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寒以为自己的叹息声很小, 但其实整个直播间的人都听到了。
“UP真是不当人啊，就会欺负自家老……助理。”
“哈哈，楼上姐妹差点说漏嘴，人家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辣！”
“老婆好可爱！打倒UP, 老婆亲亲！”
沈错对于这些弹幕并不在意, 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身旁的老男人身上，以至于主持人问问题的时候, 他有些心不在焉。
“不好意思, 你刚才说什么？”
小雨以为是信号不好, 忙重复了一遍。
“下面是网友提问环节, 二位可以随即挑选五个进行回答。”
“好。”沈错看过流程, 对此早有准备。
许问寒已经缓了过来，此时正专心看着弹幕, 眼中似有怀念。
“好, 恭喜这五位幸运的网友, 下面我们来听第一个问题。”小雨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陌生的女音激动道：“两位熊熊晚上好, 我就只有一句话要说——”
“崽崽你们实在是太瘦了，以后一定要多多吃饭知道吗, 麻麻爱你们！啾啾。”
听到这话沈错就愣住了, 他还是头一回接触麻麻粉这个群体，当即只呆呆的回了一句, “谢谢。”
仔细听, 那语气里还有一丝羞窘。
小雨忍笑把话接了过去, “这位网友非常热情，让我们来听下一位的问题。”
“熊大熊大，请问你什么时候会真人出境啊。我不想干巴巴听声音了, 我想看脸！”年轻男人兴致高昂的大声道。
弹幕顿时刷过一片问号，紧跟着就是一阵起哄。
“雾草！兄弟你好勇，把我想问的话给说了！”
“苦茶飞飞。看脸看脸，就要看脸！”
“咳，咳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沈错淡定的回答道：“不着急，等我们团队认真商量过后，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问寒诧异的侧过头，他用口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有团队了？”
沈错没回答，只是用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点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就见男人眼睛锃亮的说道：“没错，这件事需要半数以上的成员同意。”
“那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俩。”
许问寒：！！！
这人太坏了，竟然套他的话！
年轻男人：“……”哦，你的男人你了不起，不给看拉倒。
直播间观众：“……”小情侣秀恩爱的把戏越来越多了，真是防不胜防！
“这位网友，你的问题已经结束了。好了，有请下一位。”小雨赶紧圆场道。
不知是不是前面抽到的太温柔了，以至于第三个一上来语气就十分不善，他语速飞快的质问道：“UP承认自己有团队，那你们是真实夫夫吗？还是故意立人设吸粉，欺骗广大网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卖货？”
一连数个极其不友好的问题，让直播间里的弹幕都停滞了一瞬。
小雨忙出来解围道：“这位网友不好意思，按规定你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
“我就是一次性问完的。”男人抓住这个漏洞狡辩道。
沈错早就猜到会有人来找茬，他安抚的捏了下男人的手指，然后才不慌不忙的开了口。
“你想要多真实？结婚证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敢晒。”男人越发咄咄逼人。
沈错不屑的冷哼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要我晒证给你看。”
“还有你刚才说的——”
“第一，我没有立人设，也不会直播带货，第二……孙先生，我跟你不一样。我这人脾气不好，装不了孙子。”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孙皓然更想不到。
沈错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叫破了他的身份。
他是怎么知道的！
匿名账号，变声辅助，加速器。
有这三样东西的加持，孙皓然才敢嚣张的跑来找事，可现在他满心惊慌，直接就退出了直播间。
如此一来，弹幕更加好奇这个“孙先生”是谁。
但只有一个常见的姓氏，根本无从查起。
系统锁定了这人的地址，然后酷酷的补了一句，【小心，下面还有一个】
沈错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他不担心有人冲他发难，但许问寒就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第四位出口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意思十分歹毒。
“我对熊二先生的感情经历非常好奇，你之前有过几个男朋友啊，结婚以后出过轨吗，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请如实作答，说谎的人会倒霉一辈子哦。”
