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上山钓鱼

某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一家人决定出去野营。

梅雪坐在椅子上,手执小风扇,十分惬意。

祝风休在绑露营帐篷和设施。

而祝从容带着见秋在河边钓鱼,他要给见秋展示自己超高的钓鱼技巧。

他一整个大布局的动作, 掏出各式各样的装备, 先往身上穿,脖颈帽护目镜哐哐往眼前戴, 半指手套穿上, 取出驱蚊喷雾和防晒对着见秋一顿喷, 边喷边说:“小秋这么白嫩,可不能被蚊子咬了。”

眼前一阵白雾,穿着短袖长裤的见秋默默无言:“.......”

白雾散去后,她面前出来全身装备齐全的祝从容,只见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猫王音响,手指一点, 颇为潇洒地播放老歌。

“.......”见秋忍不住问, “放歌有什么用?”

祝从容弯腰掏出米酒,将鱼饵浸湿,边团边说:“可以愉悦心情.......”顿了会, 他笑得很是神秘, 并挤了个wink,“也可以愉悦鱼的心情~”

他抛出饵料打窝,那饵料砸在宽阔河面上, 圆形水波晃晃荡荡扩大开来。

音响中播放着“鱼儿鱼儿快上钩~”

.......真的有用吗?见秋目露疑惑,戴上草帽,坐在他身边,抽出鱼钩, 随便勾上鱼饵,往静止的水面中抛去。

“这歌可真难听。”梅雪在旁边笑,把音响一调,换成了她喜欢的老歌,跟着哼唱起来:“南屏晚钟~随风飘送,它好像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不多时,见秋顺利钓上第一条小鱼,往旁边一瞅,祝从容还在给自己的鱼缸上防滑皮套。

把鱼放入桶里,她又换了个鱼饵,随意往水中丢进去。

山间清晨清新,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岩石上爬藤左右摇摆,白芨和七叶一枝花在岩缝中穿插。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上,清澈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鱼偶尔游过,圈圈水纹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祝风休来时,见秋的小桶里有三条小鱼在游荡,而祝从容还在整理自己的帽子,桶里空空无一物。

他睨了眼认真钓鱼的见秋,旋即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那椅子和草木摩擦发出细微声响,祝从容立马瞪他:“你动作能不能轻点?鱼都被你吓跑了。”

祝风休按在椅子一角的手顿住,无奈道:“好,我轻点。”

椅子矮,他坐在上面时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屈膝,双手自然搭在上面。

河面上小浮标往下落,见秋等了会,慢悠悠拖动鱼线往自己这收,歘一下离开水面,鱼钩上又有只挣脱不掉的小鱼,

祝风休拉过透明鱼线,将鱼取下丢入桶里,又发出哗啦声响。

那鱼腥又黏稠,镜片后眼里露出嫌弃,他拿出矿泉水倒在手上清洗,祝从容嘟嘟囔囔:“真是娇气。”

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娇气这种词,祝风休施施然擦拭双手,唇边噙着笑意,漫不经心说道:“小秋桶里有四条小鱼了,怎么隔壁一条都没有,是一米开外鱼就变少了吗?”

脸一红,祝从容把桶哐当放开,指着他:“你走远点,就是你在这里,妨碍我钓鱼了。”

“是吗?”祝风休施施然道,“原来我还有这种特殊性。”

说话间,见秋的浮标又动了,她默默转动右轮,拉过鱼线,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摇摆,抓过鱼线,取鱼丢入桶内。

祝从容只眼巴巴地瞅着她利落动作,老脸上写满了不信邪,他拉过自己的渔线:“是不是我的鱼饵掉了?”

推了推眼镜,祝风休颇为不客气说道:“看来鱼饵没有掉,它们就是不乐意咬您的鱼钩。”

见秋扯扯他的手袖,沉静眉眼没什么波澜。

但祝风休歇了和老爷子呛声的心思,只耸耸肩,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脸颊,修长手指搭在脸侧,懒洋洋地望向湖面,“这里面能钓上什么鱼?”

