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祖国, 万岁。”
“祖国，万岁。”
“祖国, 万岁。”
朱妈连着念了好几遍, 眼睛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呜呜……，我、我真的很想回去。”
胡瑶抬起头眨了眨眼, 看着向南竹眦了下牙。
她没想到, 竟然会是这样。
向南竹也朝着胡瑶眨了眨眼，伸手握住了朱妈的手, 语调非常诚恳。
“朱妈, 你在老家还有亲人么, 如果真的想回去, 我可以给你想法子。但是, 再出来就难了。”
胡娇娇知道再出来还要等小20年呢, 那个时候的朱妈，还活着么？
而朱妈的儿子孙子外孙全在这里呢，她当初就是因为死了男人, 成了寡妇带着极其年纪的儿女, 到了萧家的。
因为在老家不再有什么牵挂的, 当初才跟着萧家出来的。
本来是一时心里的悲凉, 可能是年纪越来越大, 对于思乡之情也越来越重了。
朱妈的心头那种难受劲, 不到她这个年纪, 是不能了解的。
另一边的二娃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掏出个小药丸子，放在了朱妈的手上。
“朱奶奶, 你快吃点急救药吧, 什么事过了都伤身的。”
朱妈毕竟是在萧家几十年，见识是有的，马上就把二娃给的药丸子放进了嘴里。
对于向南竹的提议，朱妈又苦笑了下，不过她现在才对于向南竹有了一个直观的看法了。
“你是胡瑶的男人吧，你们都是有本事的。”
朱妈简单地把自己无意中到这里后，看到的那些劳工的不容易与苦难，心也一天天越来越沉痛与沉重了起来。
“以前萧家的几个小少爷都没长大，他们都跟我亲，现在他们都长成了天上的老鹰。我总想着照顾他们，还真的是想多了呀。”
其实是萧家一直在照顾着朱妈呢，她现在越来越明白了。
“自打到这里后，一开始我是害怕的，可这里的情形你也都了解了，我现在却觉得，这里很需要我。”
“我帮不上什么大忙，可以做顿好饭，让那些可怜人，好、好地活下来，活下来啊。”
朱妈的眼眶又红了，这次却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也想老家，想在死前回去，想在自己以前住的院子里的树底下乘凉。可我现在却觉得，我的这些想法都是自己自己的，太自私了。”
“做人不能只为自己。”
朱妈这会儿的脑子无比的清晰，知道自己说的话，以及在将来的后果。
“我、我有可能再也回不去老家，有可能会出意外死在这，可我想呆下来，那些可怜人，他们需要我啊。”
朱妈像是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自己前进的动力与方向。
胡瑶还被小小地感动了一把，用手轻轻地抹了下眼角，用非常坚定的语气说道，
“朱妈，你放心，你所有的愿望都会达成的。”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朱妈歪过头，用手擦了擦脸。
转过头时，露出了非常满足的笑。
“我也有好些年没吃过铜火锅了，今天算是有口福了。能这么吃的，只有老家来的人。我、我就是明天死了，也知足了。”
“吃饭。”五娃大叫了一嗓子，不过小嘴却微微地瘪了瘪。
“奶奶，你不要怕，我、我会救你的。”
胡瑶用手拍了拍五娃的小后背，自家的娃子，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
而对于朱妈说的这些，胡娇娇是深切感受到了一颗火热的心。
拥有这样好品质的人，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胡瑶不准许，几个娃都不准的。
以二娃的医术和胡瑶的药，不管朱妈现在身体怎么样，都要先好好地调理。
“哈哈……”向南竹突然大笑了起来。
“朱妈，要是让我爷爷看到你这样，一定会竖大拇指称赞你一句女中豪杰。哈哈……”
“哈哈……”
“水开了，吃肉。”三娃站起来，夹了一大筷子肉片，放进了铜火锅的清水里。
吃炭火烧的铜火锅，最好吃的就是清汤。
汤里面就放点葱丝和姜片，现在水开得很厉害，肉片放进去立即就熟了。
为什么会说烧炭的铜火锅更好吃了，因为温度高。
火锅里的开水是超过沸点有几十度的，肉片放进去打个滚，颜色微微一变就可以吃。
蘸着胡瑶拌好的麻酱料汁，每个人吃得都不说话。
除了对于朱妈的佩服外，其余的呢，是真的觉得肉太好吃了。朱妈也是，这会儿哪还能看到刚才的难过呢，恨不得把碗都吃进去。
“啊呀，撑死了。”胡瑶是头一个吃完的，她看了看已经要光的肉盘，站起身到了柜台后面，又端来了几盘准备好的肉。
