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087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朋友邀约, 过来看看。”楚逢月对于原身这个亲哥哥没有恶感,略微点头道。

这一桌原本还有空位,但是南晚枫看了一眼桌上人的身份, 除了楚逢月, 其他都是几大顶级世家的。

刚打算回去,就听白豆蔻开口:“坐这吧。”

她是自己凑过来挨着时诩坐的, 男孩也没觉得有什么,平时关系都不错,又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

白豆蔻的直觉告诉她, 楚逢月和这人的关系好像不同寻常。

圆溜溜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 总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因为楚逢月最近和时诩走得近近, 她找人调查过女人的身份背景,能和时诩以及秦江搭上关系,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位南家大少爷,平时没见过他们有所交集。

南晚枫略微迟疑, 还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另一边的南章看到这边的动静, 脸上表情不变,看不出什么。

宴会即将开始, 让人意外的是, 赵家二爷来了。

他身边的女人气质温和如弱柳扶风, 盈盈腰肢不堪一握。

白豆蔻正愁怎么让南星和她碰面, 这回倒好, 人家直接来了。

赵二夫人是提前带着一双儿女过来的,没想到丈夫竟然会来,而且还把赵竹音带了过来。

她压下眼底的火气,强忍着没有发作。

现场的太太看向她时目光有同情、戏谑、嘲讽,什么养女啊, 在她们看来不过是赵二以干女儿名义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赵竹音款款而行,走路时腕间铃铛不经意摆动,发出轻微的碰撞脆响。

大部分男人不约而同望着她,虽然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美人,但是这种江南水乡的婉约柔美烟雨朦胧,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楚逢月观察了一下,只有赵书青视线始终没离开眼前的青花瓷餐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诩也有短暂失神,但是很快撇嘴道:“也就这样嘛,我表哥和陆致远还为她打得头破血流。”

楚姐姐之前提醒过他,赵竹音的镯子有蹊跷,但是他觉得,如果表哥和陆致远真的没有一点想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沦陷。

就像他,不管怎么看赵竹音也就普普通通寻寻常常吧,娱乐圈比她好看的美人多了去了。

赵二爷的举动让人有些意外,头一次见把养女带来宴会的,不过到底沾了一个赵家小姐的身份,也没人计较。

赵鹤先去和主人家打了招呼,无视赵夫人黑如锅底的脸,堂而皇之将赵竹音介绍给众人。

目光在落在赵书青脸上时,稍有停顿,嘴角扬起邪肆的笑:“竹音,去你堂弟那里。”

赵竹音不敢违抗,走到赵书青旁边,歉意一笑,“书青,你知道爸爸的脾气……”

肖晃夹在中间,干脆一挪椅子给她让道,还顺道捞了一把椅子过来。

不是爱唠吗,坐着唠吧。

楚逢月注意力没在赵竹音身上,而是看向赵鹤。

看面相,这个人不是个好色的,而且性格内敛,没有表面这么邪魅张狂。

至于为什么要把自己营造成目前的形象,这就不得而知了。

赵竹音还真就顺势坐了下来,白豆蔻上下打量她,忍不住发出轻笑。

没别的原因,这人身上的气质和南星太像了。

时诩莫名其妙:“怎么了?笑什么。”

“你不觉得陆致远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这种模子的吗?”白豆蔻单手撑着下巴,又觉得在宴会上这样有些不妥,恢复淑女模样:“陆致远和你表哥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啊。”

她努努嘴:“还不如那位呢。”

女孩指的是楚逢月,人家就算再没本事,起码也是个公认的大美人。

为这样的人着迷还能说得过去,为了赵竹音和南星……这是中了邪吧?

女孩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一桌的人都能听到,赵竹音脸色不变,始终保持浅笑。

赵书青始终没有回应什么,手里把玩着银质打火机,漫不经心听着旁边的聊天。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赵鹤回头,对上一道清凌凌的目光。

楚逢月略微颔首,大大方方对视,不避不让。

认出她的身份,赵鹤只觉得有趣,看了她半晌,意味不明点点头,就当是回应了。

在落座的时候扫了一眼和南章一桌的季复,他神色轻松,和旁边的肖家人攀谈。

陆续上菜,辛奈和小格在最外面那一桌,他们时不时望向里面,看看楚小姐的情况,也没耽误吃饭。

吃饭的时候圈子里熟悉的人都在聊天,顺带说说自家的生意,因为涉及的行业范围广,对于国内所有变动都耳聪目明。

“隔壁省司徒正恐怕是遇上麻烦了。”

