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五回愁处中

哪里是那么容易过的?

当日砍头那日,数千人围观不说,他们的爱情那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啊说书人不知从哪里打听来雨烟的成长史,将她生长的环境说的那简直就是在血跟泪中长大。

将雨烟的养父,已故的苏老爷说的那是全天下唯一的好父亲,好男人。却将她养母苏夫人说的让苏夫人都出不得门,连带着苏老爷本就不赚钱的几个铺子关门大吉。

自此,苏家开始吃起老本。苏夫人也是个聪慧的,将家中大部分婢仆遣散的遣散,卖掉的卖掉,又着人买了一个小一点儿的宅子,她跟苏羽泽搬了过去。苏羽泽的赌瘾非但没有戒掉,反倒因为急着想捞回老本,输的更甚。

苏夫人溺爱儿子,只要苏羽泽编一个像样点的借口,准能从她那里要得钱去。

这些事雨烟都不知道,她现在正坐着下山的轿子一步一晃的往下走。胃里早上吃的食物在不住翻腾,扰的她抚着轿窗连连作呕。

徐修纯骑着马走过来,担忧的问她要不要停下来休息。雨烟摆摆手,她现在只求能赶快下山,越是休息拖的时间越长,还不如多难受会儿早些下山还安全。

徐修纯无奈,一面催着轿夫快点赶路,一面又让他们慢些轻些,恼的轿夫怨声连连。雨烟在轿子里又好气又好笑,心中甜蜜非常。

下山时她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会回京城天子脚下。到时候她的身份说不清道不明,指不定那日得罪了皇帝又来个砍头诛族,到时候还连累哥哥那边感情不和什么的。

徐修纯尚且不知她的打算,反正他们这里距离上京还有好些距离,倒也不急。

百里路途,若是照着他们的脚程,天黑之前怎么也到达。雨烟有心催轿夫快些赶路,却引来徐修纯的冷眼,只得悻悻作罢。

天黑之前总算到达最近的小镇。

好几个月没见着人了,突然这么多人,雨烟很是好奇。扶着新月的手不住的左看右看,突然她脑袋像是被人拍了一下,再一抬头,眼前多个布帘子。

这是帷帽,一般有钱人家的女儿出门才带的。雨烟早已不是姑娘家,用得着带这个么?况且,以前在京城住的时候,她出门不也没带过?

“你现在怀有身孕,况且你的样貌可是有好些人见过,不想让人知晓你死而复生的话,还是带上的好。”徐修纯走过来,脸色一板说道。

雨烟因为真是这个意思,便乖乖带上帷帽,反正这帷帽上的布帘子薄又轻逸,并不妨碍她观赏。她没想,这里深山小镇的,谁会认得她谁是谁?就算皇帝走在街上,人们若是不知其身份,怕是都不会另眼相看的。

徐修纯暗自松了口气,这女人自从怀孕后,原本就出众的容貌更加俏丽,加上她脸上的暖笑,这一路走来,不知多少男人看的发呆。他徐修纯怎么也是国公爷之子,怎么能允许自己夫人被别的男子窥探。

到了客栈,雨烟因为害喜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徐修纯待她躺下休息之后,让新月搬来屏风,转身将候在门外的大夫请过来给雨烟诊脉。

好在雨烟身子底子好,加上在山上吃的也不油腻,身子底子大好,经过一日劳累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徐修纯不放心,愣是求着大夫开了服安胎药给雨烟吃才罢休。

徐修纯怜惜雨烟在山中住了大半年,好些吃喝玩意都没碰到,就出去溜达一下,各种样子都买来不少给她玩吃。

雨烟懒洋洋的摆弄着身前儿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中没有多少欢乐之意。他们住的地方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环境不好不说,就是楼上咳嗽一声,楼下都听个真切。

这真要干点什么大事,第二日估计全镇的人都知道了。徐修纯见她没有什么兴致,轻咳一声想要讲些所见所闻来排解闷意,他刚想开口,不知是从楼上还是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

徐修纯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尴尬的看了一眼雨烟,只见她眼皮儿打架,知她是今儿累着了。再一听那些人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吵闹声越来越大。

这下可是气坏了以夫人为大的徐四爷,只见他走到床前将被子给雨烟盖好,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新月听见响动也走了出来,徐修纯交代她看好夫人就疾步下楼去看个究竟。

到了柜台前,他将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柜台上,指着老板道:“这间客栈我包了,其他人速速退出去,莫要打搅我家夫人休息。”

