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哈哈,难听，难听。”
五娃一边大笑一边用小牛和指着乌云，嫌她说话难听。
而向郁良呢，听到后马上就露出了一点点得意。
“哼,连小孩子都知道,你这张嘴有多烂。”
刚才被向南竹抱过来的四娃,也是坐在那轻轻地冷哼。
他最不爱看这种了。
胡瑶和五娃都瞅了他一眼,不爱看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就像大娃二娃和三娃,那才是真的不爱看热闹呢,现在忙着跟那个病重的病人在一起呢。
“嗯哼。”向老这会儿是真有点气了,而且对干闺女是越来越有点失望了。
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靠干闺女帮他以后找墓地埋呢。
棺材板钱他也准备好了,目前看肯定是不够的。这个事情,他早知道的。可还没有到最后关键时候，他并不是那么急。
可现在意外发生了，他今早居然发烧了。
病是生不起的，更不可能有大夫看的。
好在向南竹刚才给他吃了点药丸子,现在好多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反正吃了肯定比不吃强。
“郁良呀，你来看我很高兴,可你别再吵了。”
向老微微地叹了叹气。
“向老听着怎么没什么力气,是病了吧，脸色都不太好了。”
乌云摇了摇头。
“那个干闺女呀,你赶紧给放俩买药钱儿吧，这地方请不来大夫的，但是可以买点西药吃吃。”
已经连着吃了两个饼的佟小山，连忙说起了向老的情况。
“是病了,今早发烧了。”
而乌云又继续瞅着向郁良，一脸的不怀好意。
很遗憾的是，向郁良却没接她的茬，却也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而向郁良在瞪乌云的时候，也终于看清了向南竹的脸。
向南竹长得好呀，虽然这会儿还是灰头土脸的，但是个子高高的。背挺得直直的，还有两条大长腿。
看着吧，还是挺勾人的。
向郁良随意地翻了下眼皮，眼神又闪了闪，就朝向老微微笑了。
“爸，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下次来给你带。”
向老略显失望，他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是小病，本来就因为腿的事，经常的事。”
“没事就好。”向郁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哼。”乌云撇了下嘴。
“要不是向老这么些年帮着你，你能过得这么好，没良心的东西。”
“姓乌的，你说谁呢。”
向郁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厉声地嚷着，也用手指向了乌云。
“没良心。”五娃突然大叫了一声，也用手指着人。
不过她的小手先指着向郁良，然后又指向了看过来的向老。
“老爷爷，断亲，断亲呀。”五娃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成了小拳头。
“断，分开。”
向老的嘴角抽了两下，而向郁良看着五娃的眼神立马就黯了下来。
可这里明显就是胡瑶的地方，而五娃一直就被她抱着的，所以向郁良连胡瑶也一块瞪了一下，却没有跟五娃对骂起来。
要是她真跟五娃对骂了，那是真的笑死人了。
“我觉得我家小闺女说得真对。”胡瑶可不惯着她那毛病，哪能让她白瞪自己的。
“听说你以前结婚时，向老也没少给钱的。你后来离婚了，到现在向老还惦记着你的事。可你呢，向老今天都发烧了，还跑出来见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向郁良着急地要解释，却被胡瑶的话又给打断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呢，不就是向老现在没钱了，腿断了，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胡瑶用手拍了拍自个儿的前脯子，“我来做个证人，这里不是有律师么，不用出钱，我让律师给你们做公证了。”
胡瑶是刚办了法律手续，知道有法可依的好处。
“走个法律程度，免得以后向老发了，这个没良心的干闺女，再找回来函。”
向老这会儿脸上，却是略显尴尬了。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自己不可能发起来，一辈子都没可能的事。
现在双腿断了这么多年，也更不可能出现什么奇迹了。
所以向老首先摆了摆手，朝胡瑶是略微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不能怪她。”
向郁良的嘴角微微地撇了下，露出了点得意的笑。
“爸，我现在进了制衣厂做女工了，我是靠自己的裁缝手艺考进去的。”
随后她的声音略微放高了些，“所以呀，现在猫啊狗的都羡慕我呢，总找我麻烦。”
然后向郁良从兜子里，掏出一张纸。
嗯，应该说是一张纸币。
胡瑶一看，哇，好大的面值呀。
“爸，这些钱给你，你想买什么，你自己看着买。”
本来脸色略微好转的向老，看到那一张钱的面值时，满是笑容的脸瞬间就僵在了那里。
怎么了，丢人呗。
“哼，好大的钱呀。”四娃伸出小手在自己的小脯子上摸了摸，他的声音又脆又亮的。
“是十块钱呢，吓死我了。”
“呵呵呵。”乌云尖细地声音笑了起来。
“早听说你特别的孝顺，现在是见识到了呀。”
确实，够孝顺。
在制衣厂，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个大几百。
