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你二哥背锅？”
胡瑶想着自个儿没听错, 又再问了一遍。
五娃的小手抬得高高的，指着的就是院子。
“真的，背锅。”
胡瑶是赶忙往院子看过去, 就见二娃正用力背着他那口大药锅子, 三娃在他身后扶着。
俩个娃嘴里还喊着“一二一”的, 旁边站着的坐轮椅的, 围了一大圈。
“你俩这是干啥呢？”胡瑶完全看不懂了。
二娃抹了下头上的汗，抬头看着胡瑶。
“妈妈, 我要自己背锅啦，不用别人帮忙。”
胡瑶还是挺吃惊的，这个二娃，对这口大药锅是一片深情。
不仅出门时带上了车，现在看样子，是计划上船的时候，自己背上啊。
背锅侠啊。
胡瑶其实有心让系统帮收起来, 可转念又一想, 还是不太合适的。
“嗯，不用急啊, 实在不行用你老舅舅的轮椅推上啊。可别把你累坏了，快放下。”
二娃马上就把锅放下了, 用手抹了下脑门上的汗。
“妈妈, 你好聪明哦, 我都忘了。”
胡瑶赶紧又对二娃说,
“用你这个大锅煮点姜茶吧，给大家伙驱驱寒。”
“好呀。”
一提到用药锅子干正经事，二娃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妈妈，我的锅大, 多抓几把茶叶，噢，再整点红糖。”
二娃是很会煮这个的，把茶在大锅里煮得差不多，放姜丝，再多煮一会儿后，熄火放红糖，加盖焖着。
有点模样的一道姜茶，就好了。
只是吧，二娃这个锅，平时用来熬药的。
“嗯，味儿闻着是好，可是喝起来怎么有一股药味儿啊？”
林大娘喝了一大缸子茶后，抹嘴儿时，发出了一点点感慨。
可是在林大娘心里，觉得这玩意儿就得有药味儿，才显得“正宗”。
所以她连着喝了三大缸子。
第二天胡瑶就听说，林大娘一晚上尿满了两个尿盆子。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带着？”
早上去外面倒尿盆的林大娘，看到胡瑶手上提着个搪瓷尿盆，惊讶到直接用手捂着嘴了。
胡瑶是眼睁睁看着她刚才那只手，紧提着尿盆的。
“家里娃多，我一晚上得倒好几回尿呢。”
胡瑶本来也就是瞎客气一下，其实她晚上基本不起夜的。
“呵呵，和我差不多，昨个儿喝水喝多了。”
林大娘看了眼天色，又提醒胡瑶。
“你们对村子也不熟，这两天先别瞎晃。”
胡瑶不明白，而林大娘告诉了她答案。
“前段时间发现外来的船，虽然没有停在这边，但是很可疑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生产大队长，比一般村长来得更严格的原因。
“现在大队长并没有把你们赶出村，说明你们的介绍信还是有用的。”
林大娘却还是不放心的。
“听到外面了么，有哨子声，现在除了打渔出海的，就是村里组织了巡查小队。”
然后林大娘压低了声说，
“过段时间就有民兵来了，听说全是女兵呢。”
胡瑶眉毛连着跳了跳，那个什么外来的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胡瑶可不觉得现在跟大清朝似的，会有外国的船只明的暗来潜过来。
胡瑶是没有想通，连一向自以为非常聪明的四娃，也想不通。
他还是把两只小胳膊叉在胸关，使劲地在思考的样子。
“妈妈，我想了下，我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知道是哪来的。”
胡瑶立即就想到了个事，赶紧假装从自己挂着的布包里掏东西。
“这个你拿着。”
“望远镜？”四娃马上激动了，冲着胡瑶一个劲地点头，还把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妈妈，你等我的好消息。”
胡瑶还以为他有多大胆儿呢，原来就是爬上了林家在墙上挂着的一个梯子。
“老四，哪来的？”三娃正会在墙头上，无聊地朝海面上看着。
在听到动静时，就看到四娃抬着个望远镜上来了。
四娃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望远镜，满脸的得意。
“妈妈，专门给我的，你没有的。”
三娃是一伸手就把四娃给提了上来，让他挨着自己坐下了。
这回，四娃马上老实了。
他两只手紧紧抱着三娃的胳膊，望远镜呢，早跑到三娃的手上了。
三娃一边高兴地哼着，一边用望远镜到处瞎看。
“你们在看什么？”一个沉沉的声音在墙下面响了起来。
三娃手里拿着望远镜继续看，
“噢，海边好多鱼啊，有好多筐，哇，鱼还在蹦。”
这个说话的人，正是这里的生产大队大队长，也是胡瑶觉得比较难搞定的一个人。
