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浴血鏖战

李邦华坐在马上看着军卒们快步向北开进。

他清楚的知道,此战过后无论胜败,他都将失去统兵出征的资格。

只因为他带领大军愚蠢的踏入了死地。

在一个关键时候出现了两个决断错误,其一竟然相信左良玉鼎力相助。

其二,以为流贼内讧,不可能联合出兵。

错误的结果就是将朝廷数万精锐亲手送入了绝境。

“来人,告知冯名圣,但有拖延不进者,临阵脱逃者斩立决,”

冯名圣监控杂兵,此时危险丛丛,有些军将大约有些小心思了。

此时他可不会再有妇人之仁,杀字为先。

李邦华身边的李凤翔却是心里纠结,他深怕不能突破重围。

他不想死啊,能不能偷偷溜走,这个念头在心里不断升腾着。

...

距离**村只有不足一里,归于卫砾指挥的旅顺营军卒近七千排成了一个齐整之极的大阵。

旅顺营的战旗飘扬着,其中有血色的德州大捷四个大字,表示着旅顺营是参与了德州大战的英雄战兵营。

卫砾骑着战马,在百多名亲卫的随扈下从众多军卒面前走过。

所有军卒的视线都转向这位统兵大将。

“诸君,旅顺营名号的由来是我京营大军跨海占领抚顺,杀伤蛮狄无数而被陛下赐名的,德州大战,我京营大军面对建奴十万大军凛然不惧,几乎将其全歼,”

卫砾蓦地抽出了佩刀,斜指向天,

“今日,我军不过是被流贼围困,他们妄图围杀我军,我旅顺营全军不是不可以为国殉国,但不是这里,我军当杀出重围,有朝一日,杀回辽东去,”

随着卫砾的吼声,众多军卒挥舞着刀枪怒吼着杀回辽东去,声震四野。

虽然如今军卒中大部分都不是辽人了,但是,京营根部未变,众多军将、老卒都是辽人出身,天然身负使命,那就是杀回辽东报仇雪恨。

这是京营七个战兵营的执念。

“这些流贼困不住我等,杀杀杀。”

卫砾用长刀指向了北方。

一时间杀声四起,接着南边的兰阳营万余人也是响起一片喊杀声。

周围数里都是肃杀之气。

**村最靠西边的一座两层木楼屋顶上,罗汝才、孙可望、李岩一同看向里许外舞动的旌旗,被挥舞高举的兵甲,那里闪过一阵耀眼的亮光。

杀气冲天让天上的飞鸟惊绝。

“京营果然是击败建奴大军的第一强军,这样被团团围困,士气却是越发高涨,令人敬佩,”

李岩感叹道。

他亲身经历过京营战兵的犀利,李闯帐下这个大将那个将军的嫡系,甚至老营精锐步骑军一一败阵。

李闯其实败的一点不冤,那是经历了两次以众击寡,依旧大败。

他深知京营战力之所以如此剽悍,还是其精气神不同其他。

‘那又如何,如今敌众我寡,他们就在我军的围困中,只要我军不慌乱,他们必会灭亡。’

孙可望冷笑着。

罗汝才捻须不语。

他心中很无奈。

京营全力攻击的是他的防线,罗汝才当然不愿。

不过,这里也有孙可望和李定国的六万余部下,何况李定国也被软禁在他身边。

勉强一战吧,但是心里不大愿意死拼。

看看战局再说吧。

......

那是个悲惨的时刻

我离开我的故乡

放弃那白山黑水

......

雄浑的歌声响起,直上云霄,将辽民的悲惨身世唱响。

即使对面过十万的流贼军卒也是闻之凄然。

**村中一片寂静,放佛方才的嘈杂消失不见了。

李岩听着,眼睛略略湿润了。

士人出身,他一向较为悲天悯人。

他仿佛能亲眼看到辽民凄惨的境遇,被当做牲畜般宰杀奴役。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京营如此悍勇,这是一群死士。

他们活着的目的是报仇雪恨,为此不惜己身。

“都是壮士,”

罗汝才叹道,虽然站在敌对立场,但是他也不得不钦佩,都是大明的好男儿。

“那又如何,既然是敌人,那死了的敌人是最好的,呵呵,”

孙可望冷笑着。

孙可望对这些京营军卒没有一丝怜悯,他之所以要成为人质,就是为了绞杀京营官军。

罗汝才看了眼孙可望,对这个人又是了解更深,这人只怕毫无心肝,只有胜负和利益,为了这个,这人能出卖一切。

......

日与月同辉

旌旗北指啊

杀奴回故乡

白山黑水间

祭拜爹与娘

歌声悲怆,响彻大地。

**村以西两道壕沟后,李定国听着高亢的歌声,注视着远方黑红色的军阵沉默着,但是他起伏的胸膛表明他的心里绝不像外表一样平静。

“今日方才辽民之苦,犹在我义军之上,”

李定国长叹道,

‘只是可惜,今日要在此地分出生与死,’

“将军何必如此,我军和官军势不两立,将其杀个干干净净就是了,”

身边一个亲将道。

‘你懂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等义士是某平生钦佩,’

李定国斥道。

里许外,官军大阵响起了炽热的万胜声,随着狂热的气氛。

轰轰轰,八门十五式行军炮轰响了。

弹丸落在壕沟后面,荡起大股烟尘,有流贼的惨叫声传来。

接着,随着喊杀声,大股的明军军卒推动着粮车冲向了**村西侧的壕沟。

**村大战爆发了。

万余湖广兵推动着数百辆粮车快速走向了壕沟,上面大部分是沙土,甚至有些粮食。

京营旅顺营的火铳手、掷弹手、长枪手、刀盾手就在粮车后。

官军大队蜂拥杀来。

**村沿线的流贼大军也鼓噪声不断,唾骂声此起彼伏。

官军和流贼打生打死二十年,双方绝对是死仇,没有怜悯没有宽恕,只有一方被杀绝才是尽头。

粮车越来越近。

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流贼壕沟后随着呼喝声,众多的羽箭射出,零星的火铳也开始发射。

最前排的湖广军中也有一些弓箭手和火铳手反击。

嘶嘶嘶的破空声中,大股的黑云交错而过,随着重力坠落。

双方都有军卒被击中惨叫连连。

不过中箭大多伤而不死,毕竟双方军卒很多都有棉甲护体。

官军不说了,流贼方面缴获攻占的城池众多,缴获的棉甲等甲胄足以让大多数的军卒披甲。

相比羽箭,直来直去的火铳大多无用,官军前方紧密的粮车,流贼前方的矮墙,都抵挡了大部分的弹丸。

双方用长程武器相互猛烈伤害,粮车终于抵达了壕沟前。

湖广军军卒们发生开气,将粮车直接推入了壕沟。

只是最前面一批就将大部分壕沟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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