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狗头军师(三)

赶去白字世家的路上,高处一边暗中盘算,一边不停地嘱咐叶赛花面对不同的情形应该如何不同的应对,尤其需要注意的是要露出那种去见心上人时该有的那种含羞带怯的眼神。

不过他的嘱咐一多半都浪费了,因为叶赛花的脑袋里显然不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而且她那含羞带怯的眼神看得高处也一阵阵毛骨悚然,有种想夺路而逃的冲动。

白字世家在泰安城的住处是郊外的一幢广阔豪华的宅院,高门大户红墙绿瓦,看上去有一种富贵大气。

在申明了来意之后,门卫露出了鄙夷的嘴脸。他没资格去泰山之巅,所以根本不太了解落霞门的风光。所以此时他只是觉得,向面前这种攀龙附凤的人太多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的脸刚刚扭到一边,脖子上就传来一阵森森寒意。当他惊骇地回过头发现架在脖子上的不是一把小匕首而是一块沉甸甸的银子的时候,脸上立刻就笑出了花,他一团和气地请高处二人稍等,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进去禀报了。

管他是不是攀龙附凤呢,成败得失都是别人的事。不过等他明白这一趟禀报为自己带来了多大的灾难以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此时的“惊龙剑客”白长风正和儿子在书房小声的议论着什么。这一界的论剑大会,白长风对“剑主”之尊是势在必得的。在对以往历届与会人物进行了一番推断之后,他觉得这次论剑之行虽然步步艰难,却依然希望很大。

可是千算万算,谁也没算出半路杀出了程咬金。一向低掉没落的落霞门异军突起,竟然包揽了天榜十强里三个席位,如今更有两个人成功晋级三甲,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恍若置身梦中。

最让人晕倒的是一向不问世事的武林双奇同时出现了,若非那虞美人找到女儿之后回了风华岛,若非那不老仙在十强赛里和那叫高处的小子撞了车,自己这一行人就可以直接回襄阳老家了。

不过尽管老天如此卖情面,前景依然不乐观啊。那独孤鹜和杀手楼主大战五百回合,每一招每一式都看的自己心神不安,若换自己上去,很难说就一定能赢。

而那个叫高处的小子除了一身莫测高深的武艺外,鬼点子更是层出不穷,输在本领高低上也就认了,输在鬼蜮伎俩上实在死不瞑目啊。堂堂少林第一神僧一招未出被逼下台。唉,这世道变了啊!

他们父子正在商议对策,就听门卫来报:落霞门八义之首气宇轩昂佳公子高处携师侄求见。

白长风和儿子白玉一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决战前昔这坏小子来干吗?

“爹,你猜会不会他们来行贿,然后求爹在明天的比武上对他们放水?”

“糊涂,你怎么会有这么不成熟的想法——我猜,他们是来向爹索贿,然后许诺在明天的比武里对爹放水。”

“爹,你的想法似乎更不成熟”

“不管怎么说,先请进来吧,总不能拒而不见让人说咱们白家小家子气。”

进了白家的豪宅之后,高处便发现,这里的戒备之森严丝毫不弱于杭州府的大狱。宅院的四周起码有超过五十人在暗中埋伏,随时警戒着有什么意外发生,若非做了太多亏心事,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张的警戒呢?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四周,将宅院的格局牢牢记在心里。

白长风一脸老于事故的微笑着迎了出来:“呵呵呵,竟是高少侠吗?不知道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落霞门高足光临寒舍,真是令蓬蔽生辉啊!”

高处也打着哈哈:“哪阵风能这么大劲儿,吹动我这个大活人啊。在下这是完全出于对白大侠的景仰之情,双脚不听话自己就奔这儿走了过来。”

“说笑了,真是说笑了,少侠请!”白长风迎上来,一股力道就逼了过来。

“又是试探,真是没新意!”高处不动声色地闪过那道气机牵引:“大侠喜欢切磋,明日就可以尽兴了,何必急在一时呢?”

白长风尴尬的笑笑,不再说什么。分宾主落座后,白长风一指白玉:“这是犬子白玉,还不来见过高少侠?”

白玉仔细瞧着这个天榜三强,恭敬地上来一揖到底:“白玉见过世兄!”

高处也仔细打量着白玉:“果然很犬,很犬”

“”白长风没听懂,却也没再问。

白玉此时看到了高处身后正冲他眉目传情的叶赛花,那梦魇似的一吻似乎又浮现在眼前,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传来,他忍不住低头干呕起来。

高处皱了皱了眉头:“白少兄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啊?”

白长风也不明所以,只觉得儿子在客人面前失了态,很不高兴的喝了一声:“混帐,你先退下。”

高处忙道:“别,别退下,我此番前来拜会,与你的犬子大有关系。”

白长风一楞,这犬子是你叫的吗?他面上并未显露出什么,问道:“哦,不知道少侠找犬子何事?”

高处不紧不慢呷了口茶:“不知令犬子今年多大年纪?”

“双十年华,碌碌庸才不值一晒!”白长风不明所以的回答。

“唔?碌碌庸才吗?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不知已婚配否?”

“尚未。”

高处点点头:“那就好,令犬子是个知廉耻明礼仪的人吧?”

白长风更糊涂了:“少侠此话何意?”