“嗯,怎么说?”有人不解道:“我前几天去虞城才和他喝过茶,除了盯着我儿子长吁短叹,也没别的问题啊。”

司徒正在他们这里有个绰号——望崽欲穿。

稍微懂事点的都不会带着儿女去刺激他。

“他和别人合伙搞了个会所,规模很大,这两天开业吧,有人在游泳池出事了。”

“……都这么有钱了还和别人合伙啊。”

“送人情咯。”

楚逢月不仅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也能听到一些消息,反正她是很满意。

其他人各怀心思,直到吃完饭,又继续玩乐。

男人们端着酒杯穿梭聊天认人,太太们聊一下儿女亲事。

“我家豆蔻和你家小诩的婚事也得看好日子定下来了,眨眼就快二十了。”

时家来的不是时诩的父母,而是他伯母。

“这件事我回去和老爷子提一下,确实不小了。”时伯母点头,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问孩子的意见。

两姓联姻都是这样,只看利益,不管你愿不愿意。

结了婚还是照样各玩各的,也没人管你,她们只需要两家在生意上的合作更加密切。

时伯母喝了口花茶漱漱口,忽然问:“陆家小儿子最近怎么和南家的搅和到一起了?”

“谁知道呢。”白母知道她相中陆致远,想让女儿嫁过去,忍不住笑着打趣:“你们时家看中的人,别人谁敢抢啊,不过……”

这个欲言又止大家都知道,不好意思明说。

不过什么?不过秦家和陆家是世仇,你时家不仅和秦家联姻,又和陆家联姻,这到底站哪一头啊?

或者说两边的好处都占。

陆家和秦家再怎么斗,为什么平衡始终不会有一方垮台,而时家吸收他们给的资源,只会愈发壮大。

白母哪怕不经手商场的事,也不由说一句——好算盘!

楚逢月也在后花园,她摸出手机拍花,一识图,下面跳出价格——

29385。

两三万一株花,有钱人确实随心所欲。

又拍了旁边几朵花儿,一阵铃铛声响起,淡淡的竹子轻香味逼近。

“楚小姐。”轻轻柔柔的,乍一听还有些起鸡皮疙瘩。

楚逢月收起手机,抬眸看她,眉眼弯弯道:“赵小姐。”

“你也喜欢花吗?”赵竹音轻笑道:“我平时在青竹小筑就喜欢抚琴品茗伺弄花草,没想到楚小姐也是同道中人。”

“不是吧。”旁边也没别人,楚逢月扯了下嘴角:“赵小姐擅长摄人心魄以及下蛊,还有……”见女人脸色微变,她没有说完,止住话头。

“我可不敢这么玩。”

沉默片刻,赵竹音忍不住低笑:“看来是我小瞧楚小姐了。”

夜色浓重,隐约能听到那些豪门太太们的调侃打趣声,还有由远及近的脚步。

“妹夫这次有些过份,不陪你出席反倒和那个狐媚子来了,这不是故意打你脸吗?”

“嫂子,我们赵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另外一道声音听不出情绪:“要是因为你的怂恿,我和赵鹤离了婚,许家缺了赵家这个助力,我哥恐怕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人赶紧道歉几句,不再说话。

赵竹音听到这些也没有心虚或者别的表情,而是看着前面的一株兰草。

落单的南星被以白豆蔻为首的一群豪门大小姐围住了。

刚想拨号给陆致远,但是她们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自己这样反而理亏,显得反应太大。

所以又将抽到一半的手机塞回手提包。

“白小姐。”南星露出温和的笑,一双杏眼澄净透彻,不染纤尘。

配上这条珍珠白的长裙,看起来是挺清纯无害。

如果不是画画的事,白豆蔻还真看不出这人真正的面孔。

“也没别的事。”女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就是有一点不太清楚,为什么在肖晃出事前,你和陆致远关系还比较疏远,可是赛车失控后,他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呢。”

虽然她当时没在现场,可是秦画在啊,而且还有另外几个姐妹。

这件事也是秦画有所存疑暗中调查的事,想通过车上的车载监控查到当晚的情况,可全部黑屏,而且修复不了。

南星眼底掠过一抹暗芒,她故作不懂:“白小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和陆先生在之前的综艺节目就结识了,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他。”

