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进尺

诗诗继母收下包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姑娘,你这就不对了。”

“说好的一千两银子,你弟弟还等着娶媳妇呢。”

“你们老杨家,可就这根独苗。”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一旁的丈夫。

“你娘说得对,我们家以后都得靠你弟弟。”

“你赶紧拿钱,要不我定去官府告你不孝。”

“让大家都没法做人!”

诗诗气得满脸通红,哭出声来。

“顺儿也是大人了,怎么不见自己养活自己。”

“我已是被你们卖了的人,怎么还揪着我不放?”

“不要说这些废话了。”

“总之,我们只认钱。”

二人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诗诗在原地痛哭不止。

归燕坊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自己却要成为拖后腿的累赘,她怎么也不敢跟岚姨黛安她们开口。

她正哭得伤心,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遇到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商量呢?”

诗诗抬头看到黛安的脸,哭得更伤心了。

“诗诗,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特别清醒,特别理性的姑娘。”

“其实你真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大家,让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

“黛安,我不愿……我怕拖累大家……”

“这事儿,根本不是一千两银子的事。”

“我太了解他们了,他们就是无底洞,想把我当成摇钱树。”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诗诗流着泪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无奈。

“我也不知,他毕竟是我亲生父亲。”

黛安想了想,问道,

“如若我们让人给你父亲和弟弟都找份事做,你觉得如何?”

“你爹毕竟是秀才出身,你弟弟又年轻力壮,要找个事儿想必不难。”

“生活有了依靠,才有未来嘛。”

诗诗止了泪,道。

“我原也这么想,顺儿大了,男人还得有事业。”

“可……无论如何,试试吧。”

二人商定次日,黛安便去寻了升平楼掌柜。

掌柜人脉广,很快帮诗诗的爹找到了家书局抄书的活计,又帮她弟弟找了家酒肆当伙计。

黛安还在坊中想办法又凑了一百两银子。

这才让诗诗把银子和消息一同告诉她爹娘。

“什么?昨日已说好是一千两银子。”

“你又想拿一百两就打发我们?”

诗诗的爹看到银子只有一百两,立刻火了。

正要骂人,却被诗诗继母拉住了。

“你等等,他爹,你想想这事儿不坏。”

“她既给你银子,又替你和顺儿找活计,说明她还认你这个爹,认顺儿这个弟弟。”

“认就好,就怕她不认。”

“既如此,我们先假意顺着她。”

“等时机成熟,再……那翟老爷,可是早就看上这丫头了。”

“这会儿趁她红了,正好要个大价钱!”

诗诗爹听得眼睛都亮了,转过头来立刻对诗诗说道,

“也好,那我们就先家去。”

“你记住,切莫忘了,要多帮衬娘家!”

说罢二人竟不再纠缠,转身离去。

诗诗松了口气,脸上不自觉带了笑容,可她哪里能想到她爹娘是何等得寸进尺。

消停了没两日,诗诗的爹娘没再出现,可她弟弟杨顺儿却找了来。

“没想到,你还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你们乐坊那个最美的,叫若渔那个,你能不能叫她来见见我。”

杨顺儿一见诗诗就从头到脚打量了她好几遍。

啧啧啧,真是人靠衣装,这穿上绸缎就不一样了。

“你不在酒肆干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诗诗有些不悦道。

“哼,酒肆那个活计,我哪里能干?”

“那不是伺候人的?怎么配得上我的身份。”

“你……就你这样的,还想找什么样的活计?”

杨顺儿白了诗诗一眼。

“我这样的……自然是自己当老板,做生意!”

“还有,你给爹介绍的那什么抄书的活。”

“那多累啊!可怜咱爹这么大年纪,居然还享不了清福。”

“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都是血亲,你竟见不得我们好么?”

诗诗听杨顺儿说话越来越过分,早怒了。

“你这样的,还敢挑三拣四。”

“若不是你迟迟不能养活自己,爹也不至于还在操心。”

“我看你就是好吃懒做!”

“嘿,我爹还没说话呢,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你以为你多高尚?不过是个贱籍乐女,给脸不要脸。”

“我今天来,不为其他,爹说了,让你给我一千两银子做生意。”

“你拿钱我立刻就走。”

又是一千两,诗诗没想到,她给家人安排好的一切,她的所谓家人根本没当回事。

“你知不知道,为了给爹和你介绍活计,黛安亲自去求了人家掌柜。”

“你们倒好,这才几天?”

“我……我不管你们了!”

诗诗气得转身要走,杨顺儿见他姐姐真生了气,立刻转换了态度。

“哎哟,我的亲姐,你可不能走。”

“姐,你听我说,我这生意啊,就差这一千两,我都看好了。”

“你就当借我,不几个月,立刻就能回本。”

“到时候,别说还你这一千两,以后爹娘都能跟着我过上好日子。”

杨顺儿说得唾沫横飞,可诗诗哪里肯信。

她早看穿了她这个弟弟,就是个眼高手低,好吃懒做的。

“这次我绝不会再给你银子。”

“你要么还回酒肆干活,要么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归燕坊回去。

“嘿,你这臭丫头,看我不叫爹娘来治你!”

杨顺儿刚骂骂咧咧几句,见归燕坊中谢叔齐走了出来,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是夜,杨顺儿回到家,已有些酒气缠身。

“爹,娘,我回来了。”

“那劳什子酒肆,我可不干了。”

“倒是喝了顿好酒。”

他爹娘凑过来,啧啧称奇。

“还是我儿子厉害,就是不能让人占便宜。”

“怎么?去找你姐姐要钱不顺利?”

“呸,那什么姐姐,就是个贱坯子。”

“爹娘,你说她怎么那么坏,她说要让咱们一家子喝……喝西北风去。”

诗诗爹娘听儿子这么说,交换了个眼神,立刻明了了对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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