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现在不听还来得及吗？”赵青川冷冷的嘲讽他。
谢涟一想，倒也确实如此，只能把手放了下来。
他无奈自嘲道，“看来是上了贼船，秘密什么的，果然最让人讨厌了。”
胡先生并不听他的抱怨，自顾自的陷入到过往的回忆里。
”宝珠五岁时，因为一次意外昏迷了。‘’
他看着面前女儿红润的脸，眼里都是疼惜。
“当年，我为了让她醒来，寻遍了天下名医，但他们个个都对她都束手无策，我不甘心，于是便打听到了一位出世高人住所，在他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求了一枚丹药。”
“这丹药，传说这丹药不禁可以延年益寿，甚至能起死回生。”
谢涟听他这般说，不禁皱起了眉头，要不是看在这胡老板也是他墨家人，懂他墨家暗语。
他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在逗他。
什么出世高人，什么长生丹药，听起来跟街市瓦舍里讲的那种话本小说一样。
“所以呢？”谢涟禁不住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我猜想，这郎主花了如此大的功夫设置圈套，当是为了宝珠身体里的这枚药的缘故。”
谢涟简直要笑掉大牙，他也不跟他客气，“我说胡先生，开玩笑也要有些真实，什么药能呆在一个人身体里十五年还没化，您这简直像是在说传奇故事了。”
“药只是它的别名，它的真名叫九眼天珠。”
于是，谢涟的笑容就像纸片一样卡在了脸上，“《晶珠本草》里说的黄帝仙化后留下的九眼天珠？而且还在你女儿的肚子里？”
“那郎主要娶你女儿的原因，就是为了九眼天珠！”
胡先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谢涟总觉得这个事有点诡异。他望向了闲闲立在一旁的赵青川。
她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
地下黑市没有阳光，只有窗沿外挂的红色灯笼发出那一缕幽幽的如黄昏般的暗黄的光晕。
朦胧的烛光下，她一手扶着窗棂，身披黑袍，黑纱覆面，似与暗夜融为一体。瘦削的身体在黑暗中似乎能随时羽化一般。
她感受到了谢涟的目光，暮然回首，黄晃的烛火在她脸上染上了一片光晕，她的灯火里与他相对。
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那一双宁静却幽暗的双眸。
他听到她低声却坚定的声音，“我愿意代替宝珠嫁与郎主。”
这本是他与胡先生早就定下的诱饵，却在这一刻，他心里产生了难言的担忧。
“赵……”他本想叫她的名字，却想到旁边的胡先生，忙换了一个称呼。
“赵娘子，此事，能否再从长计议？”
从听到九眼天珠四个字的开始，谢涟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他不该路见不平，不该冲动之下，把她牵了危险中来。
这件事，从头到尾透出的诡异，就像这鬼市的灯火一样，摇摇曳曳，明明晃晃，它就像一个妖艳的鬼物一样，伸着苍白手指在引诱路过的行人来坠入幻境，然后猛的把人一口吞噬。
赵青川却再不看他，只背过身去，窗外万家灯火，窗内伶仃一人。
谢涟耐住心中不安，“赵娘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知道，江湖朝廷中人为了九眼天珠，死了多少人吗？”
“我知道。”
他只听赵青川淡淡开口。她的声音清冽，如她的人一般，透着一股疏离。
“庆元十二年，先皇病体渐衰，随即下令羽林卫莫钧枫率十二人寻找九眼天珠。庆元十四年，羽林卫传讯至皇室，说是已经找到了九眼天珠，先皇大喜，设宴翘盼归来，可设宴当日，却一直未见莫钧枫等人的踪迹，从此以后，便再也没了九眼天珠的消息。”
胡先生一直静静听她的话语，及听到莫钧枫三字时，他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拿手指着她，颤抖着说“你……你怎么知道，你是……？”
赵青川却并不看他，只把头转向了躺在床上的胡宝珠。
她长久地注视着她，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目光好似穿过了历史的尘埃。
胡宝珠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如同在沉睡一般。她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笑容，她纯洁的犹如春日那枝头微微颤抖的花露。
“不管我是谁，也不管她是谁，我都会救她。”
她刚步出了天府古董斋，就被谢涟一把拉住了袖子。
“赵青川，你是不是疯了？”他愤怒的质问她。
因为怒气，他脸色都变得青白，素来爱上翘的嘴角也因怒气，紧紧抿了起来，“你是如此的精明的一个人，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也许就是个陷阱。”
“什么九眼天珠，什么羽林卫，这是你能碰的东西吗？这是你该碰的东西吗？”
他忽然叹了口气，“赵青川，你走吧。”
他定定望着她，“你要私盐的账本记录，你要私盐的买卖名单，我都能帮你找到。”
“所以，赵青川，不要再涉入这件事了。”
他已经隐隐觉察到，在这黑幕背后，正有一双黑手正掌控着一切，他了解赵青川的来历，了解赵青川的性格，他甚至是如此了解他。
他把他们一步一步的引入他的阴谋中。而他们对他一无所知。
赵青川凝视着他，他的眼里满是担忧，夜风吹动他的发丝，他的身后是万家灯火，灯影幢幢之下他在夜色里与她遥遥对望。
他的白色袖边隐没在黑夜里，而从白色衣袖中露出一只瘦削秀美的手，这只手紧紧牵着她的衣角，仿佛想把她从无边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可能是夜色太美，也可能是灯笼太亮，赵青川在那一瞬间，忽而对他心生愧疚。
她推开了他牵着她衣袖的手，夜风吹起她的衣角，她在夜风中昂首看向那看不见的路的终点。
“谢涟，趁我现在有些心软，你走吧。”
“我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也没安什么好心，一直都在利用你，甚至于你想跑，我还把你拉了过来，”
“但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她叹了口气，拂了拂刚被他拉皱的衣袖。
“你是个好人，我不该扯你进来的。所以，你走吧。”她拢了拢身上的黑袍，随即便再也不再看她，而是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