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肉眼可见的的慌张，攥紧了手心：“有什么东西？你看错了。”
看着慌乱跑走的背影，苏灯歪了歪头，喃喃道：“他身上有无限流世界的气息。”
但不是玩家的气息。
而是来自无限流本身。
回到房间。
苏灯把擦头发的毛巾一丢，扑到了松软的床上，点开光脑，点开游戏。
床上的少年专心地看着光脑的投射屏幕，光洁的小腿一翘一翘地晃动，白得亮眼。
眼睁睁看着上司摆烂了半小时。
黑雾很迷茫地飘出来：【大人，您告诉我苏落身上有无限流的气息，不是准备和我一起调查他吗？】
【据我所知，苏落在被接回苏家前三天还没有觉醒能力，可被接回苏家后立刻有了强大的觉醒天赋，你不觉得蹊跷吗？】
苏灯还在晃腿，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非常敷衍：“嗯嗯。”
黑雾：……
【您真的听到了吗？】
苏灯一脸严肃：“嗯嗯听到了……我出炸弹。”
他当然怀疑苏落，但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苏落一个根本不够他打的。
眼看要开学，当然是抓紧时间享受假期啦。
“快点啊 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手机里传来欢快的音乐声。
“我的牌怎么又这么烂的……”苏灯托着下巴尖，戳着屏幕小声嘟囔。
妈的，自己在工作，上司在打牌。
黑雾拳头硬了。
但想到自己打不过，又软了。
一局结束的音乐响起，苏灯愁眉苦脸：“又输了，怎么斗地主这么难的。”
不行，他要再来一局。
可惜游戏跳出了提示，显示没有游戏豆了。
苏灯想了想，戳了戳其中一位跟他打了好几天的网友：【可以给我送点游戏豆吗？】
【凌飞于天：……】
【凌飞于天：可以，但下一局你给我开麦，不许乱打，听我指挥。】
好叭。
苏灯乖乖听话，又开了一局。
这次一进去，他就打开了语音，软绵绵地开口道：“是这样开吗？”
没有人理他。
苏灯莫名其妙：“错了吗？人类的东西好难搞哦……”
这时，凌飞于天开口了，是个男生的声音：“没错，你……你别抢地主，接下来不用听我的，你随意出，我让你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结巴。
这局苏灯赢得很顺利。
凌飞于天又说话了：“怎么样，说了带你赢的。咳，要不要加个好友，以后方便语音玩。”
黑雾再次警铃大作，这要是多个人类带着主神大人玩，主神大人不就更顾不上无限流的事业了吗，自己几时才能升职加薪，走上鬼生巅峰。
它连忙阻止：【大人且慢，万一他是骗子呢！副本中有些人类可是非常诡计多端的。】
苏灯想了想也对。
而且加光脑好友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很麻烦，还是算了。
“还是不加了，我秘书说你可能是骗子，拜拜。”
说完，苏灯干脆利落退了游戏。
光脑丢到一边，头发半干的少年困倦地抱着被子打了个滚，看了眼头顶过了零点的钟表。
他突然意识到，这代表他马上就要去上学了。
苏灯一下子心情就不好了，他看向黑雾，凝视许久。
还没等他开口，黑雾自己崩溃了。
黑雾：【主神大人您别再看我了！我不是人皮怪，真的没办法易容替您去上学！】
“那你说，我要是直接把学校炸了呢。”
苏灯托着下巴认真思考:“我看手机里经常有人说要炸学校，我可以帮他们一把。”
那您还真是人美心善啊……黑雾痛不欲生。
人类的网络，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们大人都教成厌学少年了。
突然，黑雾福至心灵。
【主神大人，人类都是要去上学的，您要是不去上学说不定会被他们怀疑，到时候他们开始调查您，您就没法咸鱼了呀。】
苏灯眨巴两下眼睛，有道理哦。
关于伪装人类这方面，他确实很多地方不懂。
黑雾见有效，继续劝说:
【而且您要是去上学还是有好处的，天启学院是为异常处理局提供人才的，今天那个叫江烬的人类不就是异常处理局的，您去了就能见到他了。】
当然，如此劝学，黑雾也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这个学校的学生最多接触怪物，说不定接触的机会越多，他们回去的几率就越大呢！
他离升职不就又近了一步。
苏灯眼睛一亮，想起来自己这个储备粮，勉强忘了要去上学的痛苦。
埋在被子里翻滚了两圈，苏灯差点被被子裹起来，等他好不容易出来之后，黑色短发也变得有些凌乱。
他慢吞吞爬出来，又躺好，命令道：“我要睡觉了，不准吵我。”
黑雾：好，好的。
他哪敢啊。
苏灯很快入睡，但在落地窗外，浓郁的黑暗中，却有一团漆黑的影子逐渐趴到了栏杆上。
影子歪着头，四肢着地，没有手脚，却像是爬行动物一样快速地移动。
咚——
敲玻璃的声响传入室内。
黑雾猛地看到趴在落地窗的一团黑影，并且，他闻到了无限流中的气息。
怎么又来了一个？
什么同事，非得让他同逝是吧?