“都是小孩子，手上拿着的是玩具呀。”林二小赶紧给打圆场。
其实现在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望远镜的，所以林二小的话，是极其可信的。
而三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望远镜冲着这位大队长一伸。
“你看看就知道啦，就比眼睛长一点。”
三娃长得是虎头虎脑的样子，说话更是比林小二可信。
大队长林大个，哼了一声，就进了林家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看到晾着两大排衣裳，马上就皱起了眉。
副队长林二小，又是一顿好话，说这些人带的娃多，孩子们闹腾，在这睡了一晚后，全都跟泥猴子似的。
林大个现在是一点都看不上胡瑶这些人，他过来，就是要同向正北好好谈谈的。
向正北今天一大早去找过他，简单地聊了一会儿，他说他要好好想想。
现在亲自过来，还是因为不放心。
“这是我的兵役证。”
向正北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另外，又很清楚地报出了自己所在部队的所属，以及编号等。
向正北说得可是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兵役证，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伪造的。
向正北又连忙解释自己刚换了的衣裳，
“之前一直在外任务，没有换衣裳，今天才刚换的衣裳。”
向正北的衣裳确实很脏了，姚秘书洗了好几回，才洗干净的。
当时坐在轮椅上看着的萧明蕉，眉头都皱得成了个“川”。
可姚秘书现在特别爱分担胡瑶的活，是主动要干的活，萧明蕉想拦也不知道该咋说。
这边向正北又把徐四叫了来，让他也把公安的证件掏了出来。
幸好这小子都带上了，甚至说他是代表公安队伍，才给同志们弄点过节的吃的。
徐四这人就长着一张老实脸，虽然有点白，但人眼睛清亮清亮的，一看就是很单纯的。
林大个现在是生产大队长，以前是村长，什么人没见过呢。
又连着问了徐四好几个问题，知道他们这些在京都的公安同志们，平时也经常饿肚子的。
这时候，林大个有一阵的沉默，没有说话了。
其实林小二想着再帮说几句的，被一旁的林大娘用眼神给制止了。
林大娘倒没有多精，而是她很了解林大个这个村长。
有些事，得他自个儿想明白了，劝也没用的。
“我再想想吧。”
林大个又沉着声，再问了一句，
“你们确定一条破船就可以，而且不在近海打渔？”
向正北是连忙点头，
“我找人借了指南针，又去打听了下，说是最近海上都不会有什么大风浪的。”
“那你们几个人去啊？”
林大个顺嘴问道。
徐四这个憨憨，很老实地说，
“我们都去呀。”
“什么？”林大个马上就站了起来，指着正在圆地转圈儿的五娃，怒声地说，
“就这个，这个啊，连板凳高都没有的，也跟着去？”
徐四的话就接不下去了，而林大个是明白了。
“不行。”林大个直接甩袖子走人了，在经过五娃时，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五娃被他的表情和语气给整懵了，用小手挠了挠了自己的小脸儿。
过了一小会儿，她跑到向正北跟前儿，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扯了下对方的裤子。
“二叔，我咋了？”
向正北无语地低下头，看着五娃。
“你快过生日了。”
五娃马上又高兴了起来，更是用力点点头。
“是啊，妈妈说，要做蛋糕的。”
向正北:都搞砸了，还蛋糕，有发糕你吃不？
胡瑶也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过来了。
在听到徐四委屈的解释后，她倒觉得跟徐四关系不大的。
“肯定是要让他知道的啊，要不然，我们偷摸带着这些娃出去，还不是得罪人？”
不过胡瑶想了想，就想到了个主意。她看向了林小二。
“副队长啊，我想问问，大队长之所以生气，是觉得我家娃太小，怕出事，对不？”
“确实是啊。”这也是林小二之前担心的，没想到大队长林大个，一下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胡瑶就赶紧给解释，
“别看我家娃小，就跟那水里的娃娃鱼似的。”
胡瑶也没想着她一句话，就能让对方信了，马上又对林大方说。
“我们在你家这两天，耽误你们家出海打渔了。”
