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我不去。”五娃头一个表示反对, 她不想去徐家。
“太小。”
可不是么，徐家是老老小小都挤在一个院子里, 院子不大也不小。
但因为人不少的, 其实不算小的院子，就显得小了。
尤其是徐四回来后，这两天来串门的亲戚就没停过。
把徐四看了又看, 摸了又摸, 跟看猴儿似的。
徐四是高兴之余，就是觉着难受, 一点自己的事都做不成。
早上练拳时候, 旁边挤着徐鹏鹏和徐大哥。对于徐大哥, 徐四还不算太熟, 可他跟徐鹏鹏熟啊。
“徐鹏鹏, 你不上班窝在家里八项？”
徐鹏鹏眼睛一眯笑了起来, “最近没什么大事，不需要我。”
徐四总觉着好像有个什么事，也不小的。
而徐鹏鹏是为了在家陪徐四, 也忘了这个事。向南竹都跟他说清楚了, 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
你忘我忘, 他也忘。
胡瑶在家还在说服四娃, 去徐家没用, 现在徐四是不可能跟他们出来晃的。
正好黑老头打开了收音机, 广播里传来了一则大新闻。
有个喜欢游水锻炼的, 在河里锻炼的时候，发现一具女尸。
无名女尸，年纪大概50来岁。
广播里喊了一上午了, 胡瑶想想, 还是带着四娃五娃出门吧。
余下的娃，先在家里呆着吧。
因为坐不下啊，胡瑶这次骑家里的旧自行车去。
而这具“无名女尸”，被泡得皮都不太打褶时，也到了法医室了。
作为法医的徐婉婉因为加班，这两天压根没回家。
还不知道徐四是自己亲弟呢，她这两天单位事情多，二来她在忙着给儿子改名儿呢。
小徐徐现在叫向徐徐，她跟向正北一商议，都同胡瑶五个娃一样，中间带个好字吧。
胡瑶和那五个娃的好运气，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觉得改下名儿，能够多点好运。
以后小徐徐就该叫向好徐了。
这边户口改名儿什么的，都办好了。需要验的尸也整完了，徐婉婉还以为自己今天可以早下一会儿班。
有两天没回家了，都睡在单位里。
要不是有胡瑶给看着娃，徐婉婉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自己娘家也事多啊，而且徐家大嫂能算计，要不是现在因为向家总有好东西给拿回去，她回娘家还要被她刺两句。
要是把儿子放到娘家，估计徐家大嫂肯定要闹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法子的事。
这时候，有公安的同事就通知了一声，有新尸体过来了，是真新，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
已经让广播电台发出广播快一天了，都没人来认领。
徐婉婉又重新穿上白大褂，本来想着，家属没来了，剖什么剖。
可是尸体抬进来放到台子上后，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呀。
徐婉婉这几年在家带孩子，学到的最大技能，就是认人准。
见过的人，大部分都能记住，而且还稍微有点八卦。
对于自家那个不太来往的亲戚，也是觉得不太正常，之前没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看着这人躺在冰冷的台子上，微微咽了下口水。
徐婉婉立即出了门，到另外的办公室，把负责案子的同事找了出来。
“那人找不着家属？”
这个公安挺实诚，立即满不在乎地说道，
“啊，剖吧，没事，广播电台喊了快一天了，没见啥家属。”
“得看看是不是溺水死的。”
然后这人又悄悄地说，“捞上来的时候，脚上还有根绳。”
可能是被什么人把拴石头的绳给割断了，但是死的这个却是个不会水的，最终也没游上来。
徐婉婉微微点点头，“嗯，这人啊，我认识。”
“啊哟，你说真的？”
徐婉婉点点头，“最近我二哥查的一个过去的案子，就是这个徐婆子杀的人。她现在的老伴，多年前是被她用药害死的。”
“你二哥，徐鹏鹏？”这个公安这才点点头。
“这样啊，不过他好像请假了，要请好几天呢。”
关于徐婆子的案子，都是徐鹏鹏负责的，他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请假？
徐鹏鹏的亲弟弟没死的事，现在在公安大队也传开了。
这个人也知道徐婉婉是嫁出去的，立即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听说你家那个死了的弟弟，没死，回来啦。”
