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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晨的悲惨经历让其他人都心生同情，但这份同情仅仅持续到姜泽把洗净的鱼肉放进锅里，上一秒还是相亲相爱的同学，这一秒就是虎口夺食的仇敌，谁夹了肉多的那块，必定迎来同伴的狠狠白眼。
人多了吃饭都会变香，姜泽原本是对这只有盐调味的鱼肉不感兴趣，愣是被感染的吃了三块才放下筷子。
——就算有情绪催化，该难吃还是难吃。
可饿疯了的大学生们并不在意，作为连日来少有的蛋白质来源，他们的筷子舞出了残影，连没什么味的煮鱼汤都被他们平均分给了每个人。
“月华湖的鱼真好吃，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鱼了。”
舒妙妙喝掉最后一口鱼汤，把碗底的碎末刮进了嘴里，“就是不知道大鹅是个什么味……它们天天在湖里游，肉应该很有嚼劲吧。”
铁锅炖大鹅在座各位都吃过，舒妙妙一句话让他们觉得好像又饿了。
高建晨看了穆志安一眼，没敢说出大鹅现在都在姜哥那里，反正姜哥答应他了，以后炖鹅有他一个腿。
想到这点的高建晨傻乐了半天。
吃饱喝足，摆在众人眼前的问题从填饱肚子变成了之后该怎么办，被大部队丢下的他们像是失去了前进方向，和在游乐园那会儿坚定说出要回学校的判若两人——还没到离开象牙塔的年纪，就被现实拍得七零八落，哪个好人家的大学生活会一落千丈到这个境地。
好吧，他们是，全世界的大学生都是。
穆志安深吸一口气，“学校里的人应该是被转移到了附近军区去了，过去的距离没有游乐园到学校这么远。”
言下之意，想要去军区的大可以放心大胆地走。
“A大的学生加上教职工快有五万人，就算大半被丧尸啃了，那也有个两万……”有人喃喃着算起来。
两万人，听上去是个没有概念的数字，可回忆一下军训时的场景，仅仅一个年级的学生，吃饭时都能带出泱泱气势。
“人多地少，吃住估计都没办法保证，况且他们也不会一直养着我们，清理丧尸要是只靠官方，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如果不去打丧尸，也会有其他工作，总不可能让那么多人白白呆着浪费粮食。”
“应该会让我们种地吧？那么多张嘴等着吃，军区就是存粮再多也不够。”
“没准咱们还能被派去打灰呢。”
“土木系老哥狂喜是吧。”
大家笑了两声，继而沉默，空气冷得快要凝固成冰。
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的学生们算了算，除了体力劳动，他们暂时找不到其他能够胜任的工作，所学专业就像是被他们主动留在宿舍里的专业书，派不上一点用场。
末世犹如一柄巨锤，敲碎了世界秩序，敲碎了平静生活，也敲碎了这些学生们心中的矜持与尊严，他们所畅想的五颜六色的未来，变成了活下去，而仅仅是活下去，也成了难题。
此时此景，姜泽要是不说点什么都过不去。
“现在去那边，估计待遇也好不过现在。”姜泽说了句大实话，“种地打灰确实是能够短时间内安排大量劳动力的手段，可耕作的工具和砌墙的原材料，大概率是无法提供给每一个人。”
简单来说，提出这个想法的学生以为这是他们的求生底线，但现实是会变成他摸不到的上限。
“况且向官方求助的人，你们该不会以为只有A大的人吧？”
姜泽摇摇头，只有强盛的国家才有底气培养出眼前这群依旧带有天真的大学生，同理，出了事就下意识向国家力量求助的，肯定不止他们。
学生们哑了火。
他们并非不懂道理，只是难免会抱有过多的期待，姜泽说的话他们脑筋一转就能脑通，因此更是无话可说。
“我明天起来就要回市区继续收集物资。”姜泽说着自己的安排，“愿意跟我一起的，那就继续维持之前在游乐园的交易模式，你们能用晶核从我这里换东西；不愿意跟来的，建议你们还是尽早想好去处，这里不是什么适合长久呆下去的地方。”
把洗净的锅和酒精炉塞进包里，姜泽找了个角落靠墙而坐，抱着他的撬棍闭上眼恢复精力。
他也累了。
第二天一早，有五人选择结伴去军区，剩下的人决定跟着姜泽，赌一个前路未明的未来。两边互相郑重地道了别，谁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或许此刻的再见就是永别。
“整得我都要泪目了。”
高建晨快速眨眼，趁着旁边不注意抹了把眼睛，“老穆，你怎么不接我话，这让我有点尴尬了。”