胡瑶立马叫来了大娃跟三娃，指着这俩娃，跟林大方说，
“我敢把娃带出来，就是因为我家娃从小就有游水的天份，就跟在水里出生似的。”
“我这么说，你们肯定是不信的。”
胡瑶自顾自地呵呵一阵笑。
“你们娘仨，明天大早就去开船打渔，让我这俩个娃跟你们一块去。”
胡瑶赶忙又拦住了要拒绝的林大娘，
“娃们要吃的东西，我今天都给备好，我家的娃我了解，不仅游水游得好，还力气大。”
“你们放心，这俩天你们家因为我们而少打的鱼，我让我家这俩娃，全给你一起打了。”
胡瑶的自信满满，确实把林家的人给唬住了。
甚至连副大队长林小二也是，他确实够慎重，表示第二天自己跟着去。
同时呢，三娃也没有给他们表演碎大石什么的，只是第二天在下海时，凭一己之力，就把林家的大船，给从岸上推进海里了。
“啊哟，我的娘呀。”林大娘踩着海水，一阵兴奋地就跑上了自家的船。
她看着三娃虎头虎脑的样子，稀罕得不行。
“乖乖，怪不得你家大人敢带你们出去呢，这么能耐呢。”
而三娃很得意地嘴角露出了点笑，当他是习惯性地用手摸自己的脖子时，这才发现是空的。
望远镜呢？
这会儿大娃已经到了船头的位置，拿起了望远镜。
根本不用什么向正北说的指南针，看着海上的雾，大娃立即告诉林大方。
“往西北位置开，那边应该会出现鱼潮。”
“鱼潮？”林大娘在海上几十年，见过鱼潮的景象，并不多。
“以前我男人活的时候，我是跟他出海时，无意中见到的，那家伙，鱼都不用打，一个个往船上蹦呢。”
大娃对海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他身上的每一根血脉似的。
“鱼潮出现的时候，会有一点点不同的气象。”
可是现在却是风平浪静，根本看不到什么“气象”。
即使是这样，林大方就有点开始佩服大娃了。
“你几岁啊，这么厉害，就跟个小神仙似的。”
三娃又跟着骄傲了起来，
“我大哥是天生的海……海里的人，很厉害的。”
差点说一声海盗呢，三娃悄悄地嘘了口气，差点说漏嘴了。
“好。”林小二立即招呼了一声。
原来啊，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艘船呢，都是在村里跟林小二关系好的。
同样，也是跟林大方一家走动比较频繁的。
胡瑶这会儿在岸上，倒劲伸着脖子看。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现在后悔了，哪如跟着一块去啊。
看到刚才大娃一只脚踩在船舷上，活脱脱的“加里比海盗”的习惯性动作，况且手里还拿着个望远镜。
可现在不管胡瑶怎么个想法，也来不及了。
胡瑶的无奈，却是越发反衬着大娃对海的熟悉。
大海的神秘以及无穷的力量，大娃在曾经就见识到过了。
即使是后世，在海面不太能大量打渔的时候，大娃照样能打到。
这些对于大娃和三娃来说，可以说是小试身手呢。
三娃力气大，而且人小动作快，在船上一直都闲不下来，没一会儿，把几个大人的活全给干了。
旁边一直跟的近的船，他们好些人也都看到了三娃的利索劲，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又是哈哈笑着。
“哎呀，这娃娃要是能留在给咱们就好了，哈哈……”
林小二却冲着那些人摆摆手，大声地喊道，
“别想了~”
一行人越是按照大娃说的方向走，越觉得没有什么鱼。
一开始林小二还能挺住，可是在海面上看不到一点鱼的时候，他却有些急了。
眼看着太阳要上来了，林小二用手搭了个凉棚状，望着远处。
大娃不作声，而三娃却指着远处暗黑黑的地方说，
“看到了么，就在前面？”
“看不到哇？”林小二这会儿头上都上来汗了，要是今天带着这些人白出来一趟，那损失可不小。
甚至于，胡瑶他们要借船的事，也都泡汤了。
正在海面上越来越平静时，突然听到几声海鸟的叫声。
“快看前面。”林大方冲着前方的位置，叫了起来。
他们之前看到所谓的黑雾，其实是一片片黑色的鱼在光的照映下，形成的错觉。
“真的是鱼潮。”林大方对大娃倒是挺有信心的，只是他现在激动得话有些都说不利索了。
越到越近时，这些渔民是越激动。
就像林大娘说的那样，根本不用自己去下网，鱼都往船上蹦。
不过鱼潮的速度很快，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小二立即招呼所有人赶紧下网，
“快一点，不要贪多。”
这年月一网下去就能有几千斤的鱼，本来现在就是打渔季的。
现在一网下去，是平时的好几倍。
而三娃呢，直接跳进了水里，帮着林家拉了几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