而且还是刚去上班的普通的纺织工人，像有手艺的，那肯定是要多一些。
而向郁良还多次强调，她是考进去的。
这样的情况下，那薪水更得多吧。
胡瑶又一想，这里大多都是按照周薪的规则来发放的。
怎么算，向郁良现在的薪水都不低。
所有人都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而向郁良也是够厉害，一点都不介意。
“爸，我这周刚拿薪水，没多少钱，我租房子还要钱的。”
“能理解的，你能来看爸，我就很高兴了。”
其实作为向老来说，他还算比较满足的。
在异国他乡，有人能惦记着他，不至于死了以后，没人记得他。
现在的向老的要求，是极低极低匠。
他又长叹了一口气，
“以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等我死了以后，要是能和老家的人联系上。而那时候，也有可能，你们都能回去了，就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吧。”
落叶还是要归根的。
向老用袖口擦了擦眼睛。
五娃歪着小脑袋转了转，又继续瞅着向郁良。
“断亲，断。”
可不管五娃多么的激动，向郁良都不再看她一眼，而向老也只是朝五娃轻轻地点点头。
“没想到你还在为我操心呢，小小的小东西，让你费心了。”
“不费。”五娃晃了晃小脑袋，先是看了一眼胡瑶，而对于向南竹看向她的眼神，是一点都没有接收到。
“跟我走，跟我走吧。”
五娃立即撅起小屁屁，要从桌子上下来。
看她急的，向南竹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向老这边的桌子上。
而向南竹这个时候的脸，正好被一道阳光照了下。这样一来，带着点光辉的脸，让人看着是更好看了。
向郁良赶紧歪了下脸，冲着向老笑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不少。
“爸，你是不是要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呢，我觉得我现在工作也稳定下来了，确实可以考虑考虑了。”
向老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我本来想着让你跟小魏凑一对的。他特别的能干，是新来这边的。”
魏文正的事，乌云还真知道一点的。
她的嘴角又撇了一下，“啊哟，不是那个瘸腿的么，他倒是长得不错。”
佟小山也跟着点头，“确实很不错，现在大部分工友都愿意听他的。”
“是呀。”向老不断地点头。“其实我看上的，就是他的能力。以他的本事，以后肯定能离开这里的。”
向老是在说着小魏的事，可向郁良一听是个瘸腿的，脸上的笑马上就消失了。
她朝向南竹那瞅了眼，正要说话时，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被一只肉肉的小身子，把她的视线给挡住了。
“你看甚呢？”五娃站了起来，居高位置看着向郁良。
“你看甚呢，你可真丑。”
五娃用小手先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儿，“你有我好看？”
向郁良的嘴角扯了看，然后是不太明白五娃的意思。
乌云又立即接过了话，“哎哟，你是叫小五呀，听名字就好听。我们这些都是笨人蠢人，哪有你漂亮和聪明呀。”
五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小小身子又挪了挪，完全是要把向郁良的视线给挡住了。
“你真不要脸，看我爸爸。”
向老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向郁良突然提到了男人的事。
他伸手用力一拍桌子，“哎呀，你想什么呢。这里的男人，哪能找出个没家的呢。即使是我想给你介绍的小魏，他在老家也是有老婆孩子的。跟佟小山的情况一样，就是这辈子再也见不上了。”
“你说你。”向老气得头直发昏，本来就有点发烧，现在整个人坐在凳子上来回地晃。
徐鹏鹏赶紧把向老给扶住了，然后看了眼不知道天有多高的向郁良。
“其实吧，我觉得你跟向老断了干亲挺好的。你也回去好好地想一想，俩人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分开了没关系了，以后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互不来往。”
胡瑶正翻白眼儿呢，向南竹却乐呵呵地总她一个劲地眨眼。
“你觉得咋样？”
跟向南竹做俩口子时间长了，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胡瑶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嗯，你长得好，长得帅，人见人爱。”
“只要媳妇你爱我就行。”向南竹一点没觉得这话说得有多肉麻。
而另一边看着他们的乌云，却是满震惊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大胆的呢。
“果真是，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本是人是又浪费又大胆，对于爱情的假球，超出了许多人的认知。
就像是现在的他们，看到俩个人在街上打啵，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以前刚来的时候，被吓得赶紧就往家跑呢。