白豆蔻气得咬牙切齿,刚要再说什么,看到她身后淡淡然站在那,神色不悦的男人,顿时收声。

她瞪了南星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如果查出来那晚赛车失控和你有关,南星,你这辈子都完了。”

现在虽然送进去一个替罪羊,但是都知道,那个风水师不过是受人指使。

幕后是谁如果被查了出来,肖陆两家都不会放过他。

南章也注意到了季家,因为和纪同音,他对这个很敏感。

季复倒是主动交谈,他说话不急不缓,听起来很有亲和力,在场众人对他印象不错。

“这是我的独子,季河。”季复笑着介绍,“小河,这是南氏集团的董事长南章先生。”

季河点头:“南先生好。”

“你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令公子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南章在不动声色打量季河,他脸上有几分熟悉的影子,特别是看什么东西时,眼底毫不掩饰的桀骜和野心。

让他感觉又看到了纪凯云,那个让他头疼了多年的老对手。

派人去查他的蛛丝马迹,现在依旧杳无音讯,仿佛这人凭空消失了一般,不再出现。

可之前网上针对南氏集团铺天盖地的舆论,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的手笔。

作为多年的老对手,南章对他的了解还是很深刻的,都是吃亏换来的教训。

他也背地里找人去查了纪家老家,但是一无所获,而且纪家的祖坟也不设在那儿。

狡兔有三窟,纪凯云不知道钻到那个窝去了,但如果是他落败,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积蓄力量,寻找机会再次出击,而不是仓皇逃窜去国外或者外省。

随意说了几句话,季复提到另一件事:“之前我们有意向和南氏集团合作,但是没有收到贵公司的答复。”

“不知道南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聊聊。”

“可以。”南章想的也是这个,如果季家没问题,倒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有些领域可以先试一下,后续效益好可以加深合作。

“阿河,你们年轻人玩年轻人的,”季复看向另一边公子哥多的地方,“我和你南伯伯去聊点生意上的事。”

“好。”季河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往时诩他们那边走。

这个小圈子他没有接触过,所以很谨慎,不会直接献殷勤。

爸爸说了,讨好别人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你,你需要拿出你的实力和能力来。

目前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让这些豪门大少侧目,所以需要收敛锋芒。

“欸,这不是季家那个……呃,什么来着。”肖晃拍了拍脑袋,一时没想起来。

他朋友多,交友也没有什么条件,不然也不会和南昭那样的混在一起玩。

不过也有个缺点,就是看谁都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来。

“季河。”

“对对对。”肖晃一拍脑袋:“那个星河传媒是你家的吧?”

季河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男孩无语道:“一家小破公司,还敢拿我姐的合同做文章,什么玩意儿啊。”

“……”季河愣了一下,“肖先生,你姐姐是?”他不记得肖家有人签到家里公司,而且在签合同之前,对于所有人的背景调查都很详细,如果有这几家的肯定会着重汇报的。

再者说,肖家旗下有自己的娱乐公司,肖家人再不济也不会签给他家吧,所以他很不理解。

“楚逢月。”肖晃直接说出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答案,和旁边的人碰杯,一口闷,随后冷笑:“你们季家那一套有点上不了台面啊。”

季河好半天没说话,最后才摇头道:“合同的事我不知情,如果得罪了楚小姐,我可以亲自向她赔礼道歉。”

这话挺鸡贼的,先把自己摘干净,又在肖晃面前放出态度,最后那一句看似委屈让步实则只代表个人而不是公司。

肖晃接过旁边侍从递来的烟盒,拿了根叼在嘴边,又给兄弟们发烟,目光扫到季河,还是不耐烦地给了一根——

“行了,和你没关系就算了,希望你们星河传媒掂量掂量,别在网上雇水军造谣,何必弄得太难看呢。”他给自己点燃,又把火机放到季河手里,拍拍季河的肩膀:“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以后有空可以出来玩,指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群人看似二世祖,实则大部分都开始进家族企业做事了,不过他们不是继承人,要求也没那么严格。

