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大人没大量 时值春日,山中正是春笋、……

时值春日,山中正是春笋、鲜菇冒头之际。

依时令靠山吃山,客栈里招牌几样焖笋、鲜菇、野菜,用苗家剁椒爆炒,鲜味咸香从后院厨房飘上二楼来。

苗家吊脚楼只这一处不好,松木板隔不住饭菜香,让人一吸鼻子就知道厨房里在做什么了。

不过这大半夜了,苗家日食两餐。

辰时早饭,申时用晚膳,旁得便鲜少再有饭食。客栈也只有在客人需要的时候才会起炉灶,这会子飘出如此勾魂的香气,银铃的肚子大张旗鼓地叫嚣着。

陆清和让人将屋子里的残羹剩饭撤走,再重新上了两道清炒小菜。

片得薄薄的鲜笋油亮亮的裹满了酱汁,干椒炝炒鲜菇,翠绿的葱叶点缀其间,让人垂涎欲滴。还有从县城买来的新米,蒸出的米饭喷香扑鼻。

这在苗寨来说除非是过年,要不便是在客栈这种地方舍得砸银子才能吃上如此奢侈的饭食。

银铃十分不争气的咽了口水,努力的扬着高傲的脑袋,不叫眼睛落在那勾人的饭桌上去。

两道小菜,且只有一双筷子一双碗,她知道这是给自己。

这个狗官给自己的断头饭!

待老板上完菜退出去,陆清和将楼梯口的何玉唤了过来守在门外,然后才将门关上。

“坐下吃吧。边吃边说,本官是要如何杀你们苗民了?”

他睨了一眼倔强的银铃,绳子绑紧勒了好几天手脚早就麻了,她正在暗暗的活动筋骨。

“这就是你们中原的断头饭?”

银铃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很是有骨气的哼道:“我吃了你的断头饭,你痛痛快快的杀我便是!”

说完她毫不客气地做下来捡起碗筷,扒拉这白米饭就着小炒吃得起劲。

陆清河掩唇一笑,落座回椅子上也不管银铃自顾问道:“你听什么人说我是来杀苗民的?”

银铃埋头刨着白饭恍若未闻。

陆清和并不在意,似乎也没等着她回答。一遍盯着桌上的人津津有味的吃,一遍自言自语。

“你知道我是谁,就敢来杀我?你就不怕杀错了人,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你自己又同乾州巴氏土司又什么分别?”

银铃筷子一顿,眉间有迟疑之色。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夹了好大筷子的油焖笋,囫囵地往嘴中塞去。

她自顾吃着,陆清和也自顾说,两人各干各的。

“且不说你没杀死我,就算你真的杀我又怎么样。朝廷决意在乾州改土归流,我死了自然还是会有别人来接任。而你谋害朝廷命官当诛九族,就算你自己不怕死。那你有想过你的家人朋友们被你牵连,他们要怎么办吗?”

陆清河咽了咽口水,看着银铃用饭竟是觉得分外香,险些忍不住再拿只碗筷来。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自是不牵连旁人!”

很快银铃就刨干净了米饭,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润润被噎到的嗓子,然后站起来准备大义赴死。

她知道这个人在套自己的话,可她背后是二十寨民的性命,即便是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出来的。

“冤有头寨有主,我知道你叫陆清和,字伯都,京城人士。祖籍淮左,启安十六年进士,你爹爹是盛远侯。怎么样,我没杀错吧!如今落在你手上,我自认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痛快些!”

陆清和薄唇色一勾,从这话里咂摸出些别的味道来。

此女身处苗疆却对他的身世了如指掌,能埋伏此地精准暗杀他,而苗疆又有朝廷屠族谣言。其背后之人定然同朝中有关联,且势力遍布苗疆,在蓄意挑起纷争。

“好一个苗疆赤胆忠心的女子,你主子给你多少银子杀本官,本官出双倍。而且本官还不要你去杀他,说名字就行。”

陆清和半垂眸子,削瘦的指骨转着木杯,轻悠悠飘出唇的话震惊银铃一百年。

还能反向收买杀手的?!

她在心里默默哀叹,可惜她身后都是手无寸铁的寨民,就是再贪钱一个名字也不能说出来!

“没人给我钱,我自己来的,你要杀就杀吧!”

银铃愤愤地剜了陆清和一眼,只觉得此人甚是啰嗦,她恨不得将脖子给他递上去,一刀了结了自己痛快。

而且这人故弄玄虚的模样一看就是在套自己的话,她害怕话一说多绕了进去。

一心求死!

而陆清和却抬起了眸子,反复咀嚼她的话。

“没有主人,也没银子,你这般卖力杀本官作甚?”

他好笑道,已经大抵猜到是个让当枪使了的傻姑娘。

她这般有本事,又精通官话也叫糊弄住了,便更不要说其他百姓。见到乾州地界官场黑暗,上下勾结,百姓苦其久矣。

银铃让陆清和问得毛了,怒不可遏地嚷道:

“你到底杀不杀我,不杀我,我就走了!”

她看出来,这人至少现在还不想杀她。

陆清和:“你既一心求死,本官成全你!”

话音一落,银铃只觉眼前白光闪过,冰冷的刀锋袭向自己的脖子。脖颈微凉,一缕青丝落下,陆清河迅速抓在掌心中。

“以发代首便算本官杀你了,今日留你一命,叫你睁大眼睛看看本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侧过身背对着银铃,话音冷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日真相澄清之日,本官要你三跪九叩向本官道歉。”

“你……”

银铃被吓得冷汗阵阵,濒临死亡的感觉。不想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她立刻就倔强的撇过了头去。

“下去吧!”

陆清河负手冷冷的站着,戏谑地扫着她惊魂未定的眸子,似在嘲笑她的蠢笨和胆小。

但也不说是要再将银铃关起来还是如何,她便自动理解为这人要放她走了。于是摸了摸眼睛,转身伸手去抓放在窗口条桌子上的鸽蓝色粗布挎包。

“放下!”

陆清河察觉到他的动静,冷着脸厉声呵斥,吓得银铃挨到上面的爪子又立刻缩了回来。

她忍不住委屈道:“你说我可以走了的,这包是我的。”

“但是本官还没原谅你放蛇咬我的事情,你的包包本官没收了。他日你表现好,诚心悔过,本官会考虑还给你!”

陆清河眼睛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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