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那道红痕

颜可纠结地绞着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横竖尴尬也总比被误会疏远要好得多。

她抬头悄悄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弱弱地低声道:“我就是想问问他们……怎么才能和你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墨司臣微微挑眉,“就这样?”

“……嗯,就这样。”

墨司臣垂眸看着她,尽管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异想天开,毕竟他从没有什么无话不谈的朋友,但他从她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而且从调查的资料来看,颜可打小就被保护得太好,毫不夸张地说,她就像是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对外面的人事物都接触得太少,所以对别人总是抱有天然的善意,这点从她不会说谎一事就可以窥见一二。

这样的人,和他完全是截然相反的,甚至比起他,他觉得她就像是一张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白纸。

只是太过干净的人,往往很容易会让人想在她身上留下点什么,也想看她的安全屋被砸碎时那副慌乱无措的模样。

世人都是爱看神明跌落神坛,善良单纯的人最终却发疯不得善终的戏码的。

这种心理有点像猫咪在抓到老鼠后,却并不是选择第一时间将猎物吃掉,而是不断地逗玩它,看它的希望一次次的破灭,看它在猎手的控制下,一次次地被逼入绝境,最后在它完全绝望时再一口咬破它的喉管……

墨司臣垂眸压下心里异样的情绪,同时将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不管怎么说,她的解释多少让他糟糕的的心情好了些许。

目光不经意从她的颈侧掠过,只见那道被子弹擦伤的红痕依旧十分显眼。

墨司臣眸光微动,毕竟她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于是他难得开口,“跟我过来。”

颜可:“?”

虽然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但大佬的话,多听听,对拉进关系也有好处,而且,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她抓着墨司臣的手时,对方竟然罕见地没有挣开她……

她眨眨眼,呆呆地想,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墨司臣没听到她跟上来的脚步声,还特地停下脚步,侧身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头顶明亮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有些长,微垂的眉眼看着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多了点慵懒随意。

颜可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但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完蛋,怎么可以让大佬等她这个小虾米!!

她回过神,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一直跟着他进了大门,走过摆着珍贵古董的客厅,还搭乘电梯上了顶层,最后他们才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

颜可好奇地往两边看去,只见这整面墙除了这扇看起来相当高大上的红木门外再无其他,而且门上似乎自带某种清香的气味,闻着不仅提神,而且还有种能让人沉下心来的平静感。

墨司臣很自然地推门进屋,顺势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了,随手挂在衣架上,边往屋里走还边将袖子挽起,接着熟门熟路地在屋中靠墙的柜子里取出个银色药箱。

只是回头时又见站在门口的人正傻乎乎地看着地上,不知在找什么。

他也不拐弯抹角,“你在找什么?”

颜可下意识地抬头,乖乖回答,“拖鞋……”

因为眼前这个过分宽敞的房间装修得实在是太过好看,目之所及,不是大师们的画卷丹青,就是各个朝代的古董,几乎每一处都透着低调奢华有内涵,所以不换鞋,她有点不敢进去这个“博物馆”。

墨司臣随手将药箱放在桌上,指尖一掰箱子锁扣,药箱应声而开,回一句,“不用,进来。”

既然大佬都这么说了,颜可也不再纠结,右脚脚尖先踏进屋里,这才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把自己挪进屋里。

墨司臣将棉签泡了酒精,抬头时见对方还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就好像她再多靠近他一点就会被他吃掉一样。

凌厉的眉宇微微蹙了下,又很快散开,他无奈地索性几步上前将人拉到身边,手掌一按她的肩膀强势地让她坐在沙发上。

颜可身体僵硬地坐着,抿着唇有点局促地看着那个药箱,墨司臣特地带她来这里,不会是要亲自为她上药吧?可他为什么突然间对她这么好??中邪了???

她是有听说过这人喜怒无常,但未免也太无常了!

前一秒还在对她生气,后一秒居然贴心到要为她上药……

正胡思乱想着,脖子上突然传来细密的疼痛感,像是玻璃纤维扎在皮肤上似的。

颜可身体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下一秒却有温沉动听的声音叩响耳膜,“别动。”

悦耳的声音像是吻在了耳垂上,颜可耳根忽然一烫,整个耳垂瞬间就被染红了。

墨司臣还以为她的耳垂是被疼红了,擦拭的动作愈发轻柔,还惜字如金地轻声问一句,“很疼?”

由于他是坐在她身边,并且还微微倾身过来,更加拉进了两人的距离,颜可甚至看见对方那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以及对方眼中自己那小小的倒影……

她不自在地偏了下头,连语调都不自觉地低了许多,“嗯,有点……”

墨司臣神色如常地用沾了酒精的棉签在那道红痕上轻轻擦过,仔细地为伤口消毒,“知道疼下次就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颜可规规矩矩地坐着,酒精的刺痛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清凉的感觉,她也不敢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低低的嗓音听着有点软,“我只是不想你出事,没想那么多……”

墨司臣擦拭的动作一顿,薄薄的眼皮微抬,墨色的瞳孔里映着眼前人乖软的模样,捏着棉签的手指不自觉地用了点力,“咔”的一声轻响,细细的棉签应声而断。

“嗯??”听到动静,颜可奇怪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双宛若黑曜石般幽暗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沉沉地酝酿着复杂的情绪,众多情绪像丝线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密的网,而她则像是不小心陷进网中的猎物。

颜可被他看得没来由地心慌,顶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开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刚刚回答的可都是实话,没有胡说八道的,平时在家里,她都没有这么老实地一五一十交代过。

墨司臣看了她一会儿,才垂眸将断成两半的棉签扔掉,然后重新拿一支干净的,沾了治疗跌打损伤的棕色药水,沉沉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很怕我死么?”

颜可想也没想地点头,“嗯。”

打从和他绑定的那天起,她每天都在祈祷他能长命百岁。

然而墨司臣听到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手上没注意力道,只听“咔”的一声,刚拿的新棉签又断了……

看着凄惨地断成两截的棉签,颜可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第二次就让她不由得猜测大佬是不是又生气了??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难道是她哪句话又说错了吗?

拜托,哄大佬真的是个技术活,而她很明显还修炼不到家,因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都死了多少脑细胞了,这让她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更加雪上加霜。

墨司臣余光瞧见她苦恼得头发都快掉光了的模样,带着点困惑的目光又重新落到根断掉的棉签上,平静的语调将波动的情绪收拢得很好,“颜可,你真的喜欢我吗?”

被突然叫一次大名,颜可警惕得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她如坐针毡地坐在原地,脑袋更是转得快冒烟了,一开口却是结结巴巴的,“怎怎怎么突然问这个……”

墨司臣忽然转头认真地看着她,素来冷漠的眸子难得地浮起点温柔暖意,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一个人是专门冲着他这个人而来的,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而且今天在白马会所里,颜可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却还会勇敢地冲出来保护他……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对墨司臣来说很新奇,他一向不喜欢变故,唯独这一次,他不排斥。

所以如果颜可想清楚了,他想,他或许不用那么抗拒她的接近,或许可以允许她留在他的身边。

他一向自持冷静,这次却难得想冲动一回,冲动地尝试去信任一个认识不久的人。

他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不巧在这时颜可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颜可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因此此刻听见手机铃声,比她听到仙乐还要激动。

她立马就将手机拿起来摁了接通,连来电人是谁都忘了看,直到听见张瑾临的声音,她才意识到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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