“大概有鲤鱼、鲫鱼、鲇鱼这类的吧。”见秋神情专注,无意间也学着他的样子,手肘撑在膝上,自然弓腰前屈,白皙脸颊在光下有种毛茸茸的质感。

“钓上来后又放生吗?”

“可以做烤鱼吗?”

祝风休瞥了眼桶里巴掌大的小鱼,顿了顿,说道,“也行。”

他的语气过于嫌弃,见秋眉梢微弯:“山间的河水是流动的,鱼没有土腥味。”

祝风休笑了一下,深邃的眉眼被雾间晨光覆上温柔色彩。

轻柔的风拂过河面,带来了一丝丝凉意。时间在顷刻间静止了,一切都变得如此宁静、祥和。

只有梅雪似有若无地哼唱声传来,她躺在树影下的长椅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又睁眼问道:“小秋,这河间会有小虾吗?”

见秋回头瞧她,“应该是有的。”

梅雪神情中带着怀念,“以前在军大院有道菜叫小鱼小虾,就是从河中捞上来的小鱼仔和小虾米,炸得酥酥脆脆,然后一口一个。”

见秋听得很入迷,浅浅的光线落在她眼中,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明亮,梅雪喜欢她眼底的光,唇瓣弧度柔和:“妈妈给你炸那个小鱼小虾好不好呀?现在也能用网兜捞点。”

见秋点点头:“好。”

正说着呢,梅雪大声问那边的祝从容:“老头子,你带了下水裤吗?”

祝从容指指车后面摆放的箱子:“在那里面呢。”

“那我换上,”梅雪打开装备箱,顿时失笑,里面的装备实在是过于齐全了,抽出下水裤套上,“小秋,快来帮帮我。”

见秋起身过来,帮她穿上衣服,往超大的装备箱中瞟了眼,对着琳琅满目的装备默了三秒,才抽出另一套雨靴服,套在身上:“我和你一起下水捞吧。”

“好啊好啊,”梅雪又招呼祝风休,“风休也来玩呀,水里很舒服的。”

祝风休瞥了眼水面,只微微一笑,并不应答。

梅雪小小地哼了声,没管他,找出网兜,立马就往河里走去。这河岸边水并不深,往里走近才到她膝盖处。

见秋也取过网兜,说:“水流平缓的地方鱼虾多。”

梅雪伸手扶着见秋下来,笑着应道:“嗯。”

两人往水流平静的角落走去。小鱼小虾往往聚集于水草较多、水流较弱的地方。

放入一点饵料,鱼虾便会汇集过来。

捞虾网口呈半圆形,编织线更密集些,能漏水能不漏虾米。

梅雪在水里一阵翻找,清澈水流顿时浑浊起来,大了几号的筒靴下水时晃动泥沙,惊起水中浮游生物。

手指划过沁凉水面,连带着心绪都清静许多。见秋走至水草石头边,在石块下的水草间放入饵料,她也把网兜沉下去,认真等待。

祝风休立在岸边,单手插兜,静静注视水中的人。

晨雾未散,她凭石而立,乌发散漫肩后,衬得那沉静精致的面容十分出尘。下一秒,见秋缓慢而平稳地抬手,捞过一兜鱼虾,抬手往梅雪提着的桶里放去。

接了一网兜,梅雪晃了晃小桶,又捞了几网兜虾,有一搭没一搭翻着石头,偶尔夹起几个螃蟹放进去。

螃蟹和鱼虾装在一起,见秋瞥了眼,说:“这河蟹会吃鱼虾。”

“嗯?”梅雪看向桶,那几只不知死活的河蟹伸长蟹钳,左右夹着鱼虾,颇有种吃自助餐的姿态。

脸一红,梅雪夹出螃蟹,丢向远方,扑通一声落水。

螃蟹龇牙仓皇逃跑。

踩在水里时有种清凉漂浮之感,这河没什么人来野钓,鱼也笨些,见秋眼前飘过一抹手臂长的黑影,眉梢微挑,她在黑影前缓慢放下网兜,随后迅速捞起。

那鲤鱼翻着橙红色的肚皮,很是精神。

“好大好漂亮的鲤鱼,”梅雪惊喜道:“宝宝,你也太厉害了吧!”