除了有些人必须成为继承人的左膀右臂,其他人只要不威胁到继承人的地位,爱怎么玩怎么玩。

甚至还希望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比如陆致远和秦江,还有南昭。

他们就是远离家族权利中心了,父母为了避免兄弟内斗,刻意让他们不那么优秀。

有些大家族分主脉和支脉,某些生意只有主脉能做,支脉连沾手都不行,老爷子分家产的时候给支脉的也是些什么食品公司之类的。

抽完烟聊了一阵,季河把烟头碾碎,扔到旁边垃圾桶。

等他走了,余典让侍从把那个烟头捡出来。

“赵哥,拿到了!”肖晃指尖捏着一个小透明袋,里面是一个烟蒂。

男人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把这个交给楚小姐。”

肖晃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但还是照做。

南星和陆致远并肩走在一起,碰到有打招呼的,男人点头回应。

“她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陆致远说:“白家和时家交好,时家是秦家的姻亲,从立场上来说,天生就对陆家抱有敌意。”

南星摇头,轻柔笑道:“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南家和白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有什么事还是尽量不要起冲突,忍忍也就过去了。”

“太过分的可以和我说,不需要一直忍让,让她们找到机会就会得寸进尺。”陆致远垂眸,瞥见她白皙颈间的珍珠项链,若有所思道:“你喜欢这种首饰吗?很漂亮,下次我送别的款式给你。”

南星心里狂喜,但是面上不显:“……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陆家旗下就有自己的高奢,虽然比不上ar,限量款也不太差。”男人随口道:“你喜欢就好。”

接了任务来到这的余邈邈觉得陆致远这家伙真的是被南星下降头了,他现在的情况就像前些年因为赵竹音和秦江反目成仇,高中时两人众目睽睽在操场上扭打在一起。

什么眼光啊……她无力吐槽。

“我听侍从说南小姐受了惊吓,”找了个机会插话,对上两人有些讶异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眼神,女孩甜甜道:“我家有温泉哦,南星姐要不要去试试?泡一下温泉可以洗刷疲劳。”

南星不太清楚她的目的,对于突如其来的好意正要婉拒,就听她又说:“南夫人和其他太太都在,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都说到南母了,那多半不会有陷阱,南星也不好时时刻刻黏着陆致远,以免过犹不及。

“那就麻烦余小姐带路。”她唇角梨涡浅浅,笑着对旁边的男人说:“我先去啦?”

“好,宴会结束我送你回去。”

有他这句话,南星彻底安心。

跟着余邈邈穿过回廊假山,去了温泉池。

能在市中心把温泉引到家里,足以证明余家的财力。

夫人们在聊天,中间汤池那个保养得当的是余典的大伯母。

她年过五十,眼角没有丝毫细纹,肌肤依然紧致细腻。

“要我说啊,我们都得和余夫人学习,没事多泡泡温泉,出出汗。”有人立刻拍马屁。

社会有阶层,豪门圈里也有。

稍微小一点的家族依附大家族而活,像赵家陆家秦家时家赵家余家这种就是顶尖的存在。

他们明争暗斗时指缝里漏出的东西,都够一些家族用很久了。

“你皮肤也不错啊,就是太操心儿女的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去想那么多。”余夫人懒懒抬手,立刻有女佣送上果盘和果汁。

在这种场合,柳瑜清楚的知道没有自己插话的份,也不会自作聪明开口附庸。

“我看还是南夫人省心。”白家太太话锋一转:“南家这位千金相貌虽然比起南夫人有些许逊色,不过眼光很好,瞧上了致远那孩子。”

柳瑜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她露出得体的笑容,温婉道:“白太太说笑了,对于儿女婚事,做父母的自然是都要操心的。”

“不见得吧,”时伯母也状似不经意搭话:“我瞧致远这孩子对你家千金也算上心,应该用不着你们多操心。”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瞥见踏进汤池的南星,白太太捻起银叉,戳了颗樱桃送到嘴里:“虽然有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它时刻就在那儿,提醒着你永远不要妄想跨越,肖想不属于自己的迟早会后悔。”

南星步伐一滞,玉足没入汤池中,缓缓坐了下来。

女佣手里抱着她的浴巾,弯着腰退到一边,手里还有趁她走神时扯下来的一根头发。

柳瑜也听出她们一唱一和的嘲讽,搭在池边的手指骨节发白。

“对了,楚小姐怎么没来?我方才还看到她了呢。”一直看戏的肖家小婶婶看了看四周,无奈笑道:“恐怕又被小晃他们缠住了。”

女人略微仰头,对抱着浴巾的女佣说:“你去把楚小姐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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