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童秀回家

童秀和顾盼盼坐上了同一辆去往家里的公共汽车。

在车上她们坐在了相邻的座位,聊了很多有趣的事,可始终童秀都未将自己丢了工作这件事说出口。

直到汽车停下,顾盼盼下车向她摆手离开,童秀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童秀在心里不住叹气,她想:自己何必要说呢,顾盼盼是她的同学,她不愿让顾盼盼知道自己现在真实的窘迫状态。

同学之间的情义是深厚的,在以后的岁月里,很少有人能替代这种关系。

在临近大窑村的时候,汽车收费员才对童秀说:“你好,马上要到终点站了,你这趟车的车费还没给。”

童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支支吾吾起来,她不知怎样才好,她努力抬起头,对着收费员微笑了下:“你好,同志,我身上没带钱,能不能等我回去,或者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收费员用他那见过无数乘客的目光打量了眼童秀,然后笑着说:“没事,看你像是从外地回来的,我懂外面生活的不易,看样子,你是遇到困难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样吧,这趟车,就算是送你回家了。”

他缓缓说完这句话,就退回到前排空着的座位上去了。童秀立马感觉到有一股温暖涌入了心间,是啊,人间并不总是有不如意的事,还有许多令人感到温暖的事,这些事以前自己从未在意过,可此刻确是多么令人感动!她不禁用感激的眼神望了望那位收费员。

公共汽车行驶到一片麦田旁就停下了,这里有一条小路,车子是没办法进去的,童秀便只好在这儿下车。

下了车,童秀急忙往家的方向赶去,前方一排排瓦房上正冒着袅袅的炊烟,她的家就在那一排排瓦房之中。

这时路上几个玩耍的孩童看见了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童秀一身打扮明显是刚从外地回来的。她脖子里扎着一条粉红色的围巾,一身灰色风衣裹在身上,这在农村,着实算是时髦的装扮。

她匆匆往那一排瓦房的中间走去,此刻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她看到了自己的家。大门是开着的,门两旁贴着一副大大的春联,她正瞅见自己的弟弟童庚明在看书。她确定自己没看错。庚明的确在看书。他低头认真的翻阅着一本中国史集的书,童秀不禁又有些欣慰,自己的弟弟,终于想通了。

童庚明认真的瞧着那本庚生借来的中国史集,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姐姐童秀正在门口望着他。

过了许久,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朝着门口看了眼,便大声呼喊起来:“是姐姐!姐姐回来了!”

他的一声呼喊,让老童家瞬间炸了锅,许爱莲腰间围着围裙,急匆匆从灶火里走出来,一双手上还沾着面粉。“秀,你咋回来了?”许爱莲一边解着围裙,一边出门,然后一把抱住童秀。

秀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不禁哭出了声。

童香从一旁的瓦房里奔出来,大声叫道:“姐!姐!你回来了!”

童秀脸上流着泪,然后轻声对童香说:“童香,你又长高了。”

她转而又对着母亲说道:“爸爸和弟弟呢?”

“哦,你弟弟早就开学了,在县城还没回来,你爸去你二叔家里帮忙去了,童香,赶快喊你爸去。”许爱莲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围裙系上。她打算做顿好吃的给童秀,这丫头一年没回过家里,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回来,她只想让女儿在家里吃顿好的,再安稳的呆上一段时间。

童秀摇了摇头,说:“妈,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童年发已迈着踉跄的步子,从外面走到了家门口,他那一双满是老茧的手颤巍巍地将旱烟袋递进嘴里,用火柴点着烟锅,轻轻吐了口烟。然后淡淡说了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童秀明显看到他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头发也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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