“牛肉和羊肉也都是老家带来的，全是吃着好料，肉管够。”
“嫂子，你真的要卖这个？”青华现在跟胡瑶关系越来越好了，真的很佩服胡瑶做菜的本事。
“我是担心那些毛子吃了不想走呢。”
“哪可能呢，肉只是腌火腿肉，不过有丸子，还有鱼豆腐，宽粉什么的。”
胡瑶又给他们每个人再加了麻酱料汁。
“不过麻酱料汁是一样的，我计划都弄成一份一份的卖，3块钱一份。有菠菜蘑菇腌火腿肉片，都是常吃的，粉条丸子海带面条等，没咱们吃的丰富。”
“也没多少肉，就是有麻辣味和麻味的，这样的天，吃着暖和。”
“3块？”青华觉得胡瑶就是做慈善呢。
“嫂子，你这样做不得赔死呢。”
胡瑶不再这件事上多做解释，“我就只卖一阵子，以后还是朱妈卖。就弄些常吃的菜一块煮，买点挂面一块煮煮。”
朱妈也是在点头，“萝卜，粉条，面条，再加一点当季的蔬菜，其实3块不赔的。”
因为棚子不用出钱，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没房租。
虽然不会赚很多，但是还是赚的。
而且这里的铁路修完，他们还要到另一个地方，朱妈要是决定以后都跟着这些劳工，那她到哪都能弄这么个棚子。
朱妈点点头，“我虽然弄不了这么好吃，但是主要是给劳工吃的，他们只要能吃饱就成。”
胡瑶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因为没有所谓的“房租”，在哪都可以呢。
对于朱妈这个决定，胡瑶其实还是挺意外的。
她本来会以为朱妈最多就是跟着现在修路的这一拔劳工，没想到她还想干到以后呢。
胡瑶同向南竹这会儿也都想到一块去了，是啊，这是多么合适打到敌人内部的“前行者”啊。
这样肩负着重担的决定，还是朱妈自己下的决心，那下面的事，就是要先调整好朱妈的身体。
不管是干什么，一定要有个好身体的。
具体要怎么做，向南竹应该是会跟二娃去商议好的。
等他们吃完后，中间放的大炉子里放着一个超大的铁锅，里面一锅开水，正在煮着刚才用过的餐具。
胡瑶系统里还放着个挖矿工，而且这个东西打扫卫生也会，胡瑶本来计划是等着关门后，让“挖矿工”干打扫的活。
可是没想到，青华要干。
“我也要学习进步，朱妈都比我强。”青华站在中间炉子那里，盯着一大锅的用过的餐具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胡瑶瞅着她，知道她干不了。
“一会儿就要开门营业了，我这边东西都准备好了，要不然你来给人上来？”
“噢，那好。”青华看着一大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开水，其实是有点怕的。
“一会儿人来得不少，你跟我后头看怎么给人家端菜的。”
朱妈摸了摸吃得发鼓的肚子，她是真的差点吃得撑死。
胡瑶算了算，朱妈至少吃了三斤肉，而且这还不包括蔬菜丸子还有鱼。
涮锅子吃牛羊肉，不管是样的人，永远这个是最爱的。
“嗯，嗯，这个味儿好香。”青华闻到一股股带着麻味辣味儿的香气，从略微高的柜台后头传了过来。
胡瑶会把煮好的每一碗淋上料汁后，就会放到柜台的上面。
给上菜的人，就会端给来吃饭的人。
现在棚子的帘子大开着，虽然天色很黑了，又因为附近有个酒吧，外面已经有人影晃动了。
不过虽然有人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朝棚子里望了望，但是还是摇了摇头走了。
“啊呀，真气人，这么香的味道居然不进来吃，去喝什么酒呀。”
青华看着门口过去一个又一个人，气得不行。
“不急的，有人饿了就会吃的。”胡瑶又烙了几个饼。
“要是有人加饼的化，还是一块一个饼。”
“嗯，都交给我，卖这么便宜都不来吃，这帮傻子。”青华很不满意这些人的表现。
但是没有法子，谁让那些人都想着喝酒呢。
“我们也没多少酒，留着自己喝的。”胡瑶并不是没酒，甚至还有很多。
当初从苏国弄来的，一部分给了刘营长，一部分给了白老头，还有一部分，她先留着呢。
可是这些酒要是拿出来卖，她还舍不得的。
“快进来吃呀，有饼子。”青华拿起一个烤好的饼子，放在大碗里，在门口晃着。
她说的是本地话，而且说得不错，也确实有人来了。
“哈哈，我就知道，一定有饼子。”
卢大蹦蹦跳跳地来了，而他身后，跟着的是白木。
“怎么是你们呀。”青华非常不满意，可胡瑶没说法让进，她抿着嘴瞪着这俩个。
“白吃的。”五娃也不高兴，她现在就坐在柜台最上头呢。
这个柜台稍高，从外头看不到胡瑶这头在干什么，五娃和四娃挨着坐在上头。
一开始把朱妈和青华给吓的，后来发现这俩小的坐的很稳，而且胡瑶和向南竹谁也没说一句担心的话。
