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她怎么了？”
吴老不懂五娃, 其他听懂的人，都微低着头不作声。
根本不懂的生产队长林大个，很是吃惊地看着五娃的小脸儿, 连着变了好几个小表情。
五娃的小嘴儿动了动, 却没再说话, 不过伸出的小手手指着吴老的时候, 还是抖着的。
五娃这小丫头，记忆力经常是滞后的。
所以她看到吴老时, 从感觉不认识，到觉得好像见过，然后这次是直接跨越一个长长的回忆期，蹦到了想起来了。
五娃的这个变化过程，向家的人都知道，池老施老虽然不知道，但是听到“翻乌龟”时, 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吴老是一点都听不懂, 论他心思有多重，也想不到那会儿还是2岁的五娃, 就用望远镜看了他半晚上的丑态。
向正北是忍不住了，咧着大嘴赶紧到了五娃的跟前儿, 把她抱了起来。
就在他抱着五娃转身要出去时, 被吴老给叫住了。
“哎, 站住。”
吴老还有话说。
“等一下, 这小东西是有话说吧，她要说啥。”
吴老把向正北给叫了回来，而五娃的小下巴就搭在向正北的肩膀上。
向正北咧着嘴一个劲地偷笑，脸冲着门外, 背朝着吴老。
不过五娃的小脸儿却是对着吴老的，她也是在对对方笑。
吴老被笑得全身毛毛的，
“小五，是吧，你是叫小五吧？”
五娃没点头也没摇头，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继续笑。
“咯咯……”
这会儿的五娃怎么看，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娃子。
吴老看着就有些生气，他觉得只有自己没听懂五娃刚才说的意思。
所以他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柔和一些。
“小五，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五娃这会儿又转过头看着他们桌子上的吃的，而另一个手塞到了小兜子里。
看了看，又想想了，然后突然“噢”了一声。
“有好东西呀。”
向正北听到时，赶紧就把五娃给抱出了屋。
胡瑶正找五娃呢，看到他俩时，赶紧走了过来。
向正北冲着胡瑶皱了下鼻子。
“小五大概是饿了。”
所以得赶紧吃。
“有面条，一会儿就好了。”
向正北跟着到了厨房，一到厨房门口时，就闻到了一股香香的面条的味道。
“你们哪来的面条，这不成。”
对于吃林家东西的事，刚才白老头已经很不高兴了。正赶上胡瑶夹走了大半条鱼，白老头的脸色才缓了下来。
施老和池老其实都没反应过来，吴老根本没一点反应，林大个还觉得两条鱼少呢。
鱼是很大的，胡瑶用大碗夹的，大半条鱼都把碗占得满满的。
“面条是我拿的，之前离家前在咱们那整的挂面。”
胡瑶低声地说。
向正北这才点了点头，又望了一眼大锅。
“怎么这么多？”
其实胡瑶也没有想到，一把挂面下去，能煮出来一大锅。
以这个锅的量，就林家的大碗，也能装小20碗呢。
怪不得这个挂面卖得贵一些，原来量真是大的。
就后世做得比较好的挂面，2斤的一大把面，也照着林家这种大碗，煮出来十碗就真不错了。
快有脸大的碗呢。
林大娘和林大方也没想到这个挂面这么好，俩人还因为激动脸有些红。
胡瑶让林大方去叫他媳妇，而林大娘说他们都到正屋去吃，他们那屋地方大。
向正北也不再跟那几个臭老头一块吃饭了，抱着五娃就去了正屋。
不过在正屋正拣鱼干的林大方媳妇，立即就站了起来，她不太敢跟生人说话，低下了头。
林大娘立即拦住了林大方媳妇，
“都不是外人，他们在咱家前几天也住了些日子，你也一块上桌吃吧。”
林大方媳妇却是不断地摇头，
“哪能呢，我哪能跟客人一块上桌呢，不成的。”
胡瑶走过去拉住了林大方媳妇，把她摁在了凳子上，又把五娃让她抱着。
“你坐这帮我看着点孩子。”
可林大方媳妇还是很慌张，
“我、我哪能坐这吃饭呢，我去厨房吃吧。”
正好林大方端着两碗面进来了，把面一放，赶紧就同他媳妇说了几句。
林大方媳妇看着怀里瞪着圆溜溜眼睛的五娃，这才安稳地坐在了凳子上。
林大娘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她忽然又笑了起来。
“哎，我这媳妇一直要不上娃，正好抱着你家的娃坐一会儿，哈，说不定明年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这个话胡瑶可不敢接，这得懂的人来接茬。
只是接话的却是向正北，他拍了拍胸脯说，
“过段时间吧，我有认识的厉害的大夫，给你媳妇开几幅养身子的药，绝保你们家明年添个大半小子。”
向正北一点都不夸海口，家里不就是有个大夫的大夫么。
二娃。
