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在江萤窘迫的视线里,容隐垂落目光,将身旁的红帐撩起。

淡金色的春光照到榻前,他自榻上坐起身来。

此刻的他尚未束冠,墨发倾泻于洁白的寝衣。

领口与袖口外的肤色冷白,那双凤眼窄长而深邃。

泾渭分明得如水墨画中的白山黑水。

江萤的视线跟随过去,看见他执起春凳上那盒白玉膏。

彼此的目光再度交汇。

容隐修长的手指轻叩了叩床栏。

江萤的脸颊更红。

她从锦被里钻出来,半坐在衾褥间,抬手解开领口的系扣。

昨夜她睡着的时候,应当是太子将她带到浴房里重新洗沐过。

因此寝衣穿得很是潦草,好几枚玉扣都未曾系上。

如今她指尖方动,单薄的寝衣便松垮地落到腰间。

莹润的肌肤与肌肤间交错艳丽的痕迹纵览无余。

江萤微低着脸,连白皙的耳缘都渐渐红透。

她未曾抬首,却依旧能感受到容隐的目光落在那些红痕间。

令她的肌肤微微发烫。

旋即药盒打开的声响传到耳畔。

容隐以指腹沾取些许药膏,落在她颈间的齿痕上。

微凉膏体碰上发烫的肌肤。

江萤忍不住往后轻蜷了蜷。

她没敢作声,而是红着脸,悄眼看向容隐。

看见他眼帘低垂,面上的神情静如止水。

似没有要找她问责的意思。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江萤羽睫轻闪,心虚得不敢作声。

容隐亦没有停顿。

他继续为她上药。

从她的颈间往下,到锁骨,至心口,在碰到被掐握整夜的腰肢的时候。

江萤没忍住,轻颤了声。

容隐的长指微顿。

江萤的脸颊亦红透。

她赧然启唇:“臣妾自己来便好。”

容隐缄默稍顷,复又垂落眼帘。

他以指腹捻开乳白的药膏:“既然是孤留下的痕迹,便应当由孤来处置。”

他的语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以致于江萤都猜不到他是否正在生气。

她犹豫顷刻。

终是在容隐要重新给她上药的时候,赧然握住他的手臂。

“殿下。”她想要解释,又怕他发病时回想起,便扯过锦被掩住彼此的手腕。

她同时在容隐的掌心里写道。

‘肃亲王的接风洗尘宴隆重,若是东宫无人出席,定会令人起疑。’

‘臣妾并非有意要违背殿下的命令。’

两行字写完。

江萤怯怯看着容隐抬起眼帘。

“般般。”他道:“孤不会因肃亲王的事而责备你。”

江萤抬起羽睫。

既然不是肃亲王的事,那便只能是…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脸颊更是红得似要滴血。

她本能地想将寝衣穿好,指尖方抬,皓腕却被容隐握住。

他提醒道:“药还未上好。”

江萤微愣。

她红唇微启,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

容隐未染药膏的手指便已抬起她的下颌。

彼此的目光相对。

容隐垂落眼帘,低头轻轻吻上她。

温柔的触感传来。

江萤赧然轻阖上眼。

感受着容隐在吻过她唇瓣的同时,沾染着白玉膏的指腹亦缓缓抚过那些遗留的痕迹。

那些痕迹像是印在他的记忆里。

即便不低头去看,他也能清晰地知道都落在什么位置。

亲吻的同时,他的动作温柔而准确。

却依旧是激起江萤轻微的颤栗。

毕竟那些痕迹所在的地方,原本也是最敏感,最怕被触碰的地方。

等到那些殷红的痕迹都被掩盖在乳白的药膏后。

江萤的呼吸也彻底乱了。

她跪坐在衾褥间,双颊绯红如脂。

近乎是容隐松开她的同时,她便滚烫着脸,匆促地将衣裳穿好。

容隐垂落眼帘,也似重新敛回心绪。

他将春凳上的外裳递给她,再启唇的时候嗓音犹带着微微的哑:“孤先去书房公办。待正午的时候,会回来用膳。”

江萤微红着脸,轻轻点头。

看着容隐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

容隐在洗沐后,便更衣行至东宫书房内。

肃亲王的事迫在眉睫。

想杯酒释兵权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等肃亲王返回边关,便更是鞭长莫及。

如今要着手,自然还是只能从军中查起。

若是能找到肃亲王怠慢军务,抑或泄露军情等等纰漏,届时师出有名,卸任兵权的事便更易着手

他往日处理公事素来专注。

但不知为何,今日手中的线报还未翻阅几页,眼前便又浮现出江萤夜里娇艳的模样。

她双颊绯红,云鬓蓬松,微张的红唇鲜妍欲滴。

而他则掐着她的腰肢,低头咬着她的耳珠,在床笫间声声逼问她。

‘现在分得清吗?孤与容隐。’