沈错感觉男人的神情一下就变了，他板着一张脸，不自觉的咬着唇，双手紧握，连后背的肌肉都绷紧了，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许哥，没事的，说吧，把真相说出来。”沈错在他耳边低低鼓励道。
可许问寒嘴巴张了又合，明明想出声，却艰难的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急得憋红了一张脸。
沈错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他也恍然明白为什么男人只是发了文字声明，没有语音，视频，甚至开发布会为自己辩驳。
因为他根本做不到。
现在只是隔着网络听到这些话，许问寒就被逼失了声，若是面对面，他怕是要当场崩溃。
“许哥，我就在你旁边，我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交过几个男朋友？”沈错暂时关了麦。
他用温柔而充满力量的语气说道：“许哥，你从来没有背叛我，对吗？”
许问寒使劲点头，他的牙关渐渐松了，开始有几个不连贯的字蹦出来，“我，我绝，绝对，没有！”
“好，我们开麦，慢慢说，说给我听。”沈错现在完全忘记了什么直播、采访，他只看得到眼中慢慢燃起亮光的许问寒。
“许影……咳，熊二先生，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不敢回答啊？”歹毒之音再次催促。
这次，麦里终于有了声音。
“我，先生是我的初恋，从头到尾，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我的精神和□□都只忠于他一个人。说谎的人，肠穿肚烂，耳聋眼瞎，手断脚折……随便，都可以。”
一开始语速还有些慢，后面越说越快，越说越坚定，即使透过耳机有些失真，但依旧带着一股能震撼人心的力量。
那么耀眼。
沈错含笑赞赏的看着老男人，真心的为他鼓掌，然后用同样的语气说道：“真好，我也是。”
“不可能，你肯定是在……”提问之人又不依不饶的冒了出来，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张旭，你该滚了！”沈错这次直接有名有姓的喝止了对方。要不是看这些跳蚤还有点用，他早就把他们碾死了。
全华国叫这个名字的男人有很多，所以不会有人想到，沈错口中的“张旭”，会是那个靠演深情男二火过一阵的小明星。
张旭和孙皓然，都是曾经构陷过许问寒的小人。
他们为了资源，为了钱，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前辈身上。
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
但身份被识破之后，他像孙皓然一样落荒而逃。毕竟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怎么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沈错把人骂跑之后，直播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他不由得皱眉提醒道：“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吗？”
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她强自镇定的开口道：“对，让我们连通最后一名网友的语音。”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大家好，可以听见吗？”过了几秒，一个温柔带着怯怯的声音回荡在了直播间里。
小雨舒了一口气回答道：“可以。”
“我，我有一个请求。”女孩紧张到发抖，但还是坚持继续道：“熊二老师，你能跟我们说一句‘早安’吗？”
许问寒刚放松不久的脊背再次紧绷起来，不过之前是因为惊惧愤怒，现在却是因为震惊。
沈错大为不解。
女孩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现在是晚上十点，就算要也该是要晚安，怎么会要一句早安？
此时许问寒的眼泪已经砸了下来，他用最后一丝理智关掉了麦克风，然后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四月二十三日，《猎鹰》上映的日子，那是我拍的第一部戏，而我饰演的角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早安’。”
“他们认出我了。”男人说的斩钉截铁。
语气里带着骄傲，又有愧疚。
“所以，你要回应还在等着你的粉丝吗？”这当真是个意外之喜。
“当然。”许问寒郑重点头，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用最饱满而真挚的声音说道：“早安！”
灿烂高扬的音调，恰似大漠里最明媚的少年。就好像时光匆匆，却带不走男人那颗永远热烈的赤子之心。
女孩听到这里，早以泣不成声，但似是捂着嘴巴嘶哑道：“不管你现在是谁，我们都希望你能日日‘早安’！”
言外之意，就是祝福许问寒能够一直平安，快乐的迎来每一天的清晨。
而沈错这一刻想的却是，那个密码——
423709。
许问寒的“早安日”和他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