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啊呀。”朱妈看到胡瑶从一个不起眼的篷子里出来后,吃惊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胡瑶朝朱妈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烙的素饼子拿了两个给朱妈。
“这是酥皮饼，我自己烙的,一会儿准备就在这边卖呢？”
“你……你卖饼？”朱妈差点一个没站稳，正好一旁跟着的人把她扶上了。
青华是认识胡瑶的，仔细看了看，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卖饼？”
“噢，听说这里的人没吃没喝,我就来了。”胡瑶答的时候，语气淡淡的。
“噢，这样？”青华皱起了眉，是一点都不懂。
而胡瑶看到了青华裹在身上衣裳,明显就不是她的。
怪不得向正宗的大外衣不见了，原来是在这个女人身上呢。
也跟着从帐篷里出来的大娃同三娃，看到青华时，俩人微微愣了下，又对视了一眼。
“她活着？”三娃的声音比较低,只有他跟大娃能听到那种的。
“噢,噢,我偷听到了。”五娃站在大娃身后，拍着小手手。
刚换了一身衣裳，这会儿又高兴地得到处乱晃了。
“你是谁呀？”五娃更是晃到了青华的跟前，用小手在对方的腿上拍了拍。
“好粗。”
青华其实长得并不胖，但是她经常练武，确实有点肌肉。
但是还真得谈不上“粗”，但是这话是从五娃嘴里说出来的，就没人会当真的。
但是青华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腿真的很粗，顿时就有点紧张了。现在的她，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结巴了呢。
“我、我经常锻炼。”
“嗯。”五娃点点头，然后抬起小胳膊，露出了自己一点点白白嫩嫩的小胳膊。
“我的细，哈哈……”
五娃的小白胳膊，看着鼓鼓的。
但是她现在不怎么怕冷，抬起胳膊甩了好几下，为了是让对方看出来的，她的有肉的地方，是更细的。
青华平时的嘴巴利索得不得了，任谁也别想在她这里占了嘴皮子的本事。
可现在的五娃。却三两句话，把她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呃，那……”
“那不要吃了。”五娃抬起头看了看青华灰扑扑的脸色，缓缓地摇了摇头。
“吃了会胖的。”
随后五娃扭了扭小屁屁，“我好看。”
胡瑶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现在把“肥”给藏了起来，要是没人的时候，总会跟胡瑶说一句，“我肥，我美”之类的。
现在是学精了，不能让自己的短处，落在别人的手里。
不过青华现在确实很饿了，她微微地咽了下口水，看着胡瑶手里用黄麻纸包着的酥饼子。
胡瑶给了朱妈两个饼子，现在两个饼，确实是给青华的。
“拿着吃吧，不够吃了过来跟我拿。”
胡瑶指了下篷子。
“我带着几个娃就挤着住在这个篷子里的，最近这些日子，就在铁路两边摆着摊卖酥……饼子。”
胡瑶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咔嚓”声给打断了。
“咔嚓”“咔嚓”
是青华和朱妈，就站在风里头，三下五除二把给他们的饼一下都给吃了。
“真好吃。”青华从小家庭生活就好，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可现在就觉得几个饼好吃得不得了呢。
“太香了。”
“哼。”五娃把小屁屁对准了青华。
“嘣儿”的一声，来了个小屁。
“哼，哼。”可能五娃自个儿也没有想到，放小屁屁会这么顺利，立即晃了下两只小手，跑进帐篷里头了。
“这……呵呵……”朱妈先笑了起来。
“小五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朱妈，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胡瑶突然问道。
而朱妈听到胡瑶的话后，立即就愣住了。
“我还能回去？”
“为什么不能回去，你只是被借到这里做厨子的，又不是卖这了。”
胡瑶是很正经说这件事的。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可我也确实是被卖的呀。”朱妈瞅了眼一旁仍然很馋的青华，她先拉着了胡瑶的手。
“她虽然不爱记事，但是人其实很爽快，心眼儿也不错。我们说的话，也不是什么太秘密的。”
胡瑶知道，青华是取得了朱妈的完全信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我确实是被卖的。”
朱妈叹了一口气。
“就是家里的老太太。”
胡瑶看了看她，用手也扶着了她的胳膊，但是却因为帐篷里都是秘密，就站在篷子外头说话了。
“她说了不算，我大舅舅说了才算呢。”胡瑶说的自然是萧大商人喽。
而朱妈却微微地苦笑了两下，“我知道大少爷很厉害，也是有本事的。但是现在这里都是南家的产业，人也全都是南家顾来的。”
