我有点热,你等我缓缓。”

镜头磨磨蹭蹭地回到脸上,梁园宁待的地方光线很暗,他把手机拿得很近,只露出半边脸。

贺旬礼只能看见一只轻轻眨动着的圆眼睛,眼角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像水底的藻类,朦胧细长,偶尔露出来一片很白的皮肤,被淡色的光影笼罩着。

“你还在办公室吗?”梁园宁问。

“嗯。”贺旬礼道,“加班。”

梁园宁脸颊有点发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贺旬礼双手交叠,随意地靠着椅背,他的视线很平静,并不给人很强硬的感觉。

他上身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灰色POLO衫,和照片相比,身上的压迫感要淡化许多。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梁园宁小声说,“但我们隔这么远,我又没出过远门,也不一定。”

贺旬礼很淡地勾了下嘴角,说:“我在洛城,不算远。”

梁园宁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哦。”

小丸睡醒了出来觅食,看见梁园宁就噌噌地跑过来,往它身上蹭,听见猫叫,贺旬礼问:“猫?”

梁园宁为了保持镜头平稳,应付得有些艰难,他放弃抵抗,干脆调转摄像头,对着疯狂跑酷的奶牛猫,说:“没见过这么调皮的小家伙。”

贺旬礼静静看着镜头下的画面,温馨的家居室,一闪而过的棉质睡裤,跑酷的奶牛猫,和散落的一两只拖鞋。

房子主人的另一面就这么全然无防备地展露出来。

“我下周要出差。”

“去哪儿?”

“静川。”

镜头突然晃了一下,定格在沙发的某一块区域,过了好一会,梁园宁才开口:“静川吗。”

“你出差跑这么远啊。”

“不远,坐飞机的话不用多久。”

梁园宁说:“哦。”

奇怪的沉默里,梁园宁抬手打了个哈欠,“怎么突然好困,你不困吗?”

“不困,”贺旬礼说,“加班加习惯了。”

夜深人静,空气流动缓慢,空调吹风口源源不断输送冷空气,裸露在外的皮肤丝丝温凉。

梁园宁搓了下手臂,点点头,逃避道:“但我好困,我要先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过了一会,听筒里静静的,梁园宁捧着手机,声音很轻,又低声说:“晚安,宝宝……屏幕里的你超级好看。”

梁园宁正想挂断视频,贺旬礼却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吓得他手机都快掉地上了。

“梁圆。”声音的温度仿佛在一瞬间降下去,“你这么喜欢撩完就跑吗。”

耳膜一下下跳动着,心跳如鼓,梁园宁没敢说话,啪地就把视频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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