穆志安正低头算着他手上的晶核数，其实没有几颗，他们每个人凑了凑，给去军区的同学一人兑了支营养液，比起面积更大的面包饼干，这细长的一支贴身存放都可以，还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该走了。”姜泽招呼了一声。
他骑上车子沿着来时的路重新往市区走。
剩下的人有样学样，纷纷骑上刚捡来的自行车跟在姜泽身后——这好歹也是个车，比靠两条腿赶路轻松太多。路上遇到的零散丧尸很快就成了他们的棍下亡魂，就这样有一个杀一个，他们很快就骑到了A大附近的商圈。
咽下了唾沫，高建晨低声问姜泽，真要跑商场里面打吗？
“先去地下一层搞点吃的。”
姜泽指指通向超市的侧门。
吃了个三分饱的学生们不禁舔了舔嘴唇，猎杀丧尸的动力猛增。
一行人把车子藏进绿化带里，拎着撬棍把在入口附近徘徊的丧尸清理干净，穆志安下手干脆利落，晶核被他轻轻松松挖出，一颗又一颗，很快就把早上那会儿的空缺填上。
舒服了。穆志安松了一口气。
晶核的消失对他而言如同火力不足，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而且一想到姜泽那里似乎什么都能换到，晶核的重要性是陡然上升。
等到清完了目之所及的怪，众人才小心地推开门，刚一进去就有数人在倒吸凉气，比起游乐园和学校，商场内部惨烈得像是丧尸电影的片场，大家不敢放松警惕，每一具尸体都得用撬棍戳过没反应才走过去。
他们胆战心惊地到了地下一层。
入口处的鞋帽服饰区凌乱不堪，姜泽走过去，可惜地看着那些踩得脏兮兮的衣服，然后照收不误，看到什么都往包里塞。塞了一半回头看看毫无动静的大学生们，用眼神询问他们为什么不捡。
大学生们：啊？还以为这些都是姜哥您的战利品？
他们“哦哦”两声，一窝蜂冲向了外套区，每个人都穿了件冲锋衣，再卷上一件塞进本就很满的背包里，有的人背包比较小，干脆就地换了新——尽可能把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部藏到衣服里，不得不接触空气的脸部得戴上护目镜。
此时姜泽和他们的身份反了过来，学生们在前面挑，他在后面捡这些傻孩子不要的东西，等着以后从他们手里换晶核，咳咳，谁让他的包最能装呢，有晶核不赚王八蛋。
不时有人用殷羡的眼神瞅一眼姜泽的包。
“姜哥，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储物袋之类的东西换啊。”高建晨异想天开。
其他人竖起耳朵，其实都没对这个问题抱有期待。
“有啊，这不就是。”
姜泽从背包里拉出一长串用绳子拴起来的戒指，数不出有多少个，就是玉石成色不是太好，像是用边角料制作而成，“差不多有个一立方米的容量吧。”
“卧槽？！”众人齐声爆了粗口，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姜泽身旁，注视着戒指的眼神比看大鹅还要亲，“真的假的？姜哥你没哄我们吧？”
姜泽很是放心地把戒指给他们看，待到最后一个人看完，恋恋不舍地递给自己后，他还现场表演了一下戒指怎么用。
“多少钱、我是说多少晶核一个？”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询价了。
“你们现在又用不了。”姜泽赚钱归赚钱，良心还是有的，“要是能用，我还能等到现在才给你们看？早就和撬棍一起卖给你们了。”
这话太有道理。
“那等我们能用的时候，姜哥你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啊。”高建晨恨不得一口气打一百个丧尸。
每个人心中都有个随身空间梦，况且姜泽可没说他们只能换一个，到时候一个指头上戴一个，财大气粗的还能一个指头上戴仨，也太奢侈太梦幻了。
“走走走！打丧尸走！”
满腔热血无从宣泄的学生们选择把撬棍对向丧尸。
落在最后面的穆志安不由得摸了一下贴着皮肤戴的指环，他犹豫数秒，还是选择先去打晶核——撬棍都能收他们五十个晶核，能够存放东西的指环估计是便宜不到哪里去。
……又想骂姜哥奸商又想夸他好有良心。
怀揣着复杂心情，大学生们将超市里游荡的丧尸一扫而空，战后凑一起吃饭聊天时，话题始终无法离开姜泽那豪横地将一串戒指摆出来的无声炫富。
但有句话不得不说。
“——姜哥万岁！”
可乐罐碰到一起，众人为姜泽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