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终离
萧寒这几天常常进宫，回来也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他心情似乎一直不怎么好，有些事我想问，也不知道怎么问。也只好一直留着了。但是对于他的味觉一事，却是缓不得，早些问清楚也尽早医治。
既然已经发现了他的味觉还没有治好这个事实，我也不用再遮遮掩掩。我决定向他把关于他味觉的问题问清楚。
以往天黑的时候他都会来我房间的，但是这一日，天已经黑了有些时候了，他却还没有过来。一时按捺不住，我决定出去找他，刚刚开了门，发现他就在门外不远的地方，正朝我的房间这边走来。
我将门一直开着，自己走到屋子里面桌子边坐下。他很快便进了门，将门带上。
“怎么还没休息？”他走到我身边，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我歪过头问他：“你的味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恢复？”
他想也没想便回答道：“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过了会儿又问道：“你就那么相信那个神医？”
“我当然信他。”我也是想也不想就回答，之后又觉得不应该对他那么说，又接道：“他连我的眼睛都能治好，味觉不应该那么难治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是那么天真。”
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好对他说到：“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他朝我靠近了几分。
“算了算了。”我摆手起身，准备上床睡觉。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他起身往外走去。
我突然顿住脚步有些不知所措。从他让我留下到现在起，除了那次对我的侵犯，他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我。虽然他对我还是很好，但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不稳定，甚至我不能确定我们如今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你……去哪里？”
脑子里乱成一团，我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走到门口的脚步也顿了下来，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凝结了起来，那是一片连心跳声都被湮没的死寂。
“血沁。”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有件事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忐忑不安地问道：“什么事？”
“我……要成亲了。”
果然……不是好事。一直以为他的选择会是我，现在看来我还是错了，他终究不愿意触碰这份禁忌之恋。而这些日子，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么。
我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哽咽：“和谁？”
“当朝平湘公主。”
原来这就是他这几日频繁进宫的原因。
“哦……”我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它往下倒，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
“皇上御旨已经下来了，应该是在一个月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我转身朝床边走去，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么我呢？”
“你愿意留下来最好，但你若是执意要离开，我也不便阻拦。”
我背对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更加镇定，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我要休息了。”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的脚步声在我背后响起，门在我背后轻轻被合上。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我们走到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境地，我只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走吧。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留在这儿。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了萧寒，去问了他关于慕家被抄家的事。我知道我的名字在缉捕榜单上除名是他帮忙，对于这件事我也该好好谢谢他。之后，他带着我去了一片墓地，那里埋着慕家人的尸骨。
对于京城最后的惦念，如今仅限于此了。
中午的时候回到萧府，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但是不知道要不要向萧寒道别，我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比较合适的离开方式。拿着包袱在房间里徘徊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选择最狼狈的逃离——在夜间偷偷离开。
萧府的人不多，夜间也甚是安静，一路走到大门口也没遇到一个人，直到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才有一个绿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眼前。
“溪竹？你怎么来了？”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我自然是感到惊讶的。
溪竹看着我，竟然是带着一脸的歉意：“我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不然我也不会劝你回来……”
“没事的。毕竟他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皇上的御旨谁敢违抗。”我平静道，这话听来却有些像是在自嘲。
溪竹颇为惋惜道：“其实大人一直深爱的人是你……”
“别说了。”我笑着打断她的话，“他爱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下了怎样的决定。既然他选择了娶公主，我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你……”
“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拿着包袱往外走，不愿意再回头看一眼。我感觉到溪竹一直站在我身后，直到我走了很远，她也一直没有离开。
出去找了个客栈，本来想好好睡一晚上明天好赶路，结果却是一夜无眠。明明不断地在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可越是这样脑子里越是不断浮现和萧寒在一起的那些片段。都是些碎了的片段，只有悲伤与离别，那些美好的日子，早已经被不知不觉地遗忘。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客栈里传来消息，说是金王爷昨夜暴病身亡，金王爷为官正直清廉，处处为民做主，向来深得民心，因此全城为金王爷戴孝一月以表哀悼。
出去的时候满街都挂上了白色布条，来来往往的行人头上也都系上了白布，以往喧闹的大街也安静了下来。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了一片悲戚哀凉的气氛中，本就沉重的心情因此而更加哀恸。
死去和离别。其实是同样的性质吧。
我叫了一辆马车，叫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生怕在京城再停留一会儿，眼泪就不自主地掉下来。
这些日子仿若虚度，毕竟以后不可能再回忆最后和他在一起的这一段时光，因为想起来回心痛，心里会因为空而发麻，因为没有爱，没有温暖。
那就忘了吧。
让我对萧寒的记忆，就停留在他对我最后一个拥抱那里。就让那个拥抱成为我此生唯一对于爱的记忆。再不需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