他警铃大作，想要放大身躯威慑黑影，但又不敢吵到苏灯，只能像是驱赶流浪狗一样，嘴里发出嘘嘘嘘的声音，一边用化出的手在空中甩动。
但影子却进攻的更加迅速，剧烈地撞击起窗户，想要进来。
黑雾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吵醒主神大人他们俩都得死，这个同行怎么这么大胆。
苏灯也听到了敲玻璃的声音，不过是在梦里，有个黑漆漆的影子一直让他看窗外，还念叨着什么你会死。
好吵哦。
他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连看也不看，就直接打开窗户，丢出去一簇黑色火焰。
火焰瞬间扩大，点燃了本并无实体的影子，在扭曲的挣扎中，甚至没有五秒钟，影子消失殆尽。
死无全尸。
黑雾沉默地看了看床上，刚躺回去的少年又睡了，乖顺可爱的侧脸完全看不出随手杀了个怪物。
看来他的工作守则以后要加一条：绝对，绝对不能打扰大人睡觉。
异常处理局内，会议室里，几个人手中拿着文件，在讨论今天出现的怪物。
“也就是说，那真的是来自C级副本的一个npc？”代表研究科来的傅青鱼推了下眼镜，揪了把头发，“怎么又来新品种。”
倚着墙的男人桃花眼开成扇，是三队队长游司盛。
“那个副本我也经历过，他能把玩家血肉做成带有治愈效果饮料。”
游司盛微笑，指尖捻动:“其实闻起来挺香甜的。”
江烬摘下手上的战术手套，冷漠地看了一眼游司盛。
他刚从训练场出来，周身都带着利刃般的锐气。
他敛眸：“这可能是一个征兆，无限流那边有变故。”
并且这个变故可能早就开始了，从他们意外回归现实开始。
傅青鱼皱起了眉：“你是说，可能会有更多无限流中的怪物入侵人类世界？”
他开始有些烦躁地抓头发。
科学狂人是一回事，但连续一周加班到凌晨又是另一回事。
光是怪物复苏以来，解剖室堆的怪物尸体都够多了，笑死，根本研究不完。
江烬灰黑的眼瞳沉寂：“必须警惕。”
这种猜测可能性很大，并且不是个好消息。
自从江烬从无限流中回来后，陆续处理局也有人从那个游戏意外回来。
他们将无限流内的信息在局内公开后，处理局就一直致力于如何防范普通人被卷入无限流，以及研究突然回来的人是怎么回来的。
但现在，如果未来无限流中的怪物侵入到现实，直面普通群众，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惶恐的众人中，只有游司盛神态轻松，他问：“他有可能来吗？”
游司盛摊了摊手:“我是说主神。这一切，应该只能是他安排的。”
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江烬双手交叠，下颌绷紧的弧度冷锐，带着不容置疑的坚韧：“是他或不是，他都会死。”
“无论灰飞烟灭或者挫骨扬灰。”他站起身，说明了他对裁决无限流主神的态度。
那个不该存在的主神，以及阴暗血腥的游戏，都会在他的手中彻底消失。
他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江烬有意收敛眼中的杀意，恢复冷静，他转过身。
“会议结束。”
眼看着江烬走出门，傅青鱼如梦初醒，到了给这位做阴气数值检测的时候了，他连忙跟着出去。
阴气数值检测是安排给去过无限流的处理局人员的，检测机器像是一种营养舱，等身大小。
驱动的能量是靠一件从无限流中带回来的道具产生的，确保数值的稳定，也是在确保从无限流回来的人不会因为失控变成怪物。
其中最常检测的，就是江烬。
刚从无限流回来的时候，只要数值有一点不对劲，江烬就会把自己关进处理局内的监狱里，待上一天，直到稳定。
共事这么久，虽然傅青鱼知道江烬冷淡又杀伐果断，有时甚至被评价为冷血，但要论起来，江烬才是他们中正义感和责任感最强的。
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变成怪物。
傅青鱼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江烬身边，看着江烬走进检测机器中。
然后，他惊了。
“我……”作为一个学者，傅青鱼努力忍住脏话，快速推了下眼镜。
“数值下降了，虽然只有一点，但的确下降了。”
他科学狂人属性发作，绕着江烬转来转去：“你觉醒什么自我净化的能力了？还是道具?让我研究研究。”
“都没有。”
只有一点不同。
