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河夹道伏击
一场风雨就这样停息了。闹腾了半宿的夜也已经过去了。太阳出来了，云开雾散。尽管人们都知道天随时还**，可眼下战事正紧，谁也没有时间多想它。乌鸦岭上正酝酿着与日本人的几场大战。战事如火，人心如火，秋阳也如火。连那晨起的乌鸦也都“呱呱”地飞出了窝，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忙碌。
乌鸦岭上一派生机，暗藏玄机。……
耳目报告：有一队日本兵正从县城里开出来，看样子要往三道壕方向去。
眼下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县城。他们不时地派兵到下面的乡镇上去，抢粮，抓人，还干一些连黑老鸹他们也说不清楚的坏事。三道壕是一个有几百户人家的大村子。日本人自然不会放过。
这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仗，指定得打。可该怎么打？黑老鸹他们几个“头头儿”意见一时不统一。
黑虎队的议事房里，烟雾弥漫。黑老鸹短而粗的铜烟袋和二君子的精巧细长的银烟袋，不断地往外喷着烟。浓烈的当地土产——蛤蟆癞，呛得不会抽烟的六神仙一个劲儿地用手在鼻子前面扇。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黑虎队成立以后，黑老鸹任司令，二君子是二掌柜的，自然是副司令，六神仙原来是山上的军师，现在叫做参谋长。这些人行走江湖多年，仗没少打，可和日本人见仗，这还是头一次，是得好好商量商量。
二君子主张在村子里打。他说：“我们的武器和日本人比，太差了。把他们放进村子里，他们的火力就发挥不出来了，我们的大刀片子就使上劲了。再说，敌在明，我在暗，也便于分散地消灭他们，还能减少我们的伤亡。”
六神仙不同意。他说：“村子里的老百姓太多。现通知他们转移都来不及。这仗一打起来，恐怕老百姓死得比我们还多。若真是死了恁多的老百姓，就算我们把来的小鬼子都打死了，也没法说我们到底打的是什么仗。”他又说：“我们也可以减少损失，埋伏起来，突然袭击。孙子兵法说，这叫‘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二君子最讨厌六神仙搬弄“兵法”。每到商量打仗时，他都要引几句“兵法”上咋说的。那文绉绉的几句话，弄得二君子不好回答。有时，连黑老鸹都得细琢磨琢磨。
黑老鸹是得细琢磨琢磨。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平心而论，若单从打仗上说，二君子的意见是对的。敌强我弱，利用地形地物，扬我所长，攻敌所短，这仗好打。然而，六神仙却说到了黑老鸹他们这夥人的“心病”。他们以前是专靠鱼肉老百姓来活着的。现在抗日了，还拿老百姓的死活不当回事，这总有点儿不合拍儿了。况且按六神仙的说法，只要让日本兵没法放枪，这仗也能打赢。黑老鸹决心已下。
时间不容许再商量，要抓紧，还要赶好长一段路呢。黑老鸹拔出了口中的铜烟袋，在鞋底儿上磕了磕烟灰，然后用力一挥手：
“在村外打！”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靠近了打。我们几个都上去压阵！”
……
三道壕村外。
朝着县城的方向，离村子几里远的地方有一条古老的干河套。说它干河套，是因为不知从什么年代起河水改道了，留下了几十米宽的深河床。而由于河床低洼，又使河套里和两岸边的草木水分充足，长势繁茂。在两侧的河岸上，相对着各有一个宽大的豁口，中间连着一条路。说是路，其实是行人车马日久年深踩压出来的不长草木的地方。宽宽的，约有五六丈。这样，就在两岸之间形成了一片狭长的平坦旷场。当地人叫做“河夹道”。
这里是一处“打埋伏”的绝好地方。黑虎队的战士们就隐藏在“河夹道”的两旁。
时近中午，一队日本兵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领头的枪尖上挑着一面“膏药旗”，旁边走着一个挎着战刀的矮胖子，看样子是个小头目。
这些日本兵旁若无人。他们可能因为自从占了省城以来，很少遇到抵抗，骄横惯了，走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毫不“客气”，洋洋得意。他们大概正盼着到村里弄顿美餐，或许还想着诱人的“花姑娘”。反正他们肯定不会想到，就在这荒寂的河套里会有死神在迎接他们。
等到日本兵完全进入了这个狭长的“河夹道”，黑老鸹一声枪响：
“打！”
黑虎队员们从两侧的树丛中跳了出来，还没等日本兵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都扑到了日本兵的身旁。
日本兵来不及开枪。他们看到突然有这么多的中国人挥着砍刀围了上来，就赶紧脸朝外，形成了一个圆圈阵，全都端起了刺刀，与黑虎队员们拼杀起来。
要说这日本兵也真是训练有素。他们手中的刺刀左挑右刺，相互照应，攻中有防，防中有攻。黑虎队员们虽然英勇，却也一时攻不破日本兵的圆形防线。战场上难分胜负。
黑老鸹不想拖下去。日本兵可以有后援，黑虎队却只能靠自己。他们只能速战速决。
黑老鸹在后面正看得着急的时候，就见罗争从队伍中挥刀抢出。他迎着日本兵的刺刀，径直冲上去。日本兵即刻有三把刺刀一齐对准了他。他非但不躲避，反而向刀尖上撞去。眼瞅着他就要被刺刀刺中了。却见他的手中刀光连闪，有两把刺刀被他瞬间磕开了，另一把被他用臂肘在枪管上一拨，日本兵连人带枪歪向了一边。他接着连砍两刀，那两个日本兵倒在了地上。他刚想回身，就听身后猛喝一声，巴图已经紧跟着杀了上来。那个被他拨向一边的日本兵，脑袋已经剩下一半了。巴图接着双脚一蹬地，身子向上一纵，已经到了第四个日本兵的身后，随着他身体的下落，刀也削了下来。那个日本兵躲得也算快，可还是缺了半边的脸。
刚才这两个人的一阵冲杀，使日本兵的防线被冲开了一个缺口。黑老鸹抓住这个时机，大喊一声：“上，”身子已经冲向了前面。二君子和六神仙也跟着冲了上去。黑虎队员们顿时响起了山崩般的吼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