徐婉婉这才知道自家发生了这些事，不过已经弄明白了徐婆子的身份，也不需要再解剖了。
余下的，就是交给那些公安同志去调查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调查的，找徐鹏鹏就能问清楚了。
所以徐婉婉还带了个同事，一起回了娘家。
只是刚进娘家，就听到四娃脆嫩嫩的叫嚷声。
“啊呀，你太轻敌了，你的敌人一起藏在暗处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说徐鹏鹏呢。
结果呢，是四娃跟徐四挤在一个凳子上，正唠得欢实呢。
胡瑶抱着五娃，也坐在院儿里的一个凳子上，听着四娃说的这些话，只能朝着徐妈妈尴尬地笑了笑。
徐妈妈倒不在意，甚至觉得四娃说得挺对的。
“文和尚也说了，我这个儿子啊，坎坷着呢。”
胡瑶继续尴尬地笑，正好徐婉婉带着同事来了，她赶紧招呼徐婉婉。
“二弟妹，你亲弟找回来了。”
自己那个死去的弟弟居然是个假货，害得全家人难过了十来年。
尤其是徐鹏鹏，一直把责任放在自己身上，觉着是自己没看好弟弟。
现在呢，不仅亲弟没死，还整明白一个事:
因果报应
徐婆子俩口子，想占这边徐家的便宜，把刚出生的徐四跟自己儿子换了。
没想到十五岁的时候，游水淹死了。
现在的徐四，其实也是各种危机呀。
不过他幸好碰上胡瑶了。
其实连胡瑶自己都觉得，要是没有自己的出现，徐四八成早得交待了。
得，送佛送上西，好人做到底。
胡瑶只能继续胡侃，
“唉，徐公安跟我家最小的俩娃感情好啊，而且我家老三最近一直在教他打拳呢。”
随后胡瑶又叹了口气，“我儿子今早还说，练拳的时候，没有见到徐四，也不知道他这两天练得咋样了？”
其实徐四这两天也没有好好练，总有人打扰他。
就是徐大哥和徐鹏鹏，这俩个也要学。
“没怎么练呢。”徐四微微叹了口气。
“感觉我最近是有点长进了。”
这个胡瑶不懂，但是四娃却能说。
他还点点头，伸出小手捏了捏徐四硬硬的胳膊，稍微有点满意。
“你比前段时间长壮实了。”
徐四一个不经意就说了实话，
“你家伙食好啊，饺子可以经常吃呢。”
这说明徐四爱吃带馅的，说到这点，徐妈妈却是觉得很愧对儿子了。
“唉，前段时间你大嫂连着去粮站排队，都没买着白面。”
现在家里的白面，还是胡瑶给赞助的。
徐鹏鹏却看向了胡瑶，
“那头猪都被我大哥拿走了，没给咱们留下两块肉？”
那么大的猪，差不多要上千斤呢，不可能一下全让徐大哥拿走了。
带了一半，不过另一半却给了池家老大。
“池家老大拿了一部分。”胡瑶也很无奈，东西没见太多，但是惦记的人多啊。
对于胡瑶养牲口经常送人的事，徐鹏鹏是见怪不怪的。
不过他都没再同胡瑶说话了，是被徐婉婉给拉走了。
徐婉婉让徐鹏鹏跟同事把徐婆子落水的事，都给讲清楚。
徐鹏鹏是亲历者之一啊，自然说得很清楚了。
“哎，都是那个组织内部的矛盾。徐婆子以前的男人也是被她害死的，而这个男人正好也是那个组织挺重要一个人。”
“之后呢，这事就被这个组织的头头知道了。这个头头就让徐婆子亲儿子下手了，把她扔河里了。”
徐鹏鹏同事听得都没反应了，感觉跟故事似的。
“还有这样的？”
这些人还能叫人么？
徐鹏鹏特别理解这个同事，“所以啊，这事咱不用管。”
这个同事也明白，第二天一回单位就写了报告，给领导看了。
也就没有人，再着重管这个事了。
徐鹏鹏也不需要再操心这个事，不过人隔岸上要操心的还是徐四的事。
虽然徐四住家里是很好，但他觉得这小子住向家更好。
除了喝好喝好住得好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向家几个娃都特别邪门。
四娃说的很多话，也都验证了。
之前一直说要盯着徐四，不能让他单奔，然后就到哪都跟着。
随后连着发生了好几次事，不是碰上那个组织的人，要么就是魏扬，再到被抓了两次。
要不是有胡瑶跟几个娃跟着，就徐四一个，早交待了。
这是徐鹏鹏考虑的最主要的因素。
但是，这种事，又不能同自个儿亲妈说得那么清楚，要是把老太太吓着了怎么办。
虽然徐家一直都是在公安系统的，见过不少的事，但是有些事轮到自个儿身上，就没那么好讲的了。
徐鹏鹏的两个眼珠子，转了又转。忽然对徐妈妈说，
“妈，你还不知道吧，咱家这个小弟可厉害呢，现在都要有媳妇了。”
儿子有媳妇，可是徐妈妈的一大块心病。
徐鹏鹏因为以前的事，整了一大块心病，到现在人都30了，还没媳妇。
可徐四刚25，现在媳妇就定下来了，徐妈妈立即就乐得嘴都要合不上了。
四娃却是轻轻哼了一声，胡瑶也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
