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雅莉当了工人

知道吕凯平反回到了家,洪晓梅为他感到非常高兴,她清楚是洪成的努力和坚持才让吕凯得以翻案,她决定去看望一下他。

洪晓梅有七年多没见着吕凯了。

吕凯个子还是那么高,但脸色苍白,胡子拉碴,原来那张十分秀气,稚气未脱的脸庞已找不见了。他目光忧郁,神情恍惚,还带着一种飘忽不定。显然,他的内心遭受到长期的压抑和打击。

洪晓梅握着吕凯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说:

“吕凯,出来就好,别再多想了,要知道为了你能早日平反,你姐差点把命都搭上了,还有洪成哥,还有洪成他爱人苏琴。振作起来吧,好好陪陪你爸。学习上你也不能放松,将来总有机会的,即使上不了大学,多学点知识还是好的。以后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或有什么想法可以到我家来找我,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洪晓梅看着吕凯的样子,心里一阵心酸,她止不住掉下了眼泪。

吕凯抓着洪晓梅的手不放,在狱中他想像过多种出狱后第一次见洪晓梅的情景,他想表露他的心扉,他想说爱她,他对洪晓梅的爱从没有像今天那样强烈,但当他见到洪晓梅的一刹那,他彷徨了,他看到洪晓梅依然是那么的年轻、朝气和漂亮,她还当上了一名正式的民办教师。吕凯胆怯了,他清楚他和她己形同陌路,难回到八年前了。

吕凯松开了洪晓梅的手,看着她离去,直到他渐渐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洪晓梅和吕凯同龄,她己二十七岁了,就是晚婚也早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洙溪小学还有公社中心小学有几个年轻的老师都追求过洪晓梅,跟她表露过爱意,但都被她婉言拒绝了,她不是在等吕凯,吕凯在她心中早己没有了位置,她对吕凯所做的一切是出于一种对老同学,好朋友的关心和帮助。

洪晓梅自她故意疏远了洪成,她失恋了,实际上她对洪成的爱是刻骨铭心的。她现在依然还爱着洪成,只不过是在心里默默地爱。现在洪晓梅的心里除洪成外装不下任何一个男人。

洪晓梅把自己渐渐封闭了起来,一种独身主义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占了上风。她表面上好像是一门心思扑在教学事业上,实际上她的内心深处渴望着一个远大的理想:那就是等待机会,等待着太阳照到她的那一天,她想考上大学。她向往着外面精彩的世界,她要走出洙溪村,走出农村去县城,去大城市生活和闯荡。她坚信她爸爸跟她说的那些话:“动荡的年月总会过去,太阳一定会照到我们这些人的头上,机会是留给一切有准备人的。”

转眼间,我高中毕业了。

王雅莉在我大嫂的帮助下进了苏阳县城一家县属企业缫丝厂上班了,是我送她进城上班的。

那天我和她一起到了我大哥洪成家里吃了中饭。

大嫂苏琴很热情,她拖着快要分娩的大肚子在厨房里炒了两个菜招待我们,大哥单位忙,没回家吃中饭,吕芬回家看刚出狱的弟弟吕凯去了。

王雅莉进了厨房把正在洗碗的大嫂换了下来。

大嫂苏琴把我拉进她的卧室悄悄地对我说:

“超超,你跟嫂子说实话,你和王雅莉是不是在谈恋爱?”

“我,我就是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和她这不叫谈恋爱吧?我还小呢,觉得还不到谈恋爱的时候,不过,王雅莉她说她会等我的,等我当兵回来后就结婚。”

“啊?都说到结婚了,还不叫谈恋爱?你和王雅莉不准谈恋爱?”

“大嫂,为什么啊?你也阻止我和王雅莉搞对象,我咋就不能和她谈恋爱呢?我爸妈,还有王雅莉她妈都不让我和王雅莉好,我就要和王雅莉好,我不在乎她的家庭成份是地主,她是地主子女的子女,也应该是贫农了吧?”

“超超,家庭成份倒不是主要问题,可你和她……叫我咋说呢?超超,这样,你回去问你爸去,如果你爸允许你和王雅莉谈恋爱,那大嫂绝不会反对,好吗?”

