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排队的没有几人，
冷冷清清的，
和旁边的热闹非凡的柜台形成鲜明的对比。
抱着袋子的唐辰排在了最后面。
前面一共就十来人。
像他这种抱着袋子来的在这边已经算是相对而言的“大户”，
一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关注。
许多人都是以看笑话的眼神观察他。
大概认为他是不懂事的年轻人，
不知道股票的行情，
就一头冲进了股市。
这样的人进入股市里面，
没有多少敬畏，
肯定会受到一阵沉重的教育。
而现在的这个股票认购证就是教育这年轻人的东西。
在最前方购买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
身上的棉衣有些老旧。
“我要买两张股票认购证。”
“六十元，身份证拿来。”
男人把钱和身份证放到了柜台上，
里面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拿出了两张股票认购证给男人。
男人把股票认购证小心地藏进棉衣的内兜里，才走出大厅。
向前观望的唐辰这才知道，
原来购买股票认购证还需要身份证。
好在他把身份证随手带了过来。
原先准备用来开一个购买股票的账户的，
现在正好省去了回去一趟的麻烦。
唐辰向前面那位大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按照规定，
一张上海市市民的身份证可以购买随意张数的股票认购证。
那么说，
这股票认购证简直就是国家给上海市人民派发的福利。
当然，
这规定并不严格，
要是外地人想要买股票认购证，
肯定能轻易地避开这规定，
买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数量的股票认购证。
唐辰不断向前移动。
前面那些人大多就买一两张，
买得最多的也就买了十张，
因此速度都很快。
没多久，
前面就只剩下了两人。
最前面是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衣服上沾着一些污渍，
看起来像是刚从工厂赶过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从缝在衣服里面的袋子里拿出一叠人民币和自己的身份证。
看得出来，
他有些紧张。
“我要买三套……”
“不买了！不买了！”
尖锐的女声忽然响起。
唐辰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便被撞到了一边。
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一把拉住前面的男人，
哭喊道：“妈，他在这里！”
“我抓住他了！”
“他要去买那骗人的东西！”
“他把钱都取出来了！”
男人死死地捏住手里的钱和身份证，
面红耳赤地辩解道：“这不是骗人的东西！”
“这是股票认购证，”
“买了就可能买到股票。”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从后面跑了上来，
哭劝道：“我的儿啊，”
“咱们不买这个骗人的东西……整整几年的收入，”
“就买那么个东西，”
“这要是亏了，”
“你让我们家怎么活啊？”
“这不是骗人的东西！”
“我看好这个东西，”
“这未来一定能涨！”
“我们能赚回两倍、三倍、十倍的赚回来！”
男人的脸上抽搐了两下，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不想一整天都猫在看不见日头的工厂工作！”
“我想要博一把大的！”
“这和去赌场赌博有什么不一样？”
那女人哭着道，
“你只想你赌赢了，”
“就没想赌输了怎么办吗？”
“几年的积蓄都在这里，”
“你难道要让我们一起去喝西北风？”
“陈智明，嫁给你真是造孽！”
“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男人身上。
有人在看好戏。
有人的目光中透露着一些感同身受。
他人的目光让男人感觉到十分难堪。
“放开我！”
男人挣扎了几下，
想要去买认购证，
却又被拉了回来。
男人的衣服被拉得凌乱不堪，
最终从喉咙里发出越来越无力的声音：“炒股不是赌博，”
“那个姓何的原来和我是一个厂的，”
“后面人家贷款炒股，”
“几个月就赚了一百万，”
“谁见了他不叫他一声何百万？”
“上个月人家在浦东那边又买了新房子……在厂里上班真的没有前途，”
“努力干一辈子也还是个工人，”
“要出来搏一搏才搏出前途！”
他的母亲哭着道：“何百万能发家，”
“那是因为人家运气好，”
“我的儿，”
“咱们没有人家那个命，”
“就老老实实去工作吧。”
“多存几年也都会有的，”
“这些积蓄不能让你给那么糟蹋了。”
他的妻子也跟着哭喊道：“还说何百万，”
“人家何百万这次也没有买这个什么认购证，”
“偏偏就你要买，”
“你的眼光和运气难道比人家何百万还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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