正在厨房熬汤药的二娃，“阿欠、阿欠”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二娃用手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看了一眼他刚熬好的一锅养生的药。
不由地嘀咕了一句，
“这还没有搓丸子呢，难道是有人看上了我的药了？”
这里面同样是加了好东西的，二娃下了血本了，终于在向南竹的再三婆妈妈的要求下，他放了一些紫灵芝。
“唉，初等圣药啊。”
走过来的三娃，探着脑袋看了一眼。
“二哥，你这个药的味道越来越好了，弄好了给我也吃几颗。”
二娃马上耸了耸肩膀，“我就知道会这样。”
可二娃不知道，惦记着他的好的养生丸子的，是已经吃上面条的向正北。
向正北吃得头都不抬，“呼噜噜”地用力吸溜了几筷子。
“太好吃了，就一点点鱼汤和香菜末，真香啊。”
差不多接近20碗的面条，每一碗都是大碗。
全部被吃了个精光。
不过好在，林家的这一家子，也全都吃饱了。
连林大娘上岁数的，都吃了一碗半。林大方吃了三碗，他媳妇吃了两碗。
他们这碗量，胡瑶本来还担心会饱到站不起来。没想到的是，人家照样干活特别的利索。
胡瑶看着他们一家借着月光还在忙，明天早上确实要出海打渔了，最近也休息了好几天了。
虽然现在的晾晒的鱼，差不多能吃到年尾呢，但是不影响他们继续劳动。
今年要交的任务，全部都完成了。
这在他们村子里，也只有两家。
林大方的想法，是要多存一些鱼，看看能不能跟别人换点吃的。
胡瑶是爬到他们的大车上后，还找到了一大筐鸡蛋，一罐咸鸭蛋，还有一袋白面，一袋玉米面。
胡瑶叫来了林大方，让他拿了个大篮子来，给他装了一筐鸡蛋。
林大方推着不要，却被胡瑶硬推进他怀里。
胡瑶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我家爷爷和那几个老的，在你们这又是吃又是住的，这中间还有不少的事得麻烦你们了。”
白老头在这住着，是为了陪着五娃。施老和池老也呆在这，是为了陪着白老头。
而吴老呢，真的就跟个神经病似的，到处瞎看。
他不仅在林家满院子转悠，又让生产大队长带他到处看看，还把村里的情况也说给他听了。
在听到林家碰到了鱼汛，一下就打了那么些鱼时，吴老一脸的不高兴了。
他就像是听不得好消息似的，尤其知道有姓向的跟着一块去了。
吴老停下脚步后，很认真地问林大个。
“这个鱼汛很少见么？”
“是啊。”林大个就普通了一下这个知识。
“一般的鱼汛在打渔季也是能见到的，他们碰到的这个，是一辈子都很难见到的。”
“不仅鱼会往船上蹦，而且一网下去的量是平时打渔的数倍。”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这个鱼量大到你难以想像，并且有很多不常见的鱼类。”
林大个现在完全靠想像的。
“运气好的，还能找到什么宝贝，发一笔财。”
“那林家？”吴老的意思是等林大个继续说清楚了。
林大个却摇了摇头，
“他家运气够好的了，还有跟着他们的林小二一大家子，一次打渔是别人一年的量，甚至还多。”
“这已经是少见的好运气了。”
林大个不由地露出一丝丝羡慕。
“虽然没得什么宝贝，却也打到了大虾大螃蟹。”
“活的时候稍微洗一下，直接上锅蒸，唉，真是好吃啊。”
林大个还想着前几天吃的鲜味呢。
可吴老却琢磨着另外一点，
“为什么这么难碰的事，居然是在向家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碰上了？”
林大个做了挺久的生产大队长，头一次是听不懂对方的话。
“嗯，以前也有人碰到过，不过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对呀。”吴老纠结着问题，是别人不懂的。
为什么有向家跟着就会碰到这样的好事呢？
难道姓向的，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么？
吴老微微摇了摇头，他才不信呢。
向家要是有那么好的运气，怎么可能被自己整了那么久，他们都没有察觉呢。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吴老让林大个先回去了，他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带着五娃散步的胡瑶。
胡瑶也看到他了，是真不想理这个人。
而吴老却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还冲着胡瑶招手。
“啊，那个你吧，这是你闺女？”
胡瑶现在吴老眼里，就是个无名氏。
她点点头，“是我闺女。”
“啊，她刚才跟我说个什么来着？”吴老试探性地问胡瑶。
而胡瑶这个“无名氏”，以及村姑，根本不被吴老放在眼里的。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故意说，
“翻乌龟？”
