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3D浮雕的糖盒看起来做工精美,粉红色的印花上面站着两只形象可爱的兔子,兔子本身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它们一个穿着婚纱一个穿着西服,正一起站在一片鲜花簇拥的草坪上面举办婚礼。

沈青釉看着糖盒上面的图案没有出声。

许嘉言一直仰着一张笑脸,似乎在等着他收下这份礼物。能看出他有些紧张,似乎觉得这份礼物还是有些拿不出手,但以那个小超市破败的外观来看,这个糖盒在里面的售价应该已经是最高级别了,包装干净,日期崭新,里面的糖块应该是散装的,满满的一大盒子,估计有两斤重。

沈青釉对他说了声“谢谢”,将沉甸甸的糖盒放在中控区的扶手箱内,幸好他车子的扶手箱够大,不然根本放不进去,眼下即便放进去了,也盖不上盖儿,只好这样一路敞着,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一早,许嘉言穿着新买的西装开开心心地去了公司。

沈青釉依旧留在家里,隔着电脑屏幕跟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

上午十点半,会议结束。

沈青釉靠在椅背上休息片刻,刚要拿起桌上的一份的文件继续工作,就听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抬了抬眼,说了声“请进。”

本以为是王姨有事找他,却没想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色棒球衫的男人,大喊了一声“surprise!”

那男人跟沈青釉差不多高,年龄也与他相仿,只不过看起来比沈青釉更年轻一些,栗色的头发上面金光闪闪,也不知是不是刻意洒了一层金粉还是特意漂染了发梢,总之在自然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好像一颗金灿灿的榴莲。

沈青釉看他第一眼皱了皱眉,第二眼直接垂下眼帘继续工作。

男人见他如此冷漠,撇着嘴说:“这么久不见,你都没有一点生动的反应?”

沈青釉翻阅手中文件,“距离我三米远。”

男人看了看自己此时的位置,又看了一眼沈青釉的书桌,“你干脆让我出去算了。”

沈青釉说:“可以。”

男人扯着一口破锣嗓子撒娇,“阿釉~”

沈青釉丢了他一记刀眼,“滚出去。”

男人立刻噤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正经地说:“好了好了,我错了,发什么脾气。”

他熟门熟路地进了沈青釉的书房,找了把椅子坐在沈青釉的对面,见沈青釉没有招待他的意思,又自己跑到楼下跟王姨讨了杯茶,自己端着杯子呼哧呼哧地走了上来。

沈青釉依旧在自顾自地办公,没有理会这个金灿灿的男人在他的书房里乱逛。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钱非凡,沈青釉的发小兼同学,两人勉强算是一起长大,之后的日子全靠钱非凡努力倒贴,才成为沈青釉那为数不多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朋友之一。

“刚刚忘了问你,王姨怎么过来了?”

“我爷爷安排的。”

“你爷爷?他终于怕你过劳而死,安排个人照顾你了?”

沈青釉瞥他,“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钱非凡说:“哪儿不会说了,你一天天忙得点颠三倒四,本来就容易猝死啊……”

沈青釉皱眉。

钱非凡立刻举着茶杯投降,“我就是好奇嘛,今天给你家打电话的时候是王姨接的,我还吓了一跳。”

沈青釉不想听他继续聒噪,放下文件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钱非凡说:“我刚来。”

沈青釉说:“所以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钱非凡谄媚一笑,“怎么也要说完正事嘛。”

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过来,沈青釉说:“什么正事?”

钱非凡放下杯子拖着椅子往书桌前凑了凑,“周末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酒会吧?”

沈青釉想都没想,直接回复:“不去。”

钱非凡说:“去吧,求你了,我牛皮都吹出去了,跟他们说沈氏集团的沈青釉会一起参加。”

沈青釉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钱非凡说:“你是我朋友啊,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你忘了你以前不想参加的课外活动都是我找借口给你顶的包,你不想收的情书、不想收的零食、不想要的礼物,哪一个不是我想办法帮你消化的?”

“还有我的初恋!”

说到这里,钱非凡脸色一变,眼圈一红,声泪俱下地说:“我那让我掏心掏肺让我付出了处男之身的让我爱了整整两年的初恋!她……她竟然是为了你才来接近我的!你知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有多痛苦嘛?我痛苦得食不能寝、夜不能寐、我成绩下滑的从年级倒数第十,一下子落到了倒数第一,我爸看到我成绩单的时候差点把我从31楼踹到地下3楼!可是即便这样,我都没有放弃我们两个金子般的友谊,你就不能看在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的份上,跟我去一趟……”

“可以了。”

“啊。”钱非凡哭得直打哆嗦,“什么可以了?”

沈青釉说:“你可以闭嘴了。”

钱非凡没闭,问道:“那你去不去啊?”

沈青釉说:“看情况。”

钱非凡惊讶:“这还要看情况?!我那女朋友……”

“好了。”沈青釉实在被他聒噪的哭声吵得耳朵疼,冲着书房门口说道:“以你最快的速度离开我家,或许我不用考虑。”

钱非凡瞬间擦干眼泪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准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又看了一眼沈青釉的书桌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沈青釉的表情已经极不耐烦了。

钱非凡没等他回话,直接指着文件堆里的一个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沈青釉顺着钱非凡的手势瞥了一眼,看到一沓沓文件后面放着许嘉言送给他的糖盒子,他已经把那个糖盒子打开了,并且吃了里面的一颗糖,桌面上还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糖纸。

沈青釉言简意赅地回答,“糖。”

钱非凡说:“我知道是糖,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糖了?”

