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董你这家伙可是越来越保守了啊。”
张旭成想着看向叶晨，这个自己认识了数十年之久的老伙计。
年轻时候的他意气风发，修行有成之后就到处找人切磋。
经常是热血上头无暇顾及其他，是个名副其实的行动派。
说起来和现在的叶南天颇为相似。
那时候他可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家族，什么上面。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当年锋芒毕露的年轻人也开始变得沉稳。
哪怕仍旧像是个小伙子一样表现得极其热情，虽然从外表上看仍能够感觉到对方中气十足，平时行动也是龙行虎步的。
但处事心态却早已不同。
“牛鼻子，我也老了啊。
这人一老，难免就容易出现顾虑”
叶晨何尝不知道张旭成所说的意思呢？
但现在他有家族的顾虑，为了家族能够更好的传承，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慎重。
若是因为什么糊涂的决定让叶家，让叶南天遭逢重创。
那他恐怕至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这次老夫是劝你！
你天师府门人数百，若是他们有人心念不坚，因此对你产生意见联合外人哗变。
到时候天师府再遭大难，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
公布了功法只会让你的威慑力和地位在众人心中大减。
还有上面那些人，早就有人对你这个不听调也不听宣的家伙颇为不满了。
现在连这最后一点价值你都自己交了出去。
你真不怕他们把你一脚踢开？”
张旭成的年纪比起叶晨还要更大些，已然是接近百岁的存在了。
他的身体状况早就经不起太多折腾。
即使是修为再进一步也不例外。
再想像以前那样以一人之力镇压所有威胁已经做不到了。
“老古董，你啊就是想的太多心思太杂。”
张旭成如何能不清楚这些事情。
但那些虚浮的东西于，他这般年纪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能够亲手开辟出一个人人如龙的时代。
能够有机会让人们跳出被操控的命运。
这才是他现在所无比渴求的事情。
也是同徐宽商议之后，所为之努力的未来。
“应对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反正总是要从这位子上下来的，也就是早些晚些的差别。
把这东西提前交给你们就是让你们知道，神魂之力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但具体要不要练，该怎么练，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如果觉得不行，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这些，到时候不掺和进来就好。
如果觉得可行，到时候帮我站站台就行。”
张旭成将话头递了回去，将书册再次摆到两人面前便准备让他们稍微冷静思考一下。
可还没等转过身去，就听到戒贪和尚那平和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小僧出身佛门，自然学不得道法。
但若是张道长需要小僧出面，小僧义不容辞！”
与叶晨不同，戒贪逐渐也是摸索到了些超凡之力的存在。
再加上张旭成的有意提点，近些年他不再沉浸于研究经文。
而是真正的走出庙外，走下山去。
期待虚无缥缈的佛拯救世人实在有些荒唐，他们这些僧人既然有能力，就早该入世救人。
帮助苦难的人脱离苦海，通过亲身作为，将大善传播。
岂不比枯坐门中念取经文，证什么自身果位，等待来生轮回洗净自身罪孽。
如此小爱，又算的上什么普渡众生呢？
或许正是这样的心态，虽然让他在佛门弟子之中成了异类，但也让他逐渐察觉到了神魂方面的些许变化。
那股奇特的神魂之力加持佛门金身，方才真有几分超凡的感觉。
自从有了那种体悟之后，他这一路边走走停停。
一边继续着自身的善行，一边将自身所悟记录下来，整理成册。
准备着全数完成之后，将这份技艺传承下去。
像是纠察所这种真正为大夏民众安全考量的警员们，还有在各地驻守的军团们。
诸如此类。
他没有魄力将这份传承公开给所有人。
哪怕其近乎严苛的要求限制着使用者必须要保持一颗不为名利、舍小为公的佛心。
可戒贪仍旧担心会有邪修借着这些，推导出其他害人的功法。
如此之后，他必定有因果加身，难以摆脱。
即使心态有所改变，对因果之类的事情戒贪仍旧是深信不疑。
尤其是下山游历的这数年之中，他最深刻的感受便是人心中无穷无尽的欲念。
随着灵气复苏的到来，这种欲念膨胀的越发严重。
就像是人心底的欲望总被某种东西催化，引导着后来人不断堕入深渊一般。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严惩了一批又一批邪修，这些蛀虫却仍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不断涌出来。