那掌柜的一见客观出手阔绰,再者,这一百两他这小店就算是一月也赚不来,就赔笑收了钱招呼小二遣散客人。

徐修纯正准备上楼,丝毫不理会身旁不远处传来的吵闹。他的脚刚欲踏上楼梯,身前就凑过来一个小小的孩子。

约莫能有七八岁大小,一张细致的瓜子脸,那双眼睛尤为楚楚可怜,一眨一眨的似是马上有眼泪要落下一般。小姑娘怯怯的伸出手拉了他衣角一下,眼睛一眨就落下泪来:“哥哥哥哥,救救我爹娘。”

徐修纯略一犹豫,没有继续上楼,而是低头问道:“你家爹娘是哪一个?为什么要求我来救?”

那小姑娘闻言转头看了一眼那边正吵嚷不断的人群,怯怯的一指道:“送我们来的马车说我爹亏欠他们银子,要拉着我娘卖掉。求求您,救下爹娘,十娘愿为您做牛做马来回报。”

十娘?徐修纯嘀咕一声,这名字叫的可真是有意思。他想了想,便从衣袖中掏出些银钱递给小姑娘,小姑娘得了银子,先是问了他姓名才转身跑去人群里。

不一会儿,声音便小了下来,徐修纯站在楼上,监督小二是否将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都遣散,一面注意这小姑娘的父母。

年纪都不大,皆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女的容貌娇艳,一身水色罗裙将她衬的如出水芙蓉,那双眼睛跟小姑娘的眼睛一样,泛着楚楚可怜之意。那男子如书生之相,样貌倒也俊秀,气质不凡。

这对夫妻虽然穿着都略显朴素,但衣料细看之下虽不算极为华贵,但也价值非常。男子手上拿着一个扁扁的包裹,想来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小姑娘指着站在楼上得徐修纯跟父母说着什么,想来是一些施银之恩什么的。徐修纯并不在意,不过是几两银子罢了。

那对夫妇听完走了上来,小二自是不同意的,现在赶还赶不走人,怎么还会许得人过去?便赔笑说客栈已经被包下了。

男子抱拳说他们并不住店,是想谢借银钱之恩,又对小二指了指楼上站着的徐修纯,小二才放他们一家过去,不过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那里,心想着一会儿就给他们撵出去。

小姑娘跑过去行了一礼道:“多谢恩公相救。”

徐修纯回过头来,不在意摆摆手。

那对夫妇走过来施了一礼道:“在下穆冬然,这是内人程氏,小女程十娘。多谢公子出手搭救之恩,还请问阁下姓名几何,他日在下好奉还银两。”

徐修纯拱手笑道:“在下……”说到姓名,徐修纯犹豫了一下,他现在可是不能打着徐家招牌了,不过倒是能用雨烟的姓氏,便再次说道:“在下乃京城苏姓人家。那点子银钱,穆大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谁没有点子难处呢。”

徐修纯这样说,穆冬然又施了一礼道:“阁下是大善人,这天下真有好福气。”先是将他夸奖一番,接着又道:“我穆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得人恩果千年记的道理却是背的娴熟。他日有银钱在手,定去寻苏家双倍奉上。”

穆家娘子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见丈夫说完,便走上前去行礼道:“小孩子欠缺管教,实在有失礼仪,给公子添麻烦了。”

徐修纯摆手笑道:“不碍事,我也是快要做爹的人了,现在极为欢喜小孩子。”

穆家夫妇一听,面色上一闪而过诧异,暗道这小公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已有家室在身。原本他们的打算便落了空。

穆冬然笑道:“恭喜恭喜。”

徐修纯笑着回礼,屋内就传来雨烟的呼唤声。徐修纯微微一笑,正巧不知该怎么赶人,没想到屋里的夫人醒过来帮他抽了身。

他刚想抱拳赶人,穆家娘子就笑道:“说起来,我也是做过娘亲的人,恩人夫人也碰巧要生孩子,虽然这恩不知什么时候能还上,但我还是能传授些生孩子的技巧。”

穆冬然会意,没等徐修纯拒绝就笑道:“还是娘子想的周到,十娘,你也跟进去吧,莫要吵闹,扰了夫人。”

这下徐修纯就不好开口拒绝了,便开门将穆家娘子跟孩子迎了进去,这边他跟穆冬然去了隔壁房间。

平春敲门进来奉过茶后,穆冬然忽的站起身做了一个让徐修纯万分不解的动作。他站起来施了一礼道:“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跟我家夫人是私逃此处,为了不让父母发现带回家中,无奈才出此下策,计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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