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盈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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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香显然略怔了怔,神色间有些许闪躲。

宁鸢看她一眼,目光缓缓转向别处,语气虽轻却掷地有声:“我虽看不过她差点儿将你冻死在外,但你若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我也没有道理救你,自会把你再丢出去。”

“不要!”盈香呜咽着求道:“奴婢请求熙美人救救奴婢,再不要将奴婢丢到冰天雪地里!”

宁鸢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是望着远处不吱声。她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盈香愿意乖乖合作,那她便救她一命,若她不肯,那也不能怪她狠心叫她再受一次苦难。

盈香思忖了一瞬间,迅速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咬咬牙道:“奴婢若是了,只怕郭美人不能给奴婢活路。奴婢斗胆,求熙美人答应保全奴婢周全。”

宁鸢这才看向她,点了下头:“我既然救了你,自会保你到底。郭美人如今是什么境地你也心知肚明,我要保全的人,她必定动不了。”

盈香紧紧皱了皱眉,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虽然她的声音低若蚊蝇,但宁鸢还是听了个清楚明白:“当年程才人之所以早产……正是郭美人所为。但是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销毁,谁知奴婢竟错漏了一份,美人发现之后,便……”她着又低低哭了起来,脸色显得比之前更加苍白。

程才人早产一事果然与她有关!宁鸢闭上眼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发苦。当年程才人被人落了催产药而至早产,最终因为难产血崩而香消玉殒,留下八皇子给丽妃抚养。这件事情的缘由由始至终都未曾查个清楚明白,李纯或许心中有数,但终是没有深究。

原来果然不出宁鸢所料,当时能够下手又有胆量下手的就只有郭氏一人。但宁鸢想不明白的是郭氏与程才人素来没有什么恩怨,纵然程才人因为父亲立了军功而略有骄纵,也罪不至此。

想着这些,她问盈香道:“你可知她当时为何要那么做?”

“奴婢不知道……”盈香抹了抹眼泪,哭起来倒是模样娇俏,就是脸色难看了些:“奴婢向来只是奉命行事,哪里敢问主子的心思……奴婢知道的真的已经都了,求熙美人高抬贵手,救救奴婢!”

宁鸢沉默了片刻,对云初容道:“你派人收拾间偏房出来给她住,再叫人伺候她洗个热水澡,总不能就这么在我房里呆着。”

云初容看宁鸢一眼,又看了看盈香,忙点点头照着吩咐去做了。

待收拾好一切,人也挪去了别间屋子,云初容才问道:“美人相信她的辞?”

“你也觉得有问题,是吗?”宁鸢勾了勾嘴角:“她虽然哭得梨花带雨,又得好似合情合理,确实吐了个大事儿出来,但程才人早已死了,想必所有证据也都毁得干干净净。就算真去向皇上与太后告发此事,郭美人也可以来个死不承认,何况她已经落到如斯田地,我再去补上一刀,岂不是叫人愈发觉得我气?”

“是这个理儿。”云初容亦摇了摇头:“依奴婢看,此事绝非盈香嘴上得那样简单,等她病情好些了,还是送回郭美人那里吧。”

宁鸢思虑了会儿,摆摆手道:“这倒不必,咱们且把她留下,我倒想看看郭美人还有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美人觉得这一切都是郭美人的计谋?”

宁鸢浅笑了下,未作答。

郭氏确实装得像,那样的失神落魄那样的悲切凄惨,真像是失了宠完全没了再争宠的心思;盈香的也全都合情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郭氏有那样的反应责罚她也属正常。但偏偏这两件事摆在一块儿,就十分的不正常。

如果郭氏是真心看破一切想要了此残生,那么当年的事是不是没有处理干净对她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了,就算李纯知道,也不过给她多加一条罪责。但她却因此而重罚盈香,并用那样张扬的法子,摆明了就是要让宁鸢瞧见。如此自相矛盾的事儿,除了是个局,宁鸢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

更何况郭氏就算真的对李纯心如死灰,她也绝对不会忘了自己尚有一儿一女。以她的性子,若不为自己的儿女保得一个好前程,一定不会自暴自弃。

她有心算计,宁鸢也不是傻子,她便将计就计,仔细瞧一瞧她们主仆二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第二日苏梦羲就收到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赶来临水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郭美人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平白无故地责罚自己身边最得宠的宫女,若不是疯了就定是有所图谋!你倒好,还真把人收进了临水斋来。怎么?你是要度她成仙吗?”她得美目圆睁,柳眉微扬,脸通红,当真叫人心神荡漾。

宁鸢吃吃笑了几声,方伸手去拉她:“我在你心里又何时那样笨了?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就想不到了?”

苏梦羲狐疑地看着她:“你想到了?你也知道她是在玩儿把戏?那你怎么还搭理她,莫不是陪着她一块儿唱戏唱上瘾了!”

“你别急呀,”宁鸢拉她坐下,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想要做戏我便陪她做戏,反正这宫里的日子也实在是百无聊赖,你是不是?”

“你要是百无聊赖,写字画画游湖泛舟都随你,怎么就非要和她闹不清楚!”苏梦羲眉头蹙在一块儿,真是觉得头疼:“咱们好不容易斗垮了她,再不可给她东山再起的机会。此事你坐视不理也就罢了,你不理她,恁她还能翻出天来?”

“我不理她,才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宁鸢敛了笑,正色道:“我不是一时菩萨心肠,怜惜盈香而救她。我承认,当时我确实存了一丝恻隐之心,但在后宫经历这么多,我若还是那么懵懂,就真是白活了。”

苏梦羲一颗心总算归位,按了按心口,她道:“真是没病也要被你的行事吓出病来,下回好歹与我打声招呼,免得我白白担心你这样久。你看看你下巴的伤,至今那道疤痕依旧清晰可见,我真是想起来就生气。”

宁鸢感激地一笑,低下头去。

苏梦羲叹道:“咱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芙儿与我都是芳仪,你也离晋封不远了,再上去恐怕也是芳仪。到那个时候,咱们姐妹三人联手,后宫之内再无人能撼动咱们半分。我虽不知你所为的究竟是什么,但我与芙儿大概可保全族的安危,也就别无所求了。”

这样的心思倒是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宁鸢不能明。笑了笑,她问道:“怎么芙儿没有来?我还以为你总要拉着她一块儿来兴师问罪。”

“我去了甘露殿,可她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苏梦羲皱皱鼻子:“她近来可神秘的很,我去找她常常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成日里忙活什么。”

宁鸢想着沈芙从前的孩子心性,正想话,就见春禾走了进来,福身道:“丽妃娘娘身边的听云忽然来了,丽妃娘娘请您与芳仪一道过去一趟。”

“让我俩一起过去?”宁鸢有些惊讶,其实到后来她与丽妃之间的往来并不算多了,也就是每日晨昏定省的时候话,又或者是给太后请安时打个照面。这样堂而皇之地请她过去,还真是近日来的头一遭。

但想着丽妃忽然召见应当是有急事,宁鸢也不敢怠慢,忙换了身得体的衣裳,与苏梦羲一同匆匆赶向秀坤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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