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的小少爷来说，你不过就是个新鲜的玩具而已。这样的玩具，他之前有很多个。”赵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他说完之后，就在等着看沈错的反应。
可是他等啊等，沙发上的男人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把视频给我。”沈错淡漠的伸出了手，这一瞬间，江问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神里满是惊慌。
赵瑜见状，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迫不及待的摸向手机，然后当着男人的面，登录了自己的云盘。
“沈学长，视频很长，你可要看仔细了。”
沈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五秒的黑暗过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装修古朴华丽的客厅，处处都透着金贵之气，看摆设正是江家老宅的客厅。
外面似乎下着雨，天气雾蒙蒙，一个清瘦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出神，在他身后，跪着四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江少，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吧。”
“求求你，我父母已经承受不住打击跳楼了，我还有一个八岁的妹妹要照顾，求你收手吧。”
“小寒，我以后一定会一直陪着你，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寒哥，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四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惶恐里带着不安，恐惧中夹杂着怨恨，每一个看上去都很可怜，于是就衬得沉默的少年，越发可恶。
“嘘，不要吵，我都听不到外面的雨声了。”少年温柔的嗓音，稚气十足，身后几人却诚惶诚恐道：“是是是。”
视频极度而过，等再清晰的时候，轮椅上的少年已经转过了身，他笑意吟吟的撑着下巴道：“你们真的知道错了吗？”
“当然。”
“真的。”
“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啊，那我就原谅你们了。”少年一脸天真，看上去特别好说话。
跪在最左边的男人喜极而泣，他几乎是立刻就站起来，然后殷切道：“那我家的公司什么时候能解封，还有我名下的房产地业。”
“对对对，我在江边的那处别墅也被查了，里面还有不少你送我的东西。”另一人跟着着急道。
视频里的江问寒突然拍掌大笑，最后捂着肚子道：“你们不会真以为，我是在跟你们玩过家家吧。你说一句对不起，我说一句没关系，然后就能皆大欢喜。”
“我啊，现在只想让你们去死，而且最好死的慢一点，不然就不好玩了。”
“至于你们的什么父母、妹妹是跳楼还是饿死，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他们的葬礼我会送上一点薄礼，以尽哀思。当然，如果是你们本人办丧仪，我一定亲自到场。”
“好好好，江问寒，既然你不肯给我留活路，那我今天就如你所愿。”金发男人情绪激动，一把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对准自己的手腕，狠狠割了下去。
鲜血顿时奔涌而出，一滴滴的砸了下来。
可少年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是惋惜的感慨了一句，“这块地毯是疆省大师手工打造的，真是可惜了。”
“江问寒！”以死相逼的男人恼羞成怒，他又在手腕上补了一道，“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听到了。”少年无聊的摆弄起了手指，“陆大哥，这么小的伤口要想自杀成功，怕是要等上一天一夜。我现在困了，要去睡觉，你觉得自己不行了的时候，记得让人叫醒我，我会亲眼来看你咽气的。”
说完，他滑动轮椅，慢悠悠的从男人身边路过，而轮子也不小心的沾上了鲜血。
“这颜色，真漂亮。”少年赞叹一声，然后若无其事的进了电梯，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他用来逗趣的消遣。
“江问寒，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就是死了，也要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报仇！”
视频最后，是男人绝望而痛苦的哀嚎。
“这人名叫陆显，曾是陆氏地产的继承人，也是江少爷第一个‘玩具’。他在江家老宅住了半年，最后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小少爷，就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跳楼了。”
这件事，没有人比赵瑜更清楚。
当时他刚被外祖父接到江家，对江问寒还没那么大的敌意，甚至每天放学都要去找他玩，可陆显死后，他就再也不敢了。
“沈学长，你一定很好奇视频里另外三人的下场吧？”赵瑜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不妨告诉你，他们在陪过江问寒之后，全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杀。而江问寒也非常信守承诺，去参加了每一个人的葬礼，并且献了花。”
“沈学长，你不如现在就说说，你喜欢什么话，免得到时候，有些人送错了。”这句话简直是在诛心。
江问寒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这一刻，他说不出一个解释的字，只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男人，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绝望。
在没遇见沈错之前，他不怕死，不惧怕任何东西，所以明知道赵瑜偷偷拷走了监控录像，他也没有阻止。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在乎一个人，那他一定会更小心。
是的。
直到现在，江问寒也不后悔做过那些事。
沈错看着被阴郁笼罩的少年，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要冒烟了。
“江问寒，你就是因为怕我看见这个，所以受了赵瑜的威胁？”
“我，我……”江问寒的头原本垂得低低的，可他突然意识到，沈错看了视频之后，似乎并没有要远离他的意思。
“沈哥，你，你不生气吗？”少年怯怯的呢喃道。
“气？我已经快要被你气死了。”沈错一把揪住怀里人的脖颈，然后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江问寒，我到底是什么地方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报复了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人，而抛下你？”
“不，不会吗？”少年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沈错一个没忍住，抓起那白皙纤瘦的指尖就咬了上去。
“嘶——”
“疼吗？”
“疼。”
“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
江问寒红着眼睛，没敢把手指收回来，而是讨好的把双手都送了上去，“沈哥，只要你不走，想怎么咬都可以。”
“别撒娇，这次我绝不会轻易的原谅你。”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家这小崽子就是看着精明，其实又笨又呆，特别好欺负。
“好，沈哥，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我，我今天回去之后，就吃一个月的青菜。”江问寒现在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念天堂。
最大的危机解除了，他的担子就大了，于是有些别扭的问道：“沈哥，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坏蛋，我是在报复的？”
“我又不瞎，我有眼睛，也有心。”沈错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然后直直对着怀里的少年道：“江问寒，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是这个视频里的内容，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我只信你亲口对我说的。”
“可他们是真的自杀了，我……”江问寒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的贪心了，可他还是想问。
沈错再次叹了一口气，“小江，我在你眼里是个圣父吗？”
“什么？”少年疑惑。
“那些人跳楼是你推下去的吗？”
“不是。”
“你用手段逼他们自杀了吗？”
“当然没有。”
“那你扪心自问，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吗？”
“怎么可能。”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沈错不着痕迹的揉了揉那被咬红的指尖，“江问寒，我是你男朋友，不是正义使者，也不管道德审判，你能不能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忘掉。”
“我，我只是害怕，你会害怕，不过现在，我不怕了。”这话说的颠三倒四，但沈错听明白了。
他一把把人抱起，然后拖着那两块软肉垫了垫，“不要急着下定论，我现在还是很生气，所以，小少爷，今晚你别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