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新搭起的木台子轰然炸裂。
一灰一红两道身影腾向空中，难解难分，形势胶着。
气刃交锋，寒芒闪烁，冷风鹤唳。
一波接一波。
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里为这一场精彩的比试喝彩。
武月婵上半身微微向前倾，面容稍冷，盯着交锋中的两个人，褐色瞳仁凝起深疑。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那些闹哄哄看热闹的人，看到的，是沈亦婈稍落下风，顽强对抗的表象；可她看到的，是一个动作看似出招急迫却招招精准深厚的人。
其中，必有蹊跷。
武铭永看了看武月婵，收起震惊的神情，再三思虑，才压低声音对武月婵说道:“月婵师妹，你发现没有，面对灵力十二阶的对手，沈堂主应对得游刃有余。难道说，沈堂主的修为已至灵力十二阶巅峰？”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感觉，沈亦婈像是已经突破灵力十二阶。
沈啸南听到了，倒吸一口冷气，不愿意相信，皱着眉头说:“武公子，你在说笑吧，沈亦婈怎么可能有如此修为？”
武铭永解释道:“沈家主，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我的实力还无法确定沈堂主修为几何。”
武铭永修为在灵力十一阶。
“爹，我看，一定是沈亦婈那个贱人吃了很多盛灵丹，修为暴涨，才能和老祖宗抗衡一时。没了丹药，她什么都不是。”沈昭斐面色阴鸷。
又一次听到沈昭斐骂沈亦婈贱人，武铭永皱了皱眉，想了想，视线转移，终是没有说什么。
“愚蠢。”武月婵淡淡地说道，神情愈发冰冷。
沈昭斐处于愤怒中，头脑一热，用质问的语气说道:“大师姐，你为什么总是要帮沈亦婈那个贱人说话。”
武月婵冷冷扫视沈昭斐，没有搭理沈昭斐，把目光转向交锋中的两个人。
她没有必要向沈昭斐解释。
武月婵的目光冷似利刃，沈昭斐蓦地后背生寒，当即噤声，视线落在沈亦婈上，算计暗转。
是时候结束了。
想着，沈亦婈玩味地勾起唇角，猛地挥出一掌。
冷芒似焰，烈烈摧雪。
沈炳茂不甘示弱，立即回以一击。
嘭！
两道光芒迎面相撞。
巨大的气波袭来，围观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沈炳茂摇晃着身体落地，没等他站稳，一道气刃直直向他袭来。
无法躲避。
生生受了一击。
砰，沈炳茂轰然倒下，瘫在地上抽搐。
痛，席卷四肢百骸，如遭雷击，痛入骨髓。
沈炳茂用力压下喉咙翻涌起的腥甜，拳头紧握，青筋不正常地凸起，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
再看另一边，沈亦婈似是被强大的气波伤到，控制不住地连连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原本就白皙的面容显得更加的白，美眸闪过一丝后怕，却咬着牙表现出淡定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沈炳茂轻颤着声音问道，钻心的痛仍在肆虐他的四肢百骸，但让他心惊的，是眼前这个自然而然透出倨傲气势却神色淡然的女子。
这般年轻的年纪，不应该有如此修为。
不应该。
他忘了听沈啸南提起过的武月婵，年芳二十，已是玄力神级低阶，大抵是因为觉得沈亦婈处在琉羽大陆，又只修炼了几年，不可能会赢他。
因此，感到心惊且难堪。
“老祖宗还真是老祖宗，老眼昏花，头脑不清，连我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看不清。”沈亦婈故意曲解沈炳茂话，似笑非笑地挑动黛眉，眸光闪烁着得意和嘲讽，“你们不是自诩修为高深，战无不胜吗，还说要教训我，这怕不是在给我挠痒痒吧？”
“你闭嘴！”沈炳茂气极，面色铁青，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安如霜看得津津有味，心道:她就喜欢堂主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这是打完了？”看热闹的众人惊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眼前的状况，非常懵。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你们有谁知道谁输谁赢？”
“我觉得应该是沈堂主赢了，你们没看到沈家老祖宗倒下了，又吐血了吗，沈堂主还好好地站着，怎么看都像是沈堂主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沈家老祖宗是吐血了，可你没看见刚才沈堂主差点没站稳也要摔倒，这会儿，沈堂主的脸还白得吓人，一看就是受了内伤，强忍着呢！”
“那到底是谁赢了？”
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懵懵然，然后，不约而同地摇头。
不知道。
安如霜肯定又自豪地插话道:“你们懂什么，一看就是沈堂主赢了，这还用说。”
又是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这次，安如霜很淡定，一派高深地说道:“你们看我没用，看上面不就知道了。”
众人立即把注意力移回交锋中的两个人身上。
只见，沈炳茂铁青的脸透出不正常的苍白，捂着胸口痛苦地弯下腰，看似又要倒下去，却突然，反手就是一掌。
森寒的灵光席卷漫天飞雪，直冲沈亦婈袭去！
沈亦婈静立不动。
裙摆飘扬，眉含黛山，眸凝万雪千寒。
纤纤玉手似动未动。
烁烁红芒烈烈似焰，直迎而去！
灵光碰撞，气息汹涌。
沈亦婈身形闪动，飞身后退，轻盈落地。
沈炳茂眼睁睁看着气波袭来，瞬息之间被甩到一丈外。
“咳咳咳！”沈炳茂又吐出几口血，蜷缩着抬头仰望，眼中的一抹红模糊不清，可那无形中散发而出的气势如山重压而下，惊骇涌上眼眶。
沈炳茂头一歪，晕了过去。
“兄长！”沈敬恪惊呼着要冲上去，才走了两步，双腿无力支撑，扑倒在地上，针刺般的痛游走全身，软麻无力，动弹不得。
真邪门。
刚才明明不怎么痛了的。
“老祖宗！”沈啸南惊愕不已，头脑发懵，呆坐着，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不吃惊。
沈昭斐阴鸷着双眼，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取出一根细如豪发的银针，暗中朝沈亦婈的心脏射去。
银针在空中泛着幽幽冷光，仿佛化为一条毒蛇，绷直身体向前攻击。
沈亦婈像是没有察觉，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炳茂，脸上露出克制的激动表情。
指尖冷风萦绕，无声飞掠。
幽幽冷光折回。
“啊！”沈昭斐痛呼，低头一看，右手手腕上扎着一根细如豪发的银针，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皮肤泛起可怕的青黑色，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手肘处。
沈啸南急冲过来，担心不已:“斐儿，你怎么了？”
沈昭斐没有说话，拔出银针，急忙拿出解药，倒出两颗吃下，手臂上的青黑色迅速褪去，只有针孔的地方还留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
沈昭斐顾不得旁人的眼光，抬手贴到嘴边，吸走手腕上的余毒，连吐了几口黑血，拿茶水簌了簌口，才停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斐儿，是谁害的你？”沈啸南冷冷环视一圈。
“爹，我没事。”沈昭斐狠狠剜了眼沈亦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敢说出来。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沈亦婈从沈炳茂身上一脚跨过去，慢悠悠地走来，气势淡然而迫人。
沈啸南见了，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血，“沈亦婈，你竟敢对老祖宗不敬！”
“哟，你终于想起你们的老祖宗了，我看他躺在地上挺好，凉快凉快，清醒一下脑子，免得被别有用心的后人挖了个坑埋了都不知道。”
“沈亦婈！”沈啸南咬牙切齿，气得全身发抖。
其中，还夹杂了几分骇怕。
能让两个老祖宗都失手，绝不是只有运气这么简单。