江烬垂下眸。
脑海中突兀的浮现了今天那个少年浅蓝色的眼睛。
开学前最后两天，苏灯实打实地睡了过去，等他彻底睡醒之后，惊恐地发现开学了。
苏灯睡得头发翘起来一点，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人却很垂头丧气，凶巴巴地看向黑雾：“你怎么不叫醒我！”
黑雾：呜呜。
当然是他不敢。
“我也想叫您的，但那天晚上不是有个影子来打扰您睡觉，您不高兴，一下子就把它烧死了，骨灰都没了。”
主神大人这招能力他也见过。
曾经有怪物蓄意破坏副本，然后就被主神烧死了。
那只怪物来自机械降神副本，身体应该是无坚不摧的，却还是被轻易烧成了灰。
黑雾：QAQ他害怕
他只是个秘书职位，一个文职，怎么天天还要活在危险中。
“而且那只影子怪物也是无限流中来的，因为您杀得太快，暂时我还不清楚它是哪个副本的。”黑雾小小声道，“大人，我觉得他们是冲您来的。”
苏灯还在发呆，没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哈欠道：“那来一个，我就杀一个好了。”
说完，少年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皱起眉：“不对，还不能全杀，不然我的无限流里没鬼打工了。”
他刚说完，门就被敲响了。
苏灯生无可恋地去起床。
开门就被蒋希纯塞了件新衣服，又被叮嘱了一大堆。
不过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只记得天启学院管理严格，学生统一住宿，他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而且他的行李已经被送到学院里去了。
他不要。
这种没有大床躺，没有电视看，没有懒觉睡，还要训练打怪物的日子他不要。
苏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上车就靠在了车窗上。
他今天换了件领口带有刺绣的衬衫，看起来像是中世纪的贵族少爷，只是漂亮的脸上表情不开心，带着浓浓的对上学的不乐意。
在第三次用脑电波问黑雾能不能在学校开花后，他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天启学院的校门修建的不算豪华，中式风格，敦厚大气，此时学校门口拉起了横幅：欢迎天启学院新生入学。
作为怪物复苏后建立的唯一一所专门培养觉醒者的学院，尽管每年招收的学生并不多，但来的家长以及各路围观的群众还是不少的。
他下车的同时，后面那一辆车里的苏落也下车了。
苏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结果昨晚还对他恶意满满的人，现在却慌张地直接逃跑了。
苏灯：？
你们人类好奇怪。
苏灯打了个哈欠，眼神清澈而天真地问黑雾：“现在我们该去哪，可以直接去宿舍吗，听说那里是睡觉的地方。”
黑雾秘书：“……”
怎么说呢，有时候上司真的有点呆气。
【主神大人，我想是不可以的，我们要先去前广场，天启学院似乎有个开学演讲的传统，会让异常处理局每个部门出一个人来。】
“异常处理局……”苏灯喃喃，想起来那天那个叫江烬的人类。
差点忘记了，他的储备粮！
苏灯这才带着点期待地跟着人群走到前广场。
他左右乱看，终于在主席台周围看到了站着的一排人。
和青涩的学生们不同，这一排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黑白色，胸口带着胸章，是只有经过完备训练才有的精英感。
江烬站在中间，同样的黑白制服穿在他身上格外禁欲，衬得身形挺拔，周身的气场像一把春天锋利的柳条。
锐利，冰冷，这种感觉，是只有经过血肉的试炼场才会拥有的。
只是静静站着，都能够令人感受到他的威压和强大。
江烬淡淡地看向人群中间，灰黑的眼眸捕捉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苏灯眼睛一亮，正想跑过去，眼前却突然跳出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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