容隐紧紧阖眼,将手中的线报握得发皱。

但那些画面依旧是挥之不去。

甚至愈发生动起来。

散落的衣襟,雪白与殷红交织的肌肤,少女低微带颤的轻喘。

皆缭绕不散。

容隐的眉心皱得愈紧。

他终是自长案后起身,将手里的线报搁置一旁。

眼前的画面依旧没有散去。

他薄唇紧抿,终是抬步走向太子妃的寝殿。

但此刻江萤并不在殿内。

容隐最终是在韶

光园里找到的她。

彼时她正站在秋千凳上,由连翘给她推着秋千。

听到侍人通传后??[,她便匆忙自秋千上下来。

“殿下。”她福身向他行礼,神情微微有些慌张。

像是生怕他前来兴师问罪。

容隐安静地看她。

她来韶光园前特地换了衣裳。

外裳的领口系得很高,将那些殷红的痕迹尽数掩藏在内。

不令旁人窥见。

但依旧无法掩去那些旖旎的记忆。

容隐的目光停留。

他听见自己低声启唇:“都退下吧。”

韶光园内此后的宫娥们鱼贯退去。

偌大的园林内仅余彼此两人。

容隐沉默着垂手,握住江萤的手腕。

“殿下。”江萤抬首望向他。

韶光园明媚的春光里。

她的瞳仁乌黑,清澈得看不见什么杂念。

他便也垂落眼帘。

眼底的思绪却依旧深浓。

短暂的静默后,他在她的掌心里写道。

‘如今般般是否觉得,白日里的孤与夜里的孤,是两个不同的人?’

江萤茫然轻声:“殿下为何会这样想?”

顷刻的迟疑后,她微低臻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回道。

‘殿下亲口告诉过臣妾。’

‘夜晚的殿下是您狂疾发作时的模样。’

容隐轻阖了阖眼。

是,这是他亲口告诉她的事。

不应有半分的迟疑与动摇。

良久的沉寂后。

他收拢掌心,眼底波澜淡下:“是孤多虑了,般般不必在意。”

当日的黄昏,容隐并未来江萤的寝殿。

不知是忙于公务,还是另有思量。

江萤也不好多问,便在入夜后吹灯睡去。

此夜她睡得还算安稳。

直到翌日天光透过红帐方悠悠起身。

“太子妃。”连翘替她撩起红帐,将新接到的书信转交给她:“是魏姑娘的来信。”

江萤趿鞋坐起身来:“兰因的信?”

她伸手接过,将信笺打开。

信里是魏兰因熟悉的字迹,写的内容也很是简单。

是说城东的戏班上了新的曲目,邀她有空的时候去听听。

江萤见连翘在旁看着,便莞尔道:“是兰因邀我去听戏。”

连翘闻言也笑:“说起来太子妃也有段时日未曾见到魏姑娘了。这次可要过去看看她?”

江萤轻轻点头。

初嫁到东宫的时候,她总是忙着各种各样的事。

魏兰因来过几次信,都因为她实在抽不出时辰而拒绝了。

恰好这几日得空,自然是要答应的。

她略想了想,便走到长案前提笔道:“那便定在明日。”

连翘笑应,待她写完后,便亲自将书信往魏府送去。

今夜里月朗星稀,隔日亦是个晴日。

江萤辰时便梳妆好,带着连翘等人往东宫的照壁前去。

尚未绕过照壁,便听见东宫前响起妇人的哭闹声:“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太子以权势压人,强夺于你!我与你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江萤秀眉微蹙。

她加快步履绕过照壁,看见东宫门前跪着两名嚎啕大哭的平民夫妇。

而东宫的侍卫神情紧张,正强行拖拽着他们往无人处赶。

“这是怎么回事?”江萤急忙问道。

侍卫们原本正架着两人,回头见到她连忙停手。

守在门前的侍卫也满头是汗地过来行礼道:“太子妃,这两人污蔑东宫强抢民女,要求太子殿下归还他们的女儿。”

“属下们正想送他们去见官。”

东宫强抢民女。

江萤自是不信会有这样的事。

她低声问那侍卫:“殿下可知晓了?”

侍卫满脸苦色:“殿下清晨便离开东宫。此刻应当在刑部衙门,属下已令人前去通传。如今还未有回音。”

那此事便有些棘手。

但若是送去顺天府,此事便会闹大,多少会对太子的声誉有所影响。

可若是让他们就在东宫门前哭下去,也绝不是办法。

江萤思绪转过,轻声对侍女道:“连翘,茯苓。帮忙扶他们进去。到偏厅里看茶。”

连翘与茯苓会意。

她们快步上前:“阿娘阿伯,你们且慢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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