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小江媄站在球场外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如愿的在球赛结束之后,见到了那个男孩的样子。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两道剑眉英气十足,大概是常年操练习武,身形壮硕,清冷的样子让她不敢去靠近他。

他有着一双俊朗丰逸的眸子,深邃如海,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大抵就是书里常常说的温润如玉。

对视的那一刻,江媄感觉自己,瞬间就陷进了那双眸子里去。

很巧,两个人都在一所高中上学。在之后的日子里,江媄和他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成为了朋友。他们偶尔会一起吃饭、聚会,可是程钰子却一直对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不逾越。

从那时起,江媄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她要这个男人!

可是当她再一次去登门拜访程伯母,并告诉她自己喜欢程钰子之后,程伯母却一脸的不以为意,只是轻轻的说:“你不适合他。”

那个时候,江媄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性格上和程钰子不合适,她受到打击,回到家后伤心的哭了很久。

可是直到她长大了,程钰子去了中国念大学的时候,她才明白,程母所说的不适合,只是利益上的不适合。

她不能帮助程钰子取得更好的前途,她不能满足程伯母心里的最佳媳妇的标准,所以,在程母看来,她和程钰子并不合适。

可是如今,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程钰子有了案底,她终于能够成为程母眼中最“适合”的人选。她不能因为一点小打击,就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给丢掉。

想到这里,江媄立刻抛开她的面子,主动退步,“程伯母,其实我们家对这件事也没有不同意。只是看钰,他似乎不太赞同这事。所以我才那样说的,程伯母您别见怪啊。”

江媄一脸低眉顺目,连连赔笑,李钰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见风使舵,毫无骨气。这样的儿媳,想来对程钰子,也不会有太大帮助。

不过她并没有不给面子的拒绝,而是顺势下坡,回以笑容道:“你有这个善解人意的心,就好。程钰子就算再不赞同,也不会改变什么的。我承认你,那你就是我程家的媳妇儿。”

“呵~”

程母一说完,旁边便传来了一阵嗤笑。两人一起转头,就看见程钰子的嘴角边还挂着的冷笑。

看见二人都转头看向自己,程钰子唇角轻扯,凉薄的声音响起:“别停,继续啊。虚与委蛇的二位。”

无论是谁,如果被自己的儿子这么不给面子的形容“虚与委蛇”,都会暴怒。更何况是一直以来都说一不二的李钰呢?

尤其是在听见自己的儿子,跟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张狂挑衅,李钰心中的怒火立刻被引燃。

程钰子的话音未落,李钰便拍着桌子起身,怒呵他:“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就是这么教的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李钰朝背后伸出手,立刻有保镖恭敬的呈上鞭子,又粗又长,像一条长长的蟒蛇一样。

见识到此情此景,江媄知道,这是程母发怒的前兆。她连忙上前,握住程母的手,企图用自己微弱的存在感,替程钰子乞求:“伯母,钰他只是一时失言,您别打他。”

然而,李钰并不买账,“来人,送江小姐出去。”

话音刚落,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江媄带出了门外。

站在门外,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江媄心急如焚。

刚刚程母手里的鞭子看着有杯口一般粗,到了尽头又细又长,这样的鞭子打在背上,程钰子该有多疼啊!

的确,在他人眼中,江媄是个任性又爱斤斤计较的人。

可是无论江媄再怎么爱无理取闹,到了程钰子身上,她的一腔坏毛病可就变成满腔的热血了,就差没天天黏在程钰子身上任其吩咐,哪里能受得了自己最爱的男人遭受这种痛苦。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里面受罚,江媄却站在门外无能为力,她内心倍感煎熬。

将耳朵趴在门上,江媄努力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似乎是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鞭子轻扯,挥舞在空气中,那凌厉的声音。就是只是站在门外、触及不到的江媄,也感觉到了后背一凉。下一秒,她就听见了鞭子甩在皮肉上的声音。

这是得用了多大的劲儿,才会发出来这般尖锐的声音。江媄在脑海中,似乎看见了程钰子后背上,那皮开肉绽的场景,鞭痕落处,尽是血痕。她的腿也不禁发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可是门里除了鞭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任何声儿传出来。

程钰子呢?这么痛的刑罚,他都没有喊吗?

江媄禁不住有些怀疑,这鞭子,到底有没有打到人身上?

过了许久,门里都只有鞭子打响的声音,无任何哭喊声。

江媄趴在门上听了很久,使劲将头往里探,都没有听见程钰子半句呻吟。

难道?程母开了善心,没有责罚程钰子?那鞭子声如何解释?是打在桌子上了吗?

想到这儿,江媄心里的担忧,立刻散了一半去。

对啊,说不定程母只是拿鞭子吓唬一下程钰子,不会真的打他。

说到底那也是她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程母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之辈,自然是疼自己唯一的儿子的,应该不会那么狠心。

可惜,江媄很显然的是小瞧了程母的狠心。从小到大,程钰子没少挨过她的鞭打。

只要程钰子不听话,没有按照她的指令做好,他必定少不了一顿毒打。就因为这个原因,从程钰子记事开始,他的后背几乎是没有不留疤的时候。

记得以前,苏媛和程钰子一起去游泳,不经意间看到了程钰子背后的疤。

苏媛那时候很吃惊,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会有整个后背的伤痕,有一些,还能明显的看出来是早年留下的陈旧疤痕。

苏媛问起过原因,只是被程钰子轻易的敷衍了过去。

这是李钰为了磨练儿子的心志,一直以来所秉承的“虎式”教育。

所以当李钰带人走出来之后,江媄看着趴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忍不住捂住了嘴。

她该怎么形容?此刻眼前卧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男人,真的是当年初见,那个闪耀了她的眼的程钰子吗?