朱妈更是微微自嘲说着，“我是被家里老太太卖给南家老太太的，我都没机会反抗，也没有机会跟家人说一声，就被送到这里给帮着做饭了。”
“其实也不算累，每天有买菜送菜的人，但是却没有人告诉我，我是可以离开的。”
胡瑶只能是暗骂萧家老太太，害人不浅呀。
“朱妈，你看到什么了？”青华突然问了句。
“要不是看到不该看的，不会对你下手这么狠的呀。”
“呵呵，我不仅看到了，我还听到了。”
朱妈继续自嘲般冷笑了起来。
“唉……”
“其实，我也没看到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看到了南家老太太说，她是动了两次手术，才把肾治好的。”
朱妈摇了摇头。
“她是跟一个漂亮的女人说的，那个女人我也知道，姓潘的。”
然后朱妈继续摇头，“我当时是因为我们家老太太，非要让我给南家那老妖婆子送东西，然后就在门口听到了。”
“我也是命不好，里面的人一下就推门出来了。”
朱妈不断地叹气。
“我当时看到她们凶狠的眼神，感觉自己要被杀掉了。”
“我也是个没出息的，当时就被吓得晕过去了。”
朱妈一说起这个事，就差点没哭出来呢。
不过现在的朱妈，确实和哭了差不多，委屈得低着头。
“我肯定在被我家老太太卖给南家了，又被南家发配到这。唉，我也不知道我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反正以后肯定是回不去了。”
“偷跑回去。”青华马上给出了主意。
“我也是无意中到这里的，等我回去的时候，你跟着我一块。”
朱妈只当她是好心呢，微微地点头笑了笑，并没有当回事。
胡瑶倒觉得朱妈跟青华回去不错，至少能躲一阵子呢。
“好好地躲一阵子吧，还能让南家以为你出事了。”胡瑶朝朱妈点点头。
“我看青华也是个热心人，朱妈，你放心，你肯定能回去的。”
胡瑶并没有提朱妈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被突然送到这里，而且能活着，也确实是万幸了。
那个姓潘的女人，除了潘生，还能有谁呢？
而南家老太太跟潘生所说的，做了两次手术才成功的。
那就说明，她现在的肾，很可能就是第二个。或者说，至少是第二个了。
那之前在参加一个宴会，莫名其妙被人下了药，丢了一只腰子的商文生，他的腰子，极有可能是早被切成碎片了。
当时的黑医生还活着，就是潘生的那个男人。
这个人做这种器官移植手术，胡瑶也是听别人说的，他的手术水平，要比现在的那些知名的做相关手术的正规大夫，更加厉害。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获得的渠道和资源更多，更见不得人，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害死的人更多吧。
失败得多，所以才比别人更加厉害。
胡瑶想想就觉得心酸。
“朱妈，你别多想，我觉得应该就是南家那个老太太发疯了。”
胡瑶马上把这位老太太的大儿子，老色痞干的事讲了下。
“他从医院一回到家，就喝酒，结果病又犯了，还上了新闻。”
这种事一般不会上新闻的，尤其是在这年代，又不是三流小报？
所以说，使了钱，真的好。
“啊，天呢，他怎么能干这种事。”
即使是在这里呆了几十年的朱妈，为人的骨子里还是保守的。一听到老色痞干的那些事，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要不是知道她是个正直善良的老太太，还以为她知道什么内幕呢。
“天呀，幸好我没有在家，要不然当时听到这种事，都替咱们家老太太丢人呢。”
朱妈已经快忘了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一个劲地摇头。
“太丢人，太丢人了。”
还是青华见过世面，微微地撇了下嘴。
“姓潘的女人，我知道她，我还跟她打过几次交道的。”
胡瑶的眼色微微提了提，原来跟这个潘生有矛盾的，还不只自己一个。
“这个女人手下的产业不少，没想到这里也跟她有关呀。”
随后青华扶着已经在打晃的朱妈走了，还朝胡瑶摆了摆手。
“我跟朱妈去弄饭了，回头找你。”
“回头找咱们要吃的吧。”三娃站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不过胡瑶却觉得三娃怪怪的，总觉得他对这个叫青华的，好像有点过于上心了。
平时三娃对什么都不在意，除非是自家的事。
“老三和那个叫青华的认识？”胡瑶低声地问大娃。
而大娃却微微地僵了下上身，冲胡瑶摇了摇头。
“妈，你想多了，我们一会儿去摆摊卖饼吧。”
只是让胡瑶没想到的是，根本没地方。
几乎是人挤人，铁路两边很长一段路，全是卖各种各样东西的。
“都是早摆好了的，妈妈，我们要是再往前走，那边就是大路了。”
大娃指了下路，他对这些路还是相对熟的。
“怎么一点地方也没有呢？”胡瑶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笸箩，里面全是码得齐齐的满满的酥皮饼子。
虽然是什么也没搁的，但是入口有一股焦香味，特别的好吃。