鲤鱼跳得很厉害,扑扇尾巴。见秋没应声,只下意识去看坐在上游处的祝从容,也不知道爸爸的桶里有没有鱼了.......

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小秋在想什么,梅雪扑哧一笑,朝那边喊:“老头子,你钓上鱼了吗?我们又捞到一条大鱼哦。”

祝从容:“......”他把身子一扭,很不服气道:“你把水搅得这么浑浊,哪来的鱼给我呀?”

“哼,”梅雪美眸一扫,嗔怪道:“你这是怪天怪地就不怪自己。”

祝风休在岸边轻笑,应和道:“妈妈说得对。”

“去你的。”祝从容捞起一旁的拐杖,直接一拐杖把祝风休推下水。

祝风休一时失察,被他推下河中,衣裳裤腿浸湿水迹,才站稳,水痕贴着灰色裤子,优越肌肉线条明显,他揉揉额角,“爸,我没带备用衣服。”

祝从容笑得很得意,一张微胖的脸很是和煦,好不春风得意:“你就在水里待着吧。”

眉峰微拢,祝风休叹气,刚想上去,背后被泼了一捧水,他诧异回头,见秋也诧异,旋即低头盯着网兜里活蹦乱跳的鲤鱼,那鱼尾摆得十分用力,水花四溅,偏生鱼兜往前伸,正好是泼向祝风休的角度。

相顾无言,祝风休抹了把脸上的水痕,浓眉越发清晰,笑得很无奈:“把鱼移开,好吗?”

见秋哦了声,把网兜拐了个方向,水波在柔美的晨光下微微涌动,她唇瓣无意溢出一丝笑意。

祝风休屈指,在她额前一弹:“笑话谁呢?”

见秋往岸边淌水走过去,敷衍回他:“没谁。”

祝风休展颜一笑,在背后比花狐狸的笑容还要多几分稠艳的胭脂:“我看到了。”

默了片刻,见秋回头瞧他,乌黑眼眸明亮,提醒道:“水下很多淤泥。”

扶着眼镜的手微微顿住,祝风休拧眉,表情逐渐失去管理。

梅雪路过他时,把手中的水珠弹在他身上,笑着离开。

祝风休慢半拍才跟上去,“妈妈,您也别闹。”

没有换洗衣物,祝风休只能用清水洗了洗裤腿,旋即半卷着。

收拾干净后,他踱步走到祝从容身侧,往那空荡荡的鱼桶里瞧了眼,状若无意道:“见秋刚刚在下游捡了条三四斤的鲤鱼,您这怎么还是空的?”

祝从容额角一跳,脸色挂不住了,把祝风休赶走:“你走远点,去你妈那边听歌。”

梅雪正蹲在鱼桶面前看那些活蹦乱跳的虾米,笑得不行,她取出干净水给小秋洗手:“乖宝,你快去帮帮你爸。”

见秋往那边瞄了眼,眉眼间有些许无奈,走上前,悄悄把自己桶里的鱼都倒入祝从容的小桶中。

祝从容斜眼悄悄瞅着这边,在见秋望过来的时候连忙撇开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钓了一上午,最后以另一种形式收回一桶鱼。

祝从容架起烧烤架,给见秋炸虾,给梅雪做鱼。

见秋捻起酥脆虾米丢入嘴中,油汪汪的虾米鲜嫩多汁,满口香味。

往后随意撑着手,仰头看云轻飘飘过山峦,偶然间发现头顶的阳光洒过云层,形成浅金色的光芒。

她喊了声:“妈妈,那天上的云挺好看。”

梅雪搂过她,指尖温柔摸着她的长发,随着她的视线往上望去,嗓音轻柔似水:“真好看呀。”

祝风休偏头问她:“明天还来玩吗?”

微风吹拂,见秋慢慢半眯着眼,躺在梅雪柔软怀中享受清风,像是要睡着了,只迷迷糊糊道:“好啊。”

有绿色树叶旋转飘落,梅雪轻轻摘下落在见秋发梢上的树叶,温声道:“嘘,可别吵醒了我乖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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