沈青釉说:“昨天。”

钱非凡说:“可你不是最讨厌吃糖吗?”

沈青釉说:“还好。”

还好?

什么时候变成还好了?

在钱非凡的记忆当中,沈青釉从没在他面前吃过一块糖,什么甜品、蛋糕之类的也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了就起身走人,反正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吃下一口泛着甜味的东西,哪怕是他自己的生日蛋糕。

如今他不仅开始吃糖,竟然还买了这么一大盒子?

简直骇人听闻、匪夷所思!

钱非凡盯着那个糖盒研究几秒,发现糖盒上面没有牌子?又扭头看了一眼糖纸,发现那张糖纸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折射纸?

难道是私人定制?

钱非凡好奇得要命,问道:“好吃吗?”

沈青釉果断地说:“不好吃。”

钱非凡说:“不好吃你还吃?”

沈青釉说:“我愿意。”

钱非凡一步三回头,还想研究研究那个糖盒子,却没想沈青釉竟然小气吧啦地把盒子盖上,藏在了桌子下面?!

钱非凡震惊得无以复加,实在不知道这盒糖究竟有什么好吃,扭头拿出手机按着糖盒上面的图案搜了搜同款,准备买一盒回来品鉴一番。

钱非凡走后,沈青釉再次忙碌起来。

他每次忙起来都会忘了时间,再次抬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

中途王姨给他送的午饭他还没吃,此时看了看时间,端着王姨留下的餐盘去了一楼餐厅。

本以为这个时间许嘉言已经吃过饭了,却没想餐桌上面放着的四菜一汤,似乎还没人动过。

明明说好吃饭时间不用等他了?

沈青釉端着餐盘拐到厨房找到王姨,王姨正在收拾厨余,见沈青釉过来,主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道:“又没吃啊?”

沈青釉点了点头,问道:“许嘉言呢?还没回来?”

王姨说:“回来了,说要等你一起吃。”

沈青釉问:“那他人呢?”

王姨说:“在楼上呢,好像说是衣服弄脏了,上去洗衣服了。”

衣服弄脏了?

沈青釉皱了皱眉,转身离开厨房,直接去了二楼。

二楼的公共浴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沈青釉顺着水声走过去,看到许嘉言正穿着一件白衬衫,站在洗手池旁搓洗他昨天买的那件西装外套。

沈青釉问:“衣服怎么了?”

许嘉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清他的面容之后才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沾了点墨水。”

沈青釉皱眉:“上班第一天,怎么会粘上墨水?”

许嘉言说:“帮同事修了修打印机,但是那个打印机的机型我没见过,所以修了好半天才修好。”

“你不是在设计部门工作?”

“是呀。”

“那为什么让你修打印机?你们公司没有特定的维修部门?”

许嘉言说:“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没有吧?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找我帮忙啊。”

他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道:“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最后还是被我修好了!就是这件衣服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干净。”

说是沾了一点墨水,但实际上,西装右侧的口袋附近基本上都被染黑了,这么大一片面积,怎么清洗都会留下痕迹,许嘉言卖力地搓了很久,依旧不能把沾有墨水的地方搓回原来的颜色。

沈青釉站在一旁看到他双手洗得发红,说道:“让洗衣机洗吧。”

许嘉言说:“洗衣机洗不干净吧?”

沈青釉说:“试试看,你一直这样手洗也不一定能洗干净。”

许嘉言难得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件西装,虽然衣服不贵,完全在他的预算之内,但就这样粘上墨水,还是让他有些心疼。

他确实已经站在这里搓了很多遍了,再继续下去衣服都要搓坏了,“那我去一下洗衣房。”

沈青釉站在这里等他,等他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又跟他一起下楼吃饭。

两人简单吃过晚饭,衣服也已经洗好了。

许嘉言上楼找了一个衣架,把已经烘干的衣服拿了出来,又借用洗衣房的熨斗熨烫了一遍。

衣服整体看起来还是很新,但美中不足的是右边的那片污渍有深有浅,依旧没有清洗干净。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继续对着这块洗不掉的污渍发愁也于事无补。

许嘉言把衣服挂在洗衣房,回到卧室,准备明天拿到公司,到时如果有需求的话就穿上,没什么需求就只穿白衬衫。

对!他今天看到办公室里也有人穿衬衫,幸好他的衬衫没有弄脏,不然就真的只能穿着T恤去了。

许嘉言在庆幸的同时快速地进入了梦乡,梦里面有点冷,他抬手抻了抻被子,裹住了脖子。

临近深秋,天已经凉了,昨夜似乎还下了一场秋雨,早上起来窗外落满了黄色的树叶。

气温骤降,让整座城市变得清凉起来,昨天穿着外套还觉得有些闷热,今天如果不添一件衣服的话,估计难以御寒。

许嘉言昨晚的计划瞬间泡汤,看来还是要穿着带有墨水的脏衣服上班。

他确实没有多余的西装可以替换,只好简单地洗漱完毕,换上西裤衬衫,来到洗衣房。

洗衣房里依旧挂着他昨晚洗的那件西装,他将西装拿下来,刚要套在身上,就发现有些不对。

西装整体还是很新,摸起来却比昨天那件更新?

许嘉言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发现没有什么特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他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看向右下方那一片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污渍……

污渍……

诶?

污渍呢?

许嘉言拿着西装震惊不已,发现西装右侧干净如初,别说是污渍了,就连他昨天晚上用力搓洗之后,无法熨平的褶皱痕迹,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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