“妈妈，要不然我们就拿着卖吧。”三娃把胡瑶怀里的笸箩拿了过去，直接就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随后三娃就大叫了起来，“一块，一块，一块钱一个饼，一……”
然后三娃就看到很多人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现在在这里面，能在中午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出来转一转的，都是雇佣的，大部分是本地人。
这些人呢，不仅手里有一点点钱，而且都听不懂三娃说的中文。
随后大娃从兜子里掏出了个本地的一块钱币，找了张纸，把一块钱的本地文字写在了纸上。
都不用胡瑶管了，三娃顶着大笸箩，大娃拿着那块自己做的小牌子，开始在穿梭的人群中，去卖饼了。
胡瑶对自己的饼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就准备回去再做一点。
可当她刚要转身的时候，见有一大群人，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胡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见一个穿得厚大衣的东方脸，跟在那群人身后叫了起来。
“都去买呀，真是便宜呀，一块钱一个油饼呀，都快点买。”
胡瑶这才知道，自己卖便宜了。
等她回到帐篷后还不么十分钟，大娃和三娃都回来了。
而且这俩个小子，是少有的气喘吁吁的。
不仅是喘气厉害，俩人的衣服都有被扯出口子的，头发都成了炸毛的样子。
“怎么了？”胡瑶是明知故问。
连一向精明和分析能力很强的大娃，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他摇了摇头。
“还不知道呢，我们刚站那，好多人朝我们跑了过来。”
“妈，等我跟大哥从人群里冲出来的时候，哪还有饼子的影子呀。”
三娃也用劲喘着粗气。
“好在都给钱了。”
其实因为人挤人太严重了，三娃都不知道给的钱够不够。
“是不是这里的一块钱，买不了多少东西。”胡瑶不由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能是。”三娃拿出四娃的小镜子，对着自己帅气的脸是一通照。
四娃却咧着小嘴在一旁笑话他，
“莽夫，都不打听一下。”
“是妈妈说卖一块的。”
然后三娃又极力地辩解。
“咱们那里，一块钱挺钱的，能买半只大公鸡呢。”
“也是。”没有跟着去的四娃，微微有点后悔了。
他用手挠着自己的小下巴。
“要不然，一会儿让三叔去卖饼子吧。”
四娃看了看大娃翘起的那几撮头发，“咱们还是太小了。”
四娃贼精的，不敢说大娃人小呢。
“找我什么事？”向正宗露着一脸的笑晃了进来，他是来找二娃的。
“二侄子，商文生醒了，吃了块饼，喝了半碗米玉糊，现在看着状况不错。”
“那就行，先不要让他轻易接触人了。”
关于商文生腰子的去处，朱妈无意中给说了出来，所以二娃现在也明白了。
“唉，可怜人呀。”
在二娃猜测，那个算是半健康的腰子，可能会不会也许说不定什么的，被那个曾经的黑医生死胖子，给拿去烤熟了吃了？
或者做什么实验，切成小片片了？
又或者呢，因为死胖子对自己的医术过于自信，南家老太太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排异反应，所以换了另一个更好的后，就把先前这个剁巴剁嘏，喂狗了？
二娃越想越觉得有一定的可能性，所以他现在不敢多说一个字。
“嗯，我这有之前给他备好的药，三叔，你拿给他喝了吧。”
“怎么了？”向正宗看到二娃是没精打采的，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了呢。
“要不要出去转转？”
可二娃听了后，立即摇了摇头。
“你帮妈妈去卖饼子吧，这里的人真怪，一个饼子一块还觉得便宜呢。”
“嗯，因为很少有人卖这么好的饼。”
向正宗是知道那个酥饼的好吃呢。
不过向正宗是不知道，这里的人同样缺衣少食，在比较合理的价格之下，这个饼不仅让人觉得便宜，还觉得是不是有哪个大善人在做慈善呢。
向正宗刚换的袄子，虽然是旧的，但是看到那些人朝他冲过来的时候，掉头就跑。
他是怕自己的袄子被人给撕烂了。
而他的脖子上，正挂着大娃给写好并挂好的。
一块钱一个饼
“别追呀，买饼好好排队呀。”向正宗头顶着大笸箩，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跑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地方。
这时候，胡瑶看到的那个会说中文的人，正是南家派过来的白木。
“你别跑了，我们都是买饼的。”石木感觉人都追傻了。
向正宗也是喘着粗气，站在微高的地方，用手势让大家退后。
“不就是买个饼，为什么像疯了一样追我。”
“因为好吃呀，而且价格比较公道。”
白木用手甩了下自己提的布袋子。
“我刚买了5个，一口气吃了3个，真好吃，我想再买20个。”
向正宗不由地感到奇怪，怎么这里的人也这么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