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家暴的通常表现形式吗？使用暴力后，家暴方通常会真诚道歉，利用对方心软这一点，保证不再犯，如果这招不凑效，会以自杀威胁或上升至人身威胁，把对方捆在自己身边，逃不掉跑不了。刚才时年的行为，是不是有一点类似？当然，我不是说他会打你，但冷暴力也是一种暴力，你应该很清楚。”
黎洛心头一震。
仔细想想，真的和小九说得一模一样。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变得阻塞：“那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两者皆有。说到底他只是想把你绑在他的身边。”
“可是我真的每次都很认真地保证了，他为什么……”
“他缺乏安全感，除非掌控在手里，否则根本不会相信。”小九打断黎洛的话，“这点，你不也知道吗？”
黎洛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又是另一回事好吗？”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他就不会死，系统也不会找上你。”小九打个呵欠，道，“这一世你的人生轨迹和他的人生轨迹早就偏离了，你就认命吧。”
认命？黎洛轻笑一声：“我帮助他恢复心理健康之后，我可以离开他吗？”
“任务完成之后，你们的事就跟系统没有关系了，离不离开由你们自己做决定。”小九如实相告，但它又有些不解，“你为什么想要离开他？他这么优秀，难道你不应该觉得很赚吗？”
黎洛没将小九的话听进去，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她对时年不是男女之情，真的不是。可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她没有拒绝他的资格，她所展现出来的模样不过精心策划的逢场作戏，利用的，是他对她的感情。
帮助时年结束之后，她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到时候再说吧。”黎洛道。
心里有事，黎洛晚上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她干脆打开床头的小夜灯玩起手机来。一点进自己的QQ，她看见一个分外眼熟的QQ号发来好友申请。
这串数字她曾经背得滚瓜烂熟，虽然最终被她拉进黑名单里。
程一言。
黎洛懒得去想他是从哪里要到自己QQ号，直接拒绝了事。
因为明天有课，这个时间点群里很安静，黎洛点开以学习为荣小组，试图召唤一下自己的朋友们，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响应了她的呼唤。
李冰清：洛洛，你还没睡？
黎洛：你不也还没睡吗，夜猫子。
李冰清：夜猫子当然要晚睡了，可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黎洛：遇到一点事，有些心烦。
李冰清：什么事让你会心烦到睡不着觉啊，嘿嘿嘿，是今天那个大帅哥吗？
黎洛：……
赵川：大帅哥？哪里哪里，让我也看一看！
李冰清：就是那个时年啊。
赵川：时年？跟时年又有什么关系？
李冰清：你是不是傻？我在说的帅哥就是时年啊，那位你们之前讨论过的超级学霸！
赵川：！！！
赵川：图，让我瞻仰一下学霸英姿！
李冰清：没有，问黎洛。
黎洛：别问了，没有。
赵川：我怀疑你们欺负我，并且有证据。
一件事引起了赵川的好奇心，那他必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更何况凭借他的本事，想要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也并不难。
黎洛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她总觉得被赵川知道了有点麻烦，不过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随他去吧。
她叹一口气，放下手机，戴上眼罩睡觉。
清晨的闹铃准时响起，她打个呵欠起床，洗脸刷牙，换上校服，吃过早饭背好书包出门。趁着在地铁上的时间，她拿出手机看看新闻，这一看便看到一个分外熟悉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这个号码是高中时期程一言使用的，上大学之后他也没有弃用，每次回江州就会重新启用。她曾经倒背如流，后来和他的QQ一样，被她扫进了黑名单里。
她短信内容都懒得看，直接拉黑了事。
从前也是如此，她允许自己怀念程一言，允许自己梦到程一言，但即便她恨不得立马和他见面，她也从不允许自己和他联系，因为那是犯贱，那是把自己的脸送给别人打。
黎洛向来心软，但尊严是自己给的，她不会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走到教室里，时年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他的课桌上摊开了英语教材，似乎正在复习单词。
在他看向黎洛时，目光平静，波澜不惊。
昨天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幻梦，黎洛朝着时年微笑一下，走到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轻声道：“早上好。”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时年，对方的脸白白净净，眼眸如同一池吹不皱的潭水，就这么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真好看。黎洛想，可这样的他像条美人蛇。
她吐出一口气，低下头去认真早读。
时年很忙，他忙着准备国赛，但即便他再忙，他也要每天和黎洛一起离开学校。
黎洛刚一走出校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隔着一段距离，她难以分辨出声音的源头，环视一圈，看见黑暗之中有个身影迅速朝她走来。
等对方走到将近两米的距离，她看清长相扭头就走。
程一言居然学校里来蹲她！
“黎洛，黎洛！”程一言追上来拦住她，目光无比坚定。
没等他说话，黎洛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有病？”
这骂得程一言措手不及，他不由得愣一下，心想不能放弃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连忙说：“我加你好友被拒绝了，给你发短信你也没回复我，我很想认识你，所以……”
“我不想认识你。”黎洛说完，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拖上时年就走。
程一言在后面朝她大喊：“为什么？”
黎洛翻个白眼，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我送你回去。”时年说，眼前黎洛要开口拒绝，立马道，“那个男的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黎洛略一迟疑，点头：“好。”
时年一直希望能送她回家，但黎洛总是拒绝，现在被他抓住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坐在车上，黎洛情绪有些低落。时年半垂眼帘，也不看她，轻声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黎洛冷淡开口。
时年移开目光，没有追问下去。
黎洛从来不是情绪暴躁的人，通常以友好柔和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正因如此，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显得尤为独特。
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时年的手指搭在皮制的车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眼眸深邃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