如果将这份催化剂投入其中，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越好还是越坏。
如果越好，那施加变量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开拓了新篇章的英雄人物。
可如果越坏，那就成了开启混乱的罪魁祸首。
戒贪不愿意去赌这个结果。
他只想帮助好的一面变得更好。
而现在，张旭成打算先一步做他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并且敢于承担这种做法可能会造成的因果。
这种魄力让戒贪只有满心敬意。
另外还有一点让他相当在意，就是关于那个名为衔尾蛇的组织。
之前徐宽在群聊中提起的时候他就对此相当重视。
一个能够有星河境邪修坐镇的组织，受到重视是理所应当。
可现在能让老天师都如此慎重应对，甚至不惜使用这种方式手段进行应对。
张旭成何等样人，如此作为必定是有一番他的考量存在。
恐怕他们的手段远比自身想象的还要更为难缠。
“张道长只需告诉小僧，当日该怎么做便好。”
虽说心中思绪翻涌，但实际上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一旁的叶晨见戒贪这么快就答应下来不由一愣。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位戒贪大师终日与人为善，但生平对沾染因果的事情颇为忌讳。
虽然不至于说是彻底阻断了人际交往的通道，但在诸多事情的抉择时大多会选择更为保守。
今天却是果断的很。
“我说，你们两位不会是事先商量好了，把老头子我的后路也给堵死了吧？”
叶晨嘟囔着，眼中是丝毫不做伪的怀疑神色。
虽然他也有些这方面的意愿，但现在怎么看都像是被裹挟着参与进来了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颇为不爽。
“随你吧随你吧，反正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
你们两个都串通好了的事情，老头子我还有什么办法，真是的！”
叶晨一把拿起桌上的书册，也算是表明了自身的态度。
他跟张旭成算是半辈子的交情了。
换做是其他时候其他事情，只要张旭成有意向，那他肯定是无条件的支持。
实在是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张旭成要受到的影响将会极大。
可即便如此，他能够狠下心来不帮吗？
几十年的交情，有什么风险不能一起面对的。
无论如何，多一份助力，起码有人真要对张旭成下手也要多三分忌惮。
趁着他这老骨头还算有几分作用，再帮上这老家伙一次。
叶晨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但嘴上却仍旧毫不留情。
“真是，成天就可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嚯嚯！
等吃饭的时候不把你这牛鼻子给灌趴下，老头子我以后就坐小孩儿那桌！”
“想坐小孩那桌你就直说，还跟我这儿拐弯抹角的。
就你那酒量，三杯就能抱着老道的衣袖哭一天！
知道的是过寿，不知道以为奔丧呢！”
张旭成笑骂道，心中却也是五味杂陈，感动混杂着歉意，连同无奈在心中流转。
如果没有灵气复苏，没有超凡之力。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就好了。
但眼下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他实在是不想将其他人也拉下水，但事到如今已经没了退路。
他终究保不住所有人，也不忍心看着人们只能被那群邪修愚弄，连敌人的身形都发现不了就悄然之间没了性命。
将力量交给众人，让他们自己对自己的命运做出抉择。
这就是他在最后这段时间里所能做的出的选择了。
“对了戒贪，这东西不是道家术法，只是修炼神魂的功法而已。
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接受，看看当份参考从佛经中参悟出些适合自己的自然最好。
还有你老古董，拿回去之后仔细修行，对你的实力应该是有不小的帮助！”
神魂之力的修行在未来必将全面普及，将现行的所谓灵力修行全数取代。
若是有人不接受这种新事物，被时代的浪潮吞没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他可不想看着两位老友变成时代的牺牲品。
当然，可能那时的他已经没机会再看到了。
但该嘱咐的还是一定要嘱咐到。
能为大夏增添两位守序善良的强者，总归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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