五娃很不满意这个卢大，自己白吃就好了，还带了一个。
向南竹立即走过去，跟他俩说了下吃的东西。
“是一种小吃，有菜和面条，淋着酱。你们吃带辣的还是不带的，要不要加饼。”
“要呀，来2个饼。”卢大是真的很不客气。
不过只要是有了一个两个人，后面就会陆续有人进来的。胡瑶不跟他俩收钱，就是为了明天能打到内部去。
胡瑶专门从柜台后面站了出来，跟这俩个白吃的打了声招呼。
“你们能吃得惯辣的么？”
“能，能，这个天吃辣的才好吃。”卢大和白木都能吃辣。
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很多国家都有喜辣人群。
“来了，来了，每人一大碗。”向南竹给他俩每人端了一份煮好的，上面已经淋好了麻酱料汁。
“拌一拌就能吃，加两个饼 的化，每份5元钱。”青华站在另一边，开始说价格。
“哎哟，真好吃，这、这是丸子？”卢大就是装没有听到，所以根本不理会青华。
“你……”青华看到有人进来时，立即冲了过去。
“好吃的麻辣烫，3块钱一份。”
本来想上前的大娃和三娃，立即退了回来。俩人从兜子里都分别拿出了一本书和几颗花生，都抬头看着青华在那忙。
“三块，好便宜，我要一份。”一个比较老的本地人，进了棚子。
在他看到棚子中间还有一个烧得旺旺的大炉子时，立即走到跟前烤着手。一边搓手一边自己叨叨。
“唉呀，你们这个地方好，我刚才开着车过来时，看到俩个老家伙在一点点往这头挪呢。”
“我猜他俩一定是被家人给赶出来的。”这个老人家还哈哈了两声。
“我要不是着急给酒吧送货，我就把他俩拉上了。”
“不过吧，看他俩走的方向，用不了多久就会到的。”
胡瑶没听懂，五个娃也不听太懂，向南竹他们几个更是。
但是朱妈和青华听懂了。
卢大和白木听到后，只是微微摇头，又扯着嘴角冷笑了下。
尤其是朱妈，一下就心软得不要不要的，马上站了起来。
“我去找找他们，现在天这么黑，别出个什么事。”
“怎么？”向南竹立即走到了朱妈的跟前。
“找什么人？”
“这个人是给酒吧送东西的，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有俩个年纪特别大的人被家里人赶了出来。”
朱妈叹了一口气。
“也是呀，要不是被家人赶了出来，这么冷天也这么黑，怎么在夜里一步步挪呢。”
“挪？”二娃对这种有病的人，兴趣特别的大。
“那一定是生了重病了吧？”
朱妈又问了那个吃饭的人，那个人想了想，也想不出来。
“他俩也没喊住我，可能不需要帮助。”
胡瑶站在柜台后面，也听懂是怎么一回事了。
“要不然，正宗你带着青华，还有老大，你也跟着一块去吧。”
“妈妈，我也去吧，这里现在也用不着我。”三娃站起来也跟着去了。
向南竹不放心地站在门口瞅了一会儿，看了看那个来吃饭的客人的车，是个带着后斗的车。
即使东西再多，也是能装得下那俩个老人的。
看样子，是怕惹祸上身吧。
向南竹能理解的，只是现在天太冷了，也不知道那俩个老人，会不会出点什么事。
“出什么事，我能出什么事？”萧大商人会在轮椅上，跟在黑老头一点点往前走。
刚才有个小皮卡“嗖”一下就过去了，萧大商人站起来想喊的，可是对方的车开得太快，他都没喊出声那车就不见影儿了。
“那辆车一直往前走，我们往那个方向走就不会有问题。”
黑老头把外面的袄子又紧了紧。
“你真的没事么，你都坐上轮椅了。”
“我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我的腿早好了。”萧大商人也在庆幸出来时把轮椅给带上了，这个椅子在这种路上向前滑动，也并不费太大的力气。
“就是冷呀。”
随后萧大商人盯着黑老头，
“你说小汽车几个小时的路，你骑着车也是这个速度。”
萧大商人就是误信了黑老头，以为黑老头能骑着车很顺利地把他带到目的地的。
结果天一黑，俩个“上年纪”的人，居然迷路了。
是的，迷路了。
萧大商人气得肝儿都疼，可是他却没有一点法子。
“哎呀，那你不是说你也认识路么？”黑老头才不背这种锅呢，其实也是他太过自信了。
以前走过草地爬过沼泽吃过皮带喝过马尿，什么没经历过呢。
现在老了老了身体一天比一天硬朗，跟街面上的年轻人一样有精气神。
自信满满的黑老头，骑着车跟帕瑞斯城的小汽车比过速度，还气得车主朝他比中指。
本来以为骑车戴着萧大商人能顺利地到达目的地，可是没成想，天黑得这么快。
“唉，这里的天咱老家不一样。”黑老头给自己找借口。
而萧大商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千万千万，不能跟胡瑶他们提一个字。”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