但徐鹏鹏要说的，“妈，向家唯一的闺女啊，向正好。”
五娃抬起头看着徐鹏鹏，专门提醒了他。
“吴桂枝。”
徐鹏鹏假装没听见，而这时候徐妈妈却是高兴了起来。
谁不知道向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啊，虽然外面都传跟家里关系不好，可再不好也是姓向的。
徐妈妈刚说了个好字，就听到徐鹏鹏说，“但他是上门女婿，都定好了的。”
“什么？”这个徐妈妈不能接受，这都啥年月，谁家还兴这个啊。
但徐四当时就是跟没爹没娘似的，被徐婆子抛弃了下。
然后白老头这才默认了他，能当自家孙女婿了。
前提呢，就是徐四以后就是向家的了。
在徐鹏鹏看来，这没什么不好的，徐四这人性子太软和，有了向家这个靠山，日子还好过一些。
就在徐妈妈摇头的时候，徐鹏鹏又继续说。
“妈，你看现在家里人来人往的，干啥都不方便啊。”
“比如，赚点……”
“打住。”徐妈妈看了眼坐在屋里的那几个人，正跟徐婉婉聊得挺火热的。
徐鹏鹏说的这个，就是胡瑶让徐妈妈整的那个做衣裳的小作坊，胡瑶给出粮食和肉菜作为回报。
现在徐妈妈正干在兴头上呢，更显得她还不老呢。
徐妈妈现在纠结了，是在儿子和赚钱中间，得选一个。
要是选儿子，那和向家用就掰了，可徐婉婉又是向家的媳妇。
现在是顾了这头，又顾不上那头。
徐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钱也要赚啊，粮食多紧俏啊。
要不是胡瑶，他们家都吃不上精细白面儿和肉。
徐妈妈动摇了。
徐鹏鹏就知道自己这么说，肯定是没问题的。
然后在徐妈妈发愣的时候，徐鹏鹏指着徐四说道，
“你这两天先回向家住几天，过几天再回来。”
徐四感觉自己又被抛弃了，和亲妈亲爸都没捂热乎呢，咋又得离家了。
虽然也挺想几个娃的，但是现在却还不想离开徐家。
徐鹏鹏揪着徐四耳朵，去看了徐妈妈现在的小作坊，有三台缝纫机，和半个屋子的布料。
“这些都是给部队提供的衣裳，你呆在家里，总有人上门来，咱妈不好展开地下活动了。”
徐四这才明白，自己耽误亲妈赚钱了。
“那我啥时候能回来？”
徐鹏鹏马上告诉他，“明天你就能见着了。”
徐鹏鹏计划明天去向家蹭饭，而他一个人就可以代表全家了。
回去的时候，胡瑶抱着五娃，四娃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徐四推着车。
徐四的脸色不好，怎么想，也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四娃看他没出息的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还是想法子保住你的小命吧，你往前看哟。”
在快到萧家别野的地方，居然看到了一个人。
小帅同志。
小帅同志现在就是个风向标，说明魏扬就在呢。
徐四被吓得赶紧低下了头，不过车里却没有魏扬。
小帅同志假装不认识他们，而是在原地，绕着那辆绿吉普车转了好几圈。
胡瑶却看懂了，小帅同志画圈的意思。
魏扬在附近弄了个房，专门盯着他们呢。
这个胡瑶是知道的，房子应该不是魏扬的，而是那个吴老整来的。
他们还用望远镜朝着萧家的别野里看，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个光屁股了。
胡瑶的脚下快了几步，同徐四说道，
“你回去后，就去找三娃，跟他继续在院子里练拳吧。”
“不需要去找人么？”徐四以为胡瑶会让他找三娃，一块找找魏扬的行踪呢。
不过胡瑶却冲他摇摇头，
“这两天老首长一直窝在家里不出去，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徐四正琢磨的时候，听到了三娃的大叫声，非常的激动。
“太爷爷，就这个，洗澡的这个，就是徐四那个破妈的亲儿子。”
三娃说的“徐四的破妈”指的就是徐婆子，不过现在已经死了。
胡瑶一进屋，就看到白老头藏在屋子里的一个桌子下面，用望远镜，朝着一个位置看过去。
而三娃就趴在他的旁边，嘴里是一惊一乍地说着别人在洗澡的事。
“啊呀，你咋能看别人洗澡呢？”又是正义感爆发的徐四，想阻止三娃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可白老头却不乐意了，
“他们都看了咱们不知道多少回了，怎么，我现在看回去还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