而向南竹和胡瑶一阵肉麻兮兮的，就他俩不难受。
四娃在那里都抖了好几下，不过听到徐鹏鹏说的等方面后，他也是赞同的。
“我觉得徐二叔说得很对，向爷爷跟这个女人就不可能再做父女了。向爷爷攒下来的那几个钱，根本不可能够丧葬费的。”
四娃聪明伶俐，说话一针见血。
他的每一个字，就如小针一样，一下下地扎进了向老的心口。
“在这里火化，也是要收钱的吧。还要买墓地，也要办一下的吧，毕竟年纪这么大了。”
“去，人家活的好好的，你别说那么远的事。”胡瑶让四娃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别扯那么远了。
“不远的，以向爷爷现在的身体，那个日子也不远了。”
四娃抬起头盯着向郁良。
“你舍得给向爷爷花那么多钱么，看你也不像是个能给人花钱的。”
“那是为什么呢？”
四娃又像是自问自答似的。
“为什么呢，向爷爷可是个累赘呀，怎么就扒着不放手呢。”
“钱呀。”五娃还用两只小手手叉在小肥腰上，鼓着小脸盯着向郁良。
“哼，有钱。”
五娃的意思呢，并不是说向郁良有钱，瑞是说向老有钱的。
“噫？”四娃马上就想到了。
“是呀，向爷爷既然有钱，也得给我妈妈付一付饭钱酒钱，还有药钱吧。”
“是呀，今天早上你给向老吃的药，还是咱们之前花钱买的呢。”
胡瑶故意叹了一口气。
“也是花了不少钱的。”
向老这会儿的脸皮连着抖个不停，他自然是知道胡瑶不是那种小气和心狠的人。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棚子里卖饭了。
向郁良一听“钱”，立即就急了。
“你不就是个卖饼的，我爸才吃了你几个饼，你居然敢要钱？”
这话说的难听的，本来刚才他们说是因为向老年纪大了，才会给了各种优待的。
只是这些助人为乐的好话，在向郁良的耳朵里，就成了一切都是应该的了。
胡瑶立即就走了过来，马上就化身成了讨债小能手。
“我告诉你，我以前还不知道向老有你这么个有钱的闺女呢。既然这样，向老吃我的喝我的，还有我从外头买的药，全都是钱。”
胡瑶的手又一下就伸到了向郁良的脸前，
“拿来吧。”
“什么？”向郁良是没有想到，胡瑶的反应会这么快，一下就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而五娃是直接把两只小肉手都伸向了她，“钱，钱，钱呀。”
五娃更是咬紧了牙，朝向郁良那头慢慢地抬起了一只小肉手。
“钱，快，要不然，哼哼哼。”
五娃连着说了好几个哼，要是别人听了肯定是会害怕的。
但是向郁良却不是被吓大的，胡瑶的手有点远，而五娃的小手离的近，她伸出手就要挥上去。
胡瑶是眼疾手快，抬手就把向郁良的手给打开了。
“懂不懂礼，居然敢欺负我闺女，我跟你没完。”
五娃自打带出来后，一直是做到了“人见人爱”的。可今天这个向郁良，不仅对小五说话不好听，还想伸手打人？
看把她给惯的。
胡瑶是越想越气，“嗷”的一声，就跳上了桌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五娃自己。
五娃用两只小手立即就捂在了自己的小嘴上，“妈呀，厉害。”
胡瑶跳到桌子上后的动作太快，连她自己都是发懵的。
等她听到哭声时，才发现自己正把向郁良给摁在地上抽脸呢，而她呢，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坐在对方的肚子上。
“妈妈，好棒。”四娃挥着两只小拳头，还在给胡瑶加油。
而向南竹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看了眼刚才横在胡瑶和向郁良之间的桌子，仍然在那横着呢，也没动地方。
胡瑶跳上桌子后，立即把对方扑到在地上，骑在对方的肚子上，抬手就打人。
“啪啪啪”地连着几巴掌。
别说被打的向郁良了，胡瑶本人脑子里都懵着呢。
“好了，别打了。”向南竹翻过桌子，把胡瑶给提了起来。
是的，提了起来。
而胡瑶眼圈儿却红了，她还带着点口腔，声音里全是委屈巴巴的。
“她居然敢打小五，她敢打小五。我小闺女才3岁，才刚刚3岁，她怎么能……”
胡瑶自己说完这些话后，轻轻地翻了个白眼儿，因为有向南竹挡着的，别人没看到。
而她还淘气地冲着向南竹吐了下舌头，又眦了下牙。
向南竹只能同她演下去了，用一只手紧搂着胡瑶的肩膀。
“唉，咱家小五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呢，你别难过了，别难过了。”
“妈妈，妈妈。”五娃伸着两只小胳膊，嘟着小红嘴儿，同样是带着浓浓的哭腔。
胡瑶“嗯”了一声，还抽泣了两下，立即把五娃给抱进了怀里。
“哎呀，我可怜的小五呀，从小妈是最疼你的。到哪哪都是最乖的娃子，今天居然有人敢欺负你。呜呜，妈妈的宝贝疙瘩，心疼死妈妈了。”
“妈妈，你怎么了。”大娃从外头跑了进来，也没有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个人。
“妈妈，谁欺负你跟小五了，看我不撕了他。”
大娃可不像向南竹那么有理智，别看是长得像是大小版的一张脸，可下手从来不手软。
向老这会儿被这一家子给吓得，好几次想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佟小山本来就是个胆小的怂货，乌云比他强不了多少，没有人敢说话。
徐鹏鹏多知道大娃下手下狠的程度，他偷瞄了一眼还继续躺着的向郁良，偷偷地摇摇头。
暗想了一声，这个女人，真是想不开呀。
让你干啥，听话点不就对了？
向南竹确实有理智，拍了拍衣袖，朝大娃说，“啊，已经处理了，就地上躺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