“好,大嫂,还有一件事,我想下半年去当兵,可听我妈的口气她好像不愿意我去当兵,你能帮我劝劝我妈吗?大嫂,我求你了,我知道她肯定会听你的。”

“好,当兵是好事,这忙我帮了。”

“雅莉,下午一点半你去缫丝厂找吴虹厂长,她是我的同学,你就说是我让你找她的,她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星期天不回家的话你就早点到我家来吃中饭,当然,晚上有空也可以来我家,还可以打电话给我。”

“大嫂,我知道了,那我就跟洪超到厂里去了。”

“超超,你下午回去吗?不回的话你就过来住在我家,你也没见着你大哥呢?”

“大嫂,我不回了,我把雅莉送到厂里安顿好我就回家了,我走回家,你就放下吧。还有,你别忘了跟我妈说说,让我去当兵。”

“好的,嫂子忘不了,那你们早点过去吧。”

大嫂家离缫丝厂有一段距离,我按照大嫂给我指的大概位置一路走去。

“雅莉,把肩上的大包给我,你大包小包的像个逃荒似的,你不是一个月能回家二天嘛,干嘛带这么多东西?”

我接过王雅莉肩上的包,也真重,足有三十多斤。

“我得把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带来啊,还有水壶、脸盆之类的,你今天陪我来,有人帮忙拿啊,下次我可是一个人来了。”

半个小时后,我和王雅莉来到了缫丝厂大门口。

“师傅,我是从乡下过来上班的,想找你们的吴虹厂长。”

王雅莉比我大方,她笑咪咪地对着看门的老头说。

“你们是招工招来的吧,我们厂只收女工,男工不收的,小伙子你不能进,这姑娘可以进。”

“师傅,他不到厂里上班,他是送我过来的,你看,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拿不动啊,是吧?”

“那好吧,吴厂长刚进去,她的办公室就在那排平房从左数过来的第三个房间,你们进去吧,小伙子,你送姑娘进去了就马上出来。”

“谢谢师傅!”

吴虹,三十岁左右,和我大嫂一般大,她个子并不高,一米六左右,身材显得有点胖,但脸长得很漂亮,胖乎乎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一笑起来很可爱的。

“你是王雅莉吧,今年二十岁,后马公社洙溪大队王家生产队人,初中毕业,对吗?”

“吴厂长,你咋知道的,我还没登记呢?”

“我咋不知道?五天前我就知道了,苏琴局长打电话给我介绍你的,苏琴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和她还是最好的闺蜜呢。”

“你是……也是来上班的?”

吴虹看着我问道:

“吴厂长,我不是来应聘上班的,我叫洪超,苏琴是我大嫂,我是送她过来的。”

“你是洪成部长的弟弟,苏局长的小叔子,对吗?那她是你的……”

吴虹满脸笑容,从办公桌边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他是我对象。”

我正要开口说王雅莉是我的同学,可王雅莉接上了话。

“我明白了,你俩是男女朋友关系,洪超,你真有眼光,你看你未婚媳妇长得多俊啊,个子又高,那身段……美!你俩真般配,天生的一对啊!那好,雅莉,我马上派人带你去宿舍,先把东西放下,你把这个表格拿去,填好后下班前交给我就好了。另外,我还得给你找一个好点的师傅带你一个月呢。”

“谢谢吴厂长,今后我得要麻烦你了,我什么都不懂,还得请吴厂长多多关心和指教呢。”

王雅莉小嘴叭叭地,也真会说话,把吴虹说得心里乐开了花。

宿舍不远,就在车间的后面,走过去也就三四分钟,一位和王雅莉差不多年纪的女工带我们过去的,她叫杨莹,和王雅莉是室友,也是吴虹给王雅莉找的师傅。

“雅莉,我得回去了,天黑前我能赶到家。”

“洪超,我俩就要分开了,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不过,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你回家好好跟你妈妈说,让你去当兵,千万不要和你妈置气,她养你这么大不容易的,还有,你在队里干农活不要太卖力,你还正在长身体呢,不能压担子的。”

王雅莉像我妈那样喋喋不休,唠叨没完。

我转身正要离开,王雅莉从我后背一把抱住了我。

“记住我俩的约定,你当兵回家后我俩就结婚,我等你!”

“忘不了,你就放心上班吧!”

我走出了宿舍,没再回头,因为我眼里噙着泪水正向下哗哗地流,我不想让王雅莉看到我有多软弱,是多愁善感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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