后背的衬衣早已裂开,碎的不成样子,有些都已经浸透了血,粘在他后背上,本就是黑色的衣服,浸了血,更加暗哑。程钰子满脸都是汗,沾湿了他额前的发。

江媄跑过去,跪倒在他身旁,想要抱住他却无从下手。

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江媄忍不住落泪,她看着都腿软,程钰子是怎么忍住没有喊出声的?

江媄捂着嘴,眼泪滚落,滴到了程钰子的身上,咸涩的眼泪与血肉交融,疼得他皱起了眉。江媄连忙用衣袖擦掉泪花。

透过婆娑的泪眼,她抬头看向门口的程母,眼神里净是惊恐和茫然。

她第一次感觉,这个女人,真的好可怕。

对待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那对待其他人呢?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成为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的儿媳,江镁第一次在心中产生了退婚的想法,心里的害怕和畏缩全部表现在脸上,那么明显。

但是,此时门口的李钰却神情漠然,冷眼看着这一边的情景,仿佛习以为常一样。眼神里的冷漠,让江媄甚至怀疑,此时倒在地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儿子。

“带他去医院包扎一下。”

李钰对着还在门里的两个保镖说道。刚说完,李钰就转身离开,不再关心他们。

江媄赶紧扶起虚弱的程钰子,手却不知该扶哪。他的胳膊上,都是红彤彤的伤痕,就算不像后背那样流血,但也肿了起来,一握,还是会很疼。

旁边的保镖立刻上前来帮忙,早有经验的提前吩咐楼下的人从车里拿出担架,一人一边把程钰子架起来,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把他放到担架上。

三人合力将程钰子送出去,此时,程钰子早已昏了过去。

江媄开车将程钰子送到了医院,挂号预约,终于让程钰子入住了救护病房。

站在门外,江媄透过病房外的小窗,观察里面的情况。程钰子趴在病床上,脸侧向江媄这边,眼睛紧闭,面色苍白。

江媄看着他,心底里的疼无以复加。

程钰子忍不住抱怨。他不在的这几年,她都是怎么过的?

苏媛麻木感有所缓解,不以为然的还口,“这不有你吗?睡着了又怎样?”

程钰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

她这是,将自己视为了不可或缺的人吗?

程钰子忍不住心动,浅浅的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让她扫兴的话。

其实苏媛很忐忑,她故意说出这句话来,想要看看程钰子的反应。

还好,他没有说什么他不能陪自己一辈子的话来。

苏媛舒心,心情大好。

睡了半小时,苏媛的精神还没恢复过来,猛然瞅见程钰子手上的文件,倍感头疼。

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做这次的方案。

而程钰子也只是看了一点点资料,其他时间都在盯着沉睡的苏媛看,自然也还没有全面的了解到郭氏的发展历程。

两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只能默默低下头继续奋斗。

“你在看什么啊?”

她无聊,主动和程钰子找话聊。

“你们这次合作的产品。”

“是什么样的啊?”

程钰子并没有嫌她啰嗦,主动向她解释。

“这是郭氏特地面向情侣开发的一款投资型货币,相当于一个小型增值银行,见证情侣之间的爱情成长,同时可以收获一笔回报资金。”

苏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听不太懂。”

……

程钰子抿了抿嘴唇,努力将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压下去,忍住想骂她的冲动,拒绝再说话。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怪不得郑思志时不时的就会弹她的头,换他,也忍不住啊!

“你怎么不继续说了?”看到程钰子不再继续讲话,苏媛问他。

“不说了,对牛弹琴。”

程钰子眼皮都没抬,直接回怼她。

苏媛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金融系的学生。讲的这么高深,换谁能听懂啊!

算了,她还是乖乖的等着他看完,再给自己建议吧。

程钰子仍然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有关郭氏推出产品,苏媛百无聊赖,悄悄的拿起一支笔,在复印纸的背面画起了自己很擅长的简笔画。

笔在纸上沙沙的走着,一个小黑人在纸上成型,苏媛越画越觉得神似程钰子。

尤其是那个眼神,和刚刚他嫌弃自己是一模一样的,而纸上那张小帅脸完全就是程钰子的翻刻版。苏媛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钰子听见笑声,主动问她:“在干什么?”

苏媛连忙捂住正在画的东西,强忍着笑意,说:“没有没有,你忙你的。”

他莫名其妙。苏媛因为笑肩膀都在跟着耸动,感染着他,让他忍不住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他悄悄放下手中的东西,轻手轻脚的挪到苏媛背后,想要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靠的近了,程钰子才看清纸上的人儿,还有旁边的字。

那个小人儿的旁边赫然写着:

对牛弹琴

上面的“牛”字,苏媛还给圈了个圈,勾到了画的人儿身上。

程钰子的脸抽动了一下。

就说了她一句,居然还要画个自己,再骂回来。

真记仇。

“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当着我的面骂回来呢?”程钰子在她背后悠悠出声,吓了苏媛一跳。

“嘿,你怎么不继续看了?”苏媛朝他笑了笑,有些尴尬。

都是那个女人,那个叫苏媛的人,把钰变成了现在这般叛逆的模样。处处顶撞程伯母,抛弃自己的未婚妻!

如今,竟然这般虚弱模样躺在这儿,令人心疼。

该躺在这儿的,明明应该是那个女人!那个叫苏媛的人!

江镁在心里愤愤的想,却丝毫不记得是因为自己订婚的事,才让程钰子和程母吵起来,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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