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衣裳破了,妹妹替我补补

翌日。

萧廷琛拿着那张告示去见元猛。

过程出奇的顺利,他轻易就得到了三千精兵用于剿匪。

离开肃王府时,元猛突然叫住他。

他回眸,五旬老人端坐在兽皮垫子上,浑浊的老眸透出凉意,“虽然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但你可知,原本你是得不到这次机会的。”

萧廷琛睨着他。

“那个丫头,苏酒,昨夜冒雪前来王府拜见本王……她恳求本王给你剿匪的机会,甚至不惜违背她的本心,用你为拂雪埋骨收尸之恩,逼本王答应。萧廷琛,拂雪的尸首究竟是谁埋葬的,又究竟是谁劝你把她送回凉州的,你心里清楚。”

萧廷琛眉目凛冽。

容家逼宫,元拂雪自缢而亡。

他懒得管元拂雪,是苏小酒劝他把尸首好生送回凉州。

对元猛有恩的人是苏小酒,根本不是他。

元猛笑了笑,“萧廷琛,凉州的男儿都喜欢苏酒这种干干净净的好女人。可世上女人千千万万,又有几个能如她一般?你可得好生待她,否则陆懿兄饶不过你,本王也饶不过你!”

萧廷琛微微一笑。

指尖轻抚过嵌在墙壁上的金兽首烛台,他漫不经心道:“肃王这烛台,瞧着似是纯金打造。”

“自然。”元猛没好气,“凉州虽荒僻,却也是两国商旅的来往要塞。我肃王府虽比不得长安世家繁华,却也有积攒千年的底蕴。”

“挺好的。”

萧廷琛掰下半截金烛台藏进怀里。

他拾起靠在檐下的斗笠,踏进风雪之中。

元猛:……?!

他回过神,气不打一处来,“萧廷琛,你给老子站住!”

萧廷琛嗓音慵懒:“快要过年了,我给我家小酒妹妹买点好东西。肃王大度,想来不会与我这晚辈计较。”

元猛气血倒流,“萧廷琛,就你这强盗行径你还去剿匪,老子该第一个把你剿了!”

……

小宅院,洛梨裳领着白露和霜降上街购置年货。

吴嵩则领着谷雨和惊蛰两个蠢笨徒弟去药铺买药材,打算教他们配药。

小厨房,萧微华围在苏酒身边磨磨唧唧。

苏酒正在包饺子,有点疑惑地瞅着他。

少年性子很闷,遇到什么事都不肯吭声。

她想了想,试探道:“微华,你是不是想给凤娴姐姐写一封家书?”

萧微华点头。

他从袖袋里掏出两角银子,“我字写得丑,怕她不喜欢。你帮我写家书,我给你银子。”

苏酒被他逗笑,“代写家书而已,给银子太见外了。”

她净过手,铺纸研墨,提笔写了“凤娴吾妻,见信如唔”八个小楷。

她笑吟吟望向萧微华,“想写点什么?”

容貌阴鸷的小马夫,杵在灶台边,有点张不开嘴。

把心里话念给别人听,也太羞耻了……

他红着脸,声如蚊蚋:“我在凉州一切安好,勿要惦念……年关将近,你要照顾好自己。喜欢什么随便买,咱家所有钱财都藏在床底下,你知道的……”

这么说着,不忘瞥一眼苏酒。

苏酒讪讪。

怎么搞得好像她觊觎他家钱财似的……

萧微华的书信相当简短,苏酒给他拿来信封,正要替他装起来,他又递来一支银钗。

凉州特有的古银打造,比不得长安的银钗款式华贵,但有一种饱经风霜的厚重感。

是他用这几日去街上卖艺换来的银钱,再加上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的银钱,买下的。

苏酒偷笑。

这桀骜阴鸷的小马夫,脾气阴晴不定。

但对她的凤娴姐姐,却是一等一的好。

世间夫妻千千万万,守得住繁华的多如牛毛,可又有几对,能在繁华尽落之后,也还能支撑着守过漫长的寒冬呢?

她替萧微华装好书信和礼物,少年小心翼翼揣在怀里,一瘸一拐地去驿站寄信。

苏酒继续包饺子,包到一半,一双温凉的大掌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

她轻笑,“多大人了还玩这种小把戏,萧廷琛,你幼不幼稚?”

“我呀,在妹妹面前,情愿幼稚一辈子。”

萧廷琛松开手,在苏酒身边落座,挑着眉盯向菜馅儿,“什么馅儿的?”

“笋子,鲜肉,鸡蛋——诶,你怎么吃上了?还是生的呢!”

萧廷琛舀起一勺菜馅儿送进嘴里,笑眯眯的,“迫不及待想尝尝妹妹的手艺。”

苏酒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沾油的嘴角,“当初某人做摄政王时,曾嫌弃我的饭菜不合胃口,说什么御厨做的比我好吃……还撕了我亲手做的寝衣……”

她每说一句,萧廷琛的面颊就红一分。

当时年少,初揽大权就忘乎所以。

自以为拥有了一切,整日作天作地,把苏小酒折磨得不成人样。

如今想来……

那些行径,足够他后悔一辈子。

他脸颊发烫,默然不语地喝了一盅凉茶。

好在他脸皮厚,很快就恢复如初,指着破线的衣袖道:“衣裳破了,妹妹替我补补?”

苏酒瞥他一眼。

男人委屈的像是大狗。

她只得净手,拿了针线替他缝补衣袖。

窗外落着细雪。

灶台里煮着热水,整座小厨房暖烘烘的。

萧廷琛一手托腮,一手递在苏酒面前。

他低垂桃花眼,静静看着少女为他缝补衣袖。

她的侧颜白皙如玉,几缕漆发垂落在额前,衬得她娇俏甜软。

他忍不住朝她的小脸吹了口气。

漆发微扬。

少女瞪向他的模样气鼓鼓的,格外稚嫩可爱。

她瞪了一眼,又抿着樱唇继续一针一线地缝补,鹿儿眼格外认真。

缝补完,还在他的袖口上绣了一个“金鱼数尾”的小图案。

“不好看,”萧廷琛嫌弃,“小金鱼也太幼稚了,还不如给我绣个狮子滚绣球。”

苏酒拿针戳了他一下,“金鱼数尾,寓意金玉满堂、鱼跃龙门,怎么就幼稚了?!还想要狮子滚绣球,你知道绣那么一副图案得花多少时间?”

萧廷琛捂着被戳疼的手背。

他有点委屈,却还是试探道:“那……如果我成功剿匪,妹妹给我绣狮子滚绣球?”

苏酒想了想,认真点点头。

翌日黎明。

天色尚还很黑,萧廷琛轻手轻脚地起床,吻了吻苏酒绵软热乎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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