高处放下茶杯,抬头直视白长风:“我此番前来就是来提亲的。”

“哦?提亲?”白长风实在摸不透这个少年在弄什么玄虚,浑身不自在起来。

“正是。”

白长风小心地问:“那么,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叶赛花见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连忙很“袅娜”的走了出来,微微一个万福:“不是千金,是千斤!小女子叶赛花见过白大侠!”

“这个高少侠,你莫非是为这个姑娘向小犬提亲?”白长风强压着内心的惊讶和恶心感。

高处神色郑重:“正是。”

白长风苦笑不得:“少侠在开老夫的玩笑?”

高处脸色一寒:“我吃饱了撑的,大老远跑你这里来跟你开玩笑?白长风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白长风一听他这么不客气,勃然大怒:“高少侠,请注意你的用辞!”

高处冷哼一声:“我的用辞怎么了?我已经很客气了!白长风,你以为我今天干什么来了,说的好听是向你儿子提亲,说的不好听是为了我这个师侄的清白来向你儿子讨个公道的!”

“叶姑娘的清白?”巨大的震惊使白长风忽略了高处语气里的不恭:“你,你在说什么?”

“你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我的师侄,事后却不认帐,想逃避责任。”

白玉一听他颠倒黑白,立刻就急了:“爹,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

高处打断他:“白公子,你不必着急,我绝对不能冤枉你!当着你爹的面,咱们当场对峙,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谁若有半句假话,教你天打雷劈(多狠啊,不管谁有半句虚言,雷劈的都是你)!”

白玉望向白长风,见他爹犹疑地点了点头,只好说:“好,你问吧,我若说谎天打雷劈。”

高处面上抹过一丝诡笑:“白公子,你和我师侄是不是在兖州客栈见的第一面。”

“是。”

“见了面之后,你是不是被她美貌所惑,主动上去搭讪?”

“我被她美貌所迷惑?我不是,是因为”

高处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不要尽说些不相干的,我问你是不是主动与她搭讪?”

“是,可”

高处再次不耐烦起来:“不要什么可不可的,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爹都听着呢我还能给你栽赃不成?”

白长风也糊里糊涂地帮腔道:“是啊,玉啊,你别着急,慢慢说,爹就在一边,难道还能容许有人冤枉你?”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儿子即使真的很不象话,也决计不会非礼这个丑丫头的,这点自信让他以为他一定可以替儿子洗刷罪名的。

高处很满意白长风此时的表现,看了他一眼继续审讯:“白玉,我接着问,你不要再说不相干的废话。恩,然后你们就比武了对不对?”

“是。”

“比武的时候你们接吻了是不是?”

“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白玉,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你吻了我的师侄是不是?”

“是,但是”

“好了,你不必说了,你爹都听到了,事实是不容狡辩的,客栈里所有人都可以证实,你们嘴对嘴吻在了一起。”

白长风被白玉的证词弄糊涂了,后半句都让高处打断了,他只能断章取义:“玉儿,这是怎么回事?”

“爹,我,她”白玉又羞又气又急,忽然觉得胸前要穴一麻,人就晕了过去。高处弹指的小动作谁也没有留意,在白长风的眼里,当然是急晕过去的。

他正要去扶起儿子,却被高处拉住了:“你都看到了,你儿子亲口都承认了,你现在还想故意赖帐吗?”

白长风:“”

“女儿家的名节可是很重要的,发生了这种事,你让我师侄怎么做人!一个在阁的黄花女还有可能嫁给别人吗?白长风,你给我一个交代。”高处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白长风的冷静稳重丝毫不见了,只是慌乱,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件事,偏偏自己的儿子又一口一个是承认了,这事真透着古怪啊,他的脑子都快混乱成一团乱麻了。

高处看差不多了,火上又浇了一回油:“虽然你白家赫赫威名,但如果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我们落霞门也决计不能罢休!明日擂台上,咱们就让天下武林人物一起来把这件事评说个明白,既然你们不肯承担责任,我们也不必为你们留什么颜面。”

白长风一辈子最重的就是虚名,怎么肯在天下群豪面前丢此大人,连忙拉住高处:“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你到底想怎样?”

高处眼一斜:“什么叫我想怎样,是你该怎样?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是你儿子。”

白长风喟叹一声:“那,那我该怎样?”

是时候了,高处提出了条件:“我也不为难你!两个选择,一是八抬大轿把我师侄堂堂正正娶回家;而是赔偿三千两银子的精神损失费给我师侄,这件事就算了!说实话,要不是我师侄看不上你这个犬子,我们落霞门决计不肯如此善罢甘休!”

“我答应赔偿。”白长风见事情有转机,忙不迭的答应:“好,三千两是吧,我立刻开银票给你,我家的犬子确实配不上贵师侄啊。”

“那还用说。”叶赛花撇了撇嘴。

很快工夫,三千两的银票被一个劲儿肉痛不已的白长风递了过来。高处拿了银票,很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带着叶赛花大摇大摆走了。

很快的,在泰安城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飞奔的人影。

“师父,三千两这么多啊!这可是我的名节挣来的钱啊,是不是分一些给我如果不分的话,一定要请大家吃满汉全席啊。”

“还不快跑,等那白长风发现了事情的真象,不把你抓回去喂狗才怪。”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你肉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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