“咳”
吴老用力咳了一声，他现在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一个3岁的娃说这话，他觉得也没啥人能懂个甚意思了。
“就是她说的那个。”
“哪个？”胡瑶是真的不清楚。
“我闺女说的话可多了，一天天的小嘴儿，没个停的时候。”
在胡瑶怀里的五娃，还大大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
吴老的眼前一亮，立即就激动了。
“你知道什么？”
然后五娃抬起头，眼露迷茫。
“知道什么？”
胡瑶憋着笑，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娃子才刚过了3岁生日，才3岁哩，正学舌呢。”
看着胡瑶抱着五娃去海边转悠了，吴老气得差点头发着了。
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五娃转过小脸儿时，两只眼睛正闪亮亮地盯着他还算浓密的头发。
“大嫂，大嫂。”小帅同志在这边乱晃，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胡瑶。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胡瑶是军属，而小帅同志也穿着一身绿军装，俩人站一块说话，并不太引人注意。
“大嫂啊，终于看到你了。”
小帅同志苦着一张脸，胡瑶看他的脸色，觉得有些沧桑啊。
“你是咋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搞得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而且也不如之前看着精神了。
“我饿的。”不过小帅同志并不是和胡瑶要吃的，而是说重要的事。
“啊，我一会儿就去吃饭，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小心那个姓吴的。”
“那你为啥在这呢？”胡瑶觉得太奇怪了，这小子不是跟着魏扬的么。
小帅同志摆摆手，又摇摇头。他的手抚在肚子上，好久没这么饿过了。
“吴老说想要个靠谱的，魏扬就跟他推荐了我。”
“呃，恭喜你。”胡瑶是真祝福他。
“节节高升了呀。”
可小帅同志却是个没啥野心的，只要吃饱穿暖，不饿肚子，他就满足。
所以在跟着魏扬之后，这个女人的魔爪，最终没有伸到他身上后，他还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现在居然被吴老相中了，小帅同志很怕的。
“他那个人总是阴森森的，别看是个大领导，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干啥。”
胡瑶只能安抚他了，递给他一把花生。
“你尽量少打听吧，他这人，估摸着比那个死了的魏忠还要狠。”
小帅同志一听魏忠，脖子都要伸到肩膀下面了。
“杀过人？”
要么说这个位同志，对人性了解这么清楚呢，也不奇怪他同那个奇葩的昆同学，能成“俩口子”呢。
胡瑶也不敢肯定，但还是把吴老那个前媳妇的事简单地讲了一下。
“听说他跟前媳妇还有个娃呢，就是没听说过后来咋样了。”
小帅同志是听了个半截子话，立马就是一脸的轻松。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高升了嘛，以前的村里媳妇配不上他喽。”
小帅同志又是笑呵呵的，“这种事多了去了，离婚的不要太多呢。”
胡瑶缓缓摇头。
“他那个前媳妇不是离了，是死了。”
胡瑶用手指了下已经发黑的海面，
“听说掉井里死的。”
然后胡瑶像是没有看到小帅同志越来越难看的脸，还反问了他一句，
“你说奇怪不？”
“大嫂，我先去吃饭了啊。”
小帅同志一边跑一边想，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胡瑶是看他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一定也知道了那件事物。
随后胡瑶抬起手，胡乱地翻了一下。
五娃立即捂上了小嘴儿，眼睛是亮亮的。
“都知道了呀。”
胡瑶摸了摸五娃的小脑袋，“鬼机灵。”
“啊呀，你们娘俩长得是真像呐。”
吴老带着一脸的笑，在林家院门里头站着呢。
知道的这是在乘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专门等着自个儿的呢。
胡瑶现在就这种心思，她也是很直接地问了。
“您找我有事啊？”
吴老眼里胡瑶确实是个“无名氏”，所以他看着五娃问道，